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秦的朝堂上有兩大忌諱,除了姓苻的王爺不能結(jié)交以外,剩下的就是跟姚家,呂家,慕容家保持距離。
謝上前拜見呂婆樓,阿諛奉承之詞滔滔不絕的傾瀉下來,才夸了五分鐘,呂婆樓就滿面紅光。廢話,中國傳承五千年的馬屁功夫誰受得了?
小鄧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臉上很是后悔,大有看錯某人的意思。老鄧錯愕,苻融面無表情,張蠔一臉怒火,這小子都沒這樣夸過他!
“呂大人才高八斗,學富五車,一雙慧眼如炬,識得英才,為朝廷推薦了多少棟梁之才。小侄只恨未能很大人遭遇,悲乎哀哉……”呂婆樓上前捂住臉謝云的嘴,怒道:“你小子,這些話都是從哪里學來的。”
他被馬屁拍的有點發(fā)暈,心中對謝云也有了幾分輕視,這小子學問人品怎么樣不知道,但最多也就是個阿諛奉承之輩。
咚咚咚!
三通鼓聲后,北門緩慢大開,身穿黑色皮甲的禁軍手持長槍,列隊站到甬道旁。
文武百官一臉肅穆,整理好衣冠后,分成文武兩行,徐徐進入。小鄧跟在謝云后面,排在隊尾,拉著他的衣服,低聲埋怨道:“小云,今天吃錯藥了,這可不是你的風格。”
謝云高深莫測一笑,早料到鄧景會問,沒想到他這么沉不住氣,看了四周沒人看他們。謝云壓低聲音說:“我?guī)煾祩魑矣^人之術(shù),我看呂家氣象不一般,不是凡人,你我還是遠離為好?!?p> 小鄧還是沒理解透,倒是前面的老鄧回頭拍了兩人一巴掌,嘿嘿一笑,道:“大朝會,嚴肅點。”
兩人看見老鄧發(fā)火,很自然的彎腰塌背,乖乖跟到隊伍后面,不再言語。
北殿筑于高臺之上,光石階就有九九八十一節(jié)。站在下面,看著高高聳立的大殿,每個人都本能感到自身的渺小,原本虛無的皇權(quán)在這里被放大,壓的人喘不過氣來。
哎,輝煌的大漢可以了,現(xiàn)在只能在這里瞻仰一下遺跡。
也不知道現(xiàn)在能有人發(fā)出劉邦的感慨:大丈夫生當如此;或者項羽的名言:彼可取而代也。
謝云心中惡意推測著,抬頭環(huán)顧四周,想看誰有這種雄心壯志,看了一圈,只有旁邊的禁衛(wèi)抬著頭,正想夸他幾句時,兇神惡煞的禁衛(wèi)就瞪了過來,嚇得謝云連忙低頭,打消了腦中古怪的想法。
歷代造反的幾人有好下場?自己當然是做良民啦。
北殿門口,人類社會發(fā)展的畸形產(chǎn)物——太監(jiān)正扯著嗓子吼道:“朝會開始,群臣進殿!”
什么職業(yè)都有人才,這位太監(jiān)就是這個特殊行業(yè)的佼佼者,雖然嗓音尖厲,但穿透力很強,隔了四百多米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過分了,你為了體現(xiàn)皇權(quán)的至高無上,把大殿修高點我沒意見,但這也太高了吧。武將還好,身體素質(zhì)擺在那,文官就慘了,幾個年事已高的老大臣最后幾步都是爬上來的。
空蕩蕩的大殿頃刻間就人聲鼎沸,坐好閑談的,搶墊子的,插隊的,還有早上吃了韭菜,滿大殿跟別人打打招呼的,一點素質(zhì)都沒有,也不怕熏到別人。
當一個臭氣彈襲來時,所有人都不說話了,紛紛捂著鼻子,一臉無辜的找是誰干的好事,估計放屁的也在里面。
謝云的位置不錯,旁邊剛好是粗大的盤龍柱,隨便搶了個墊子給自己當靠背,他就靠在柱子上打算再瞇一會,剛剛問老鄧了,大朝會快要一個小時,慢三四個小時都完不了,而且有事也輪不到他們這些小蝦米發(fā)言。
當?shù)谝豢|陽光照進北殿時候,苻堅正好出來,頭戴通天冠,九根垂下的珍珠剛好把人臉擋住,看不清模樣,在陽光下,他華光四射,像成神一樣,說:“國不可一日無君,苻生無道誤國,諸位大臣當推選新帝……”
謝云翻了個白眼,您龍袍都穿上了,還非要走個形式。果然滿朝大臣都擁護苻堅為帝,高呼萬歲,行大禮。
苻堅受完禮后,宣稱免禮,座到龍椅上,眾臣歸位,低頭垂目盯著自己手中的朝勿。
丞相郭丹首先站了出來,開始總結(jié)各州各郡各縣的基本情況,人口多少,存糧多少,繳納了多少賦稅??傊m然現(xiàn)在百姓生活很困難,但今后,在陛下英明的領(lǐng)導下,我們一定會越來越好。
太尉呂婆樓接著站出來,匯報道:我國今年剛剛平定姚襄這股割據(jù)勢力,可喜可賀,雖然現(xiàn)在東晉宣布要伐我,并州的馮盎和張平造反了,但這都是小問題,不足為慮。
文官一把手跟武官一把手已經(jīng)開了一個好頭,剩下的小領(lǐng)導也頭腦發(fā)熱,紛紛站出來,吹噓一番。
謝云打了一個哈欠靠在了柱子上,原來大朝會和后世的工作報告差不多,不同的就是一個文言文,另一個白話,都換湯不換藥。
真正的權(quán)利從來都是掌握在少數(shù)人手里,任務(wù)只會被少數(shù)的精英代表確立了下來,其他人要做的只是完成跟匯報。
張蠔雖然是武將,但文學素養(yǎng)看起來不錯,能從一堆枯燥的政府匯報中欣賞出樂趣,聽的是搖頭晃腦,不斷點頭表示贊同,好像在看一篇滿紙飄香,令人茅塞頓開的奇文。
要不是有細微的呼嚕聲傳來,謝云都會為自己的走神打瞌睡感到羞愧。
看著前面身材魁梧的叔叔完全擋住自己,謝云心中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在一頓紅燒肉的交換下,身后的小鄧留著口水保證:兄弟你放心睡,萬事有我。
迷迷糊糊中,他好像聽見苻堅好像宣布即位,改年號永興,實行大赦,好像還發(fā)了一筆賞錢,反正滿大殿都是陛下英明的呼喊聲。
本來烏云散盡,朝堂上一片其樂融融,你好我好大家好,三公九卿的大佬都輪流匯報完工作,正準備退朝時,苻堅拿出一疊封爵名單。
于是熱熱鬧鬧的朝堂上沒人說話了,一個呼嚕聲特別的響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