綠林州。
政直站在州府城墻上,望著十里開外的童石吉率領(lǐng)的一萬大軍,眉頭緊鎖。
自己曾經(jīng)是他們的一員,現(xiàn)在卻成了一名名副其實的土匪。
以往,他對土匪的看法是他們不過是一群不學(xué)無術(shù),好吃懶做,無惡不作的山野莽夫。通過這幾天的觀察,他對土匪的看法有了些改變。他們不過是實在活不下去了,才不得不落草為寇,僅僅是為了能填飽肚子。雖說偶爾也打家劫舍,但從不殺人放火,也不干強搶民女之類善盡天良的事。他們的骨子里,透著淳樸以及善良。
而如今,自己也被著老三看得死死的,完全沒有機會逃脫出去。他的心意已經(jīng)有了些傾斜,沒準跟著著老三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現(xiàn)目前,有兩件事讓他困擾。其一,童石吉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其二,著老三到底想要弄啥?現(xiàn)在的他,儼然把這些土匪當(dāng)成了正統(tǒng)軍,還封了文武百官,自詡為寡人,這是大逆不道的事?。√热魧帉帉m那位真正的“寡人”知道,這罪過,要比當(dāng)土匪更大啊!而政直自己呢,稀里糊涂就成了百官之首,國師職位。
不過,這幾天來著老三都是用愛惜的眼光看他,并無半點的猥褻之意。這讓他放下心來,至少自己的貞潔算是保住了。
著老三笑容可掬地站在政直的身后,自語道:“小女子會讓你死心塌地留下來輔佐我。”
這個自稱,著老三從不在外人面前提起,在外人面前,他就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兒漢。
政直覺察到了身后的著老三,轉(zhuǎn)過身來,行禮道:“著……陛下來了?”
陛下這稱呼,叫起來很是生硬,不過政直得慢慢習(xí)慣。
著老三微微一笑,蘭花指撥動了一下鬢角散亂的頭發(fā),“國師的心意略有所改,寡人欣慰??!”
政直有些驚訝,這段時間來,他都裝著一副很樂意跟隨著老三的樣子,沒想到還是逃不過著老三的法眼。對此,他對著老三的敬佩又增添了幾分。
著老三又道:“寡人這樣做,并無半點的叛逆之意,無非就是想改變這些土匪。畢竟搶劫并非長久之計,遺臭萬年。而如今,天下易主的流言四起。寡人這樣做,也是想給這些人留一條后路。倘若真有那么一天,我們也能有立足之地。若非不然,屆時,我們也可以投靠寧寧宮,做一股中堅力量。像如今這群烏合之眾,寧寧宮的人除了睥睨我們,想要剿滅我們,并不會給我們喘息的機會。所謂‘弱小便是原罪’即是如此?!?p> 政直聽罷,幾乎想要跪舔著老三的腳指頭了。從著老三的眼神中,他看到了自信以及真誠。
“末將愿效犬馬之勞!”政直單膝跪地,他已經(jīng)做好了打算。
著老三扶起政直,把著后者雙肩,長舒了一口氣。
“接下來,陛下有什么打算?”政直問道。
“如今我們拿下了城池,當(dāng)務(wù)之急是要安撫民心。城內(nèi)的富賈豪紳也已經(jīng)向我們投誠,有了他們的資助,我軍的糧餉也足夠讓將士們短時間內(nèi)不會挨餓。當(dāng)下,就有勞政直國師多多照看著將士們,不能讓他們胡作非為。至于童石吉這一邊,不知國師有何看法?”
政直眉頭皺了起來,“童石吉的用意,末將……下官也猜測不透。當(dāng)初夫人讓他帶領(lǐng)大軍前來剿滅你……剿滅我軍,同時引著鞠剛出山,來個一箭雙雕。可要達到目的,童石吉早就應(yīng)該收網(wǎng)了,完全沒有必要弄到如今這般田地。下官也曾想過,會不會他只是個庸才,做事沒有章法?可他平日里都精明得很,完全沒有一副庸才的模樣!”
“嗯!”著老三微微一笑,道:“老師有沒有想過,真正起了叛逆之心的不是寡人,也不是我哥哥著鞠剛,而是童石吉自己呢?”
政直面露驚訝之色,“照童石吉目前的能力,他是不可能憑一己之力奪得江山的?。∧撬桥淹??那么他現(xiàn)在效力于何人呢?”
著老三瞇縫著眼,問道:“現(xiàn)目前,誰最想奪得熱域的江山?”
