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云今天早上請假后,就從工科院匆匆往封地趕,家將的房子都建好了,中午要準備喬遷喜宴,謝家的仆役都排出去幫忙收拾,自己斷斷不可缺席。
蓋房子從選址、選材都是劉三一手操辦的,一排紅磚青瓦的大房子,由簡易的籬笆墻隔開,雖然算不算豪華,但在這個絕大多數都是茅草房的何家村,已經讓佃戶們眼紅不已。
剛剛搬過來,屋里除了盤好的火炕,家具都沒有幾件,不過這并不妨礙這群廝殺漢的歡喜心。
一群狗日的,以前立戰(zhàn)功得的賞錢都糟蹋完了,沒想到現在老婆孩子熱炕頭都有了,家里卻沒錢了。都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沒臉給自己開口要錢,平時靠著侯府接濟湊合過日子。
“侯爺,您這是干嘛?今天您能回來喝杯酸酒,俺們已經知足了,這東西您拿回去?!眲⑷粗约以豪锿V囊卉嚃|西,板著臉嘴硬拒絕。
“憨貨,你天天在侯府喝酒吃肉,好不瀟灑,家里的老婆和兩個娃子吃的啥?”謝云拉著他領養(yǎng)的兩個兄妹,逼著兩個孩子叫自己哥哥,不許叫侯爺。
都是同輩人,叫侯爺,聽著像是叔叔伯伯輩,自己還沒結婚,可不能讓這兩兄妹把自己叫老了,這是謝云最后的倔強。
拉了一車的柴米油鹽醬醋茶,都是過日子的東西,里面情分大于價值。自己現在是個窮侯爺,錢都交給白川到江南買糧食了,現在能給家將們的不多。
不過也沒人計較這些,主家能來吃一口酒,已經是給了天大的面子,誰還敢多說什么。堂堂的侯爺,今天放下架子,跟廝殺漢們拼酒,這樣的侯爺,整個長安能有幾個?
每家每戶都要拜訪,祖奶奶拉著主婦問家里缺什么,兩個嬸嬸拿著錦緞,一家留一匹,三個小丫頭領著點心,看見孩子就發(fā)一盒。
家里的婦孺受到熱烈的歡迎,謝云這個侯爺就沒那么走運了,被家將們用烈酒灌的像個蛤蟆,走路都搖搖晃晃。不是醉的,而是撐得,十幾度的米酒,對酒場悍將來說,跟白水差不多。
五十家,整整五十家。這群憨貨最終還是把自己給灌醉了,蒼天,自己這是造孽啊!為了所謂的一視同仁,差點沒把自己撐死,以后這傻事不能干了,把人叫到一起,意思一下就行,人何必跟自己過不去。
謝云躺在床上,看著房梁爬過的蜘蛛在勤奮的織網。這小東西比自己幸福,至少人家現在捕獲了一只倒霉的飛蛾,接下來的幾天吃飯不愁了
三個小丫頭也學壞了,仗著她們昨天把喝斷片的哥哥抬回家,今天一大早就來要好處了。
不過都還算懂事,沒空著手要。大榮手里端著臉盆,小榮手里拿著食盒,王秭歸拿著她縫好的荷包。
謝云拿冰水洗完臉,端著半糊的粥,看著不規(guī)則的荷包上繡的肥鴨子,感覺自己牙疼。
三個妹妹拿著這些東西掏光了自己的錢袋,這是在搶劫,要知道錢袋里除了七八貫錢,還有三顆寶石??!
妹子們成長的代價有點大,還好自己家底厚,現在看來還能撐得住。
吃完飯出去散步,結果看見祖奶奶拿著雞毛撣子在院子里收拾三個小丫頭。很好,自己不用操心三個妹子以后成二百五了,有祖奶奶坐鎮(zhèn),家里好像還沒人敢造反。
打劫自己的錢財被沒收之后,三個小丫頭的私房錢也被沒收了,美名其曰,補貼家用,長大還你!
三個妹子哭的像個淚人,謝云看不下去了,就從自己的私房錢里拿出三個銀餅子,還沒給出去,結果也被沒收了。
“你現在能慣著她們,以后她們嫁人怎么辦,還能慣著她們嗎?養(yǎng)成刁蠻任性的脾氣,將來要是被人家休了,謝家的臉面往哪里放?”祖奶奶火氣很大,愣是把孫子訓成了鵪鶉,落荒而逃。
她老人家現在主要工作就在整頓謝家門風,對此,謝云心里很滿意,畢竟自己這沒心沒肺的二百五,確實不適合教妹子們做人。
不過祖奶奶,您沒收我的小金庫干嘛?一個堂堂侯爺,身上除了兩塊玉佩,就別無長物,這樣出去,孫兒會被人恥笑的。
家里因為一些小事,鬧的雞飛狗跳時,渭河上,也浩浩蕩蕩駛過來上百艘的商船。白川購買的糧食總算都回來了,不多,謝家窮盡家財,不過買來三十萬擔,希望可以應對過這場旱災吧。
“侯爺,幸不辱使命,我這次動用了不少關系,總算完成重托了。這是先頭的十萬擔,其他最多一個月就能陸續(xù)運來?!币惶私现?,白川瘦了不少,現在身上多了些干練之氣。
“好了,知道你辛苦,朝廷現在禁酒令已經解除,新出鍋的新豐酒我已經讓人運往蒲坂,這次算我欠你一個人情?!敝x云帶著家將儀仗來接白川,禮儀之高,讓陪同還未離職的周至縣令都艷羨不已。
商人混到這份上,東漢以來少有。白川紅著眼,不過沒哭出來,商人不易,他這次水土不服,差點把命丟在江南,現在看起來,還是值得的。
渭水的碼頭現在還在修建,封地到渭水的路也沒修好,而且三十萬擔糧食也不是個小數目,得找地方存起來,這些糧食還要在船上待一段時間。
帶人回家后,這位豪商出手相當闊綽,送給祖奶奶一串千年檀香木的手串,據說長期佩戴能延年益壽,萬金難求。
兩個嬸嬸得到一串鴿子蛋大的珍珠項鏈,就連三個小丫頭,都分到一套江南大家閨秀的首飾。
這些東西算是白瞎了,謝家雖然詩書世家,但真是小門小戶,嬸嬸和妹子戴著這些東西,也穿不出貴婦的氣質。
周至縣令看白川送禮,嚇的膽戰(zhàn)心驚,他為官二十載,積攢的身家好像還沒人家一身行頭值錢,白川的玉扳指,就抵得上他三年俸祿。
“知道你有錢,再顯擺,小心本侯劫富濟貧?!敝x云打趣的說道,他現在可是一貧如洗。
白川拍著肚子,笑呵呵說:“侯爺,小的現在窮的就剩下錢,您要錢,說個數,三天之內,我如數奉上。”
“你敢給,我也不敢當著縣令的面拿,廢話不多說,今天叫你來,是有大買賣跟你談,你撐住,別嚇倒了?!?p> “侯爺,您盡管開口。”
“不多,一個周至縣!”
白川手在抖,不過還算撐住了,周至縣令卻被嚇的兩腿發(fā)軟,暈了過去,謝云要造反,是他昏迷前唯一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