“漣兒?”政直張大了嘴巴。
…………
門梭州。
布明理諂笑著,“陛下,也不知這童石吉辦事是否靠譜。這都過去這么長時間了,為何還未見起成效?下官還等著首領(lǐng)早日奪回江山,早日為天下蒼生謀福祉呢!”
漣兒瞪了布明理一眼。
要不是布明理帶著兩萬大軍來投誠他,他早就將這布明理碎尸萬段了。
整日的天下蒼生,讓漣兒聽了心煩。
他就是個演員,一個非常好的演員,表演著自導(dǎo)自演的戲份。
“好了,好了,別成日天下蒼生了。寡人答應(yīng)過你,賞賜封地的事,寡人絕不會食言?!?p> “下官并非貪慕虛榮之人,下官和陛下一樣,都是為了天下……”
漣兒抄起了偏桌上的茶杯。
布明理一看,忙是后退了幾步。
漣兒長舒一口氣,道:“你不要著急,寡人看人向來不會錯。如今已是萬事俱備,至于這道東風(fēng),我們得等它從東方吹過來,正東方,不能歪斜半分?!?p> ……
次日。
一塊碩大的操練場上。
花蝶騎在馬上,面色凝重地望著眼前井然有序的數(shù)萬大軍。
一旁一名瘦高的青年男子一臉猥瑣的笑意。
這人名叫水撈,是漣兒的義子。因為家窮,他生下來便被生身父母拋棄在一條小河邊。漣兒看到他時,上漲的河水已經(jīng)淹至了他的耳根處。漣兒救起了他,收為義子,并取名為水撈。
水撈同樣騎著馬,與花蝶并肩,道:“花蝶姐姐真不會享受,沒事多學(xué)學(xué)粉蝶,陪伴在公子身邊,不僅吃香喝辣,還快活得像神仙一樣。”
花蝶怒目而視,道:“大膽潑皮,竟口出污穢之言。你可別忘了,如今我才是我軍的統(tǒng)帥,竟敢在我面前出言不遜!”
對于花蝶的遷怒,水撈并無半點懼怕之意。他潑皮般地笑著,接著道:“你我同為干爹收下的孤兒,青梅竹馬,光著屁股一起長大。哎,我也就知道你小時候光著屁股的樣子?;ǖ稍浀?,小時候我們一起沐浴的情景,你對我下面那玩意兒特別感興趣。如何?現(xiàn)在還敢興趣嗎?你要是寂寞難耐,我的被窩可是暖和得很吶!我也很想知道你現(xiàn)在光著屁股的樣子?!?p> 花蝶滿臉漲得通紅,手中已是備好了幾枚金針,只需手一揮,這潑皮會死得很難看。
“喲呵,你這是想殺了我?你不怕干爹不給你解藥嗎?”
花蝶青筋暴露,呼吸急促。
她深呼吸了一口,冷靜了下來,卻沒有注意到水撈已是偷偷摸摸地取下了背上的弓弩。
水撈擅長弓弩,所謂百步穿楊一點也不為過。
這弓弩雖不大,可滿弩時會在箭弦處做固定,蓄勢而發(fā),威力比起弓箭來更勝一籌。
水撈浪笑著,用自己的身體做掩護,弓弩對準了花蝶的胸脯。
“嗖”地一聲,細小的金箭應(yīng)聲而出。
花蝶躲閃不及,金箭劃過她的前胸,扯破了胸前的布料。
一團白花花的不明物體撲騰而出,微微顫顫。
“真大!”水撈浪笑不止。
花蝶忙是用手遮擋,另一只握著金針的手已是揚至半空。
“休得胡鬧!”身后傳來漣兒的娘娘腔。
“這廝對女兒不敬,還請干爹做主?!被ǖ铝笋R,單膝跪地,用手遮擋著不明物體。
面積太大,一只手完全遮擋不住,白花花的一團暴露無遺。
漣兒脫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花蝶身上,幫她扣上了扣子。
“我兒不可輕薄姐姐?!睗i兒一臉怒意地看著水撈。
“干爹,兒子知錯了?!彼畵魄纹さ男χ?,對著花蝶吹了個口哨,轉(zhuǎn)身走開。
“女兒不要生氣,水撈弟弟也只是和你打鬧著玩,并無惡意。”漣兒陰沉著臉。
“女兒明白!”花蝶低著頭,咬牙切齒地回道。
“嗯,女兒真是乖巧。這段時間就有勞女兒了,整頓好軍隊,不日就要上戰(zhàn)場了。”
“女兒聽命!”
漣兒的出現(xiàn)讓花蝶心里更是失落,這種寄人籬下,忍氣吞聲的滋味讓她很不好受。然而,她別無選擇。她想不到辦法逃脫漣兒的魔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