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昀一愣,又皺著眉頭問道:“可有證據?”
史彌遠是什么人他最清楚,寧宗時期宰相,也因他逼死濟王趙竑而扶持他入主龍庭,乃有從龍之功也。
黑影回答道:“有,但并非是鐵證?!?p> 皇城司辦案拿人,本不需要官家過問什么,但史彌遠這廝有點不同,從龍之功豈是說廢就廢?
“去,傳旨史彌遠府,召史彌遠和江缺進宮!”趙昀淡淡道:“真讓他被抓到詔獄去朕反而不好處理了。”
一邊是心腹,一邊是恩寵大臣,都不好抉擇。
“是!”
黑影縱橫一躍就消失不見,留下一臉惆悵的趙昀,若有鐵證辦了史彌遠也無妨,偏偏證據不夠充分,剛繼位沒多久,他也不可能寒了從龍之臣的心。
史府。
看著一個個不為所動的侍衛(wèi),江缺也不由老臉一黑,“爾等欲阻我皇城司搜查,要造反乎?若果真如此本官不介意送爾等上路?!?p> 區(qū)區(qū)侍衛(wèi),都不需要審問。
可對于史彌遠來說簡直是打臉,冷寒目喝道:“江缺,你敢動老夫的人一根毫毛試試?沒有官家圣旨你就敢擅闖我府邸,本官非得在官家面前參你一本不可。”
這么多侍衛(wèi)當面,江缺敢?guī)ё咚?p> 史彌遠自信滿滿來,又道:“江缺小兒,你不過是一提舉而已,若非官家不想動,你以為本官動不得你?”
江缺冷著臉龐,卻道:“史大人倒是好威壓,當真以為本官會怕你不成?勾結金人南下作亂,范我大宋疆土,你還有理了不成?”
而身為樞密使的史彌遠卻不滿,他掌握著朝廷的軍政大權,自然不怕你皇城司,“事到如今,你還不快速速投效本官,交出皇城司提舉之位?”
“滾!”江缺怒喝起來。
“哼!”
怒斥著江缺,史彌遠一臉冷笑,“爾等皇城司行監(jiān)察之舉,本為代官家司牧天下以鎮(zhèn)之,可這些年來卻屢犯百姓之錢,拘百官于詔獄用刑,實為天下之大禍害也?!?p> 一番罪責數落,大有將江缺一干皇城司人馬帶回刑部問罪的意思,一點機會不想給。
江缺卻是察覺到了,目光一凜,“小把戲也敢在本官面前施展?誰給你的膽子?來人,請史大人入詔獄一敘。”
不能再拖下去了,越拖對皇城司越沒好處,史府有死士皇城司也有察子,抓人逮捕最是在行。
“你敢!”
史彌遠就站在江缺面前,挺著肥胖的身軀瞪眼過去,“本官乃當朝樞密使,我看誰敢動手!”
官威如蛟龍,讓皇城司的人一些察子不由臉色一變,江缺是不怕史彌遠,但是他們怕報復,不過又想到江缺本就是皇城司的頭子,若被其惦記只怕會比史彌遠惦記要慘。
正要動手,史彌遠卻突然暴退,朝身邊吩咐,“還請諸位供奉出手吧,斷不可讓皇城司這些惡狗咬到老夫?!?p> 兩個身著劍袍的陌生男子迅速走出,擋在史彌遠身前,“小子,你皇城司的手伸得太長了,史大人你們帶不走,速速退回去吧。”
“大人,是后天后期的高手?!笨吹绞窂涍h身旁的兩人,王七暗暗驚出一身冷汗來,“我們不是對手?!?p> 江缺默然,“該死的,史彌遠這大奸賊身邊居然有這等好手,搜查不成,怕是要被他倒打一耙了?!?p> 沒有證據扯到官家那里也是白扯。
“兩位供奉,這些年來你等受老夫供養(yǎng),還請兩位出手將那小子殺掉,所有責任我來負。”史彌遠指著江缺激動萬分,一個皇城司提舉,殺了就殺了,便是捅到官家那里他也不怕。
兩大供奉倒是眉頭一皺,能修成后天后期的武者又豈是傻子之輩,搖頭道:“史大人,皇城司的人不可輕殺,我兄弟二人雖受你史家供奉,可這些年也為你們辦了不少事?!?p> 殺了皇城司的人,即便官家不追究皇城司體系里的人也會追究到底的,這終究是一個半官半江湖的勢力,是宛如六扇門一般的存在。
“你們……”
史彌遠被氣得老臉鐵青,每月幾十兩銀子養(yǎng)著,結果是兩個聽調不聽宣的混賬。“圣旨到!”
恰好一道尖細的聲音由府外傳入,不等史彌遠江缺他們反應過來,一位內侍就帶著圣旨走來,目視兩人,“諸位還不速速接旨?”
“臣江缺接旨!”
“臣史彌遠接旨!”
不管如何,官家的圣旨到了他們必須接旨,也沒誰敢趁機惹出幺蛾子來,否則那就是藐視皇權,說不得官家也會殺人。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查司衛(wèi)與樞密使糾葛之故,禍起刀兵之舉,實乃不該勿妄動之為,皇城司當司牧天下諸王、百官、眾生,然不可亂為之,特招江缺、史彌遠二人速速入宮,欽此!”
內侍讀完圣旨便甩手而去,留下面面相覷的眾人,此事官家居然插手了,不太好辦。
“爾等先圍住史府,等本官去宮里見完官家再說?!壁w昀相召,江缺也不得不去,哪怕明知史府上有史彌遠溝通金人的鐵證,“哼,且讓這老小子多活一會,本官又豈會放過他。”
“來人,護送本官入宮。”史彌遠一臉陰沉,堂堂樞密使居然被一提舉給欺上門了,此乃奇恥大辱也。
臨安府,皇宮內。
趙昀思量著該如何處理江缺與史彌遠之事,實在難辦,不由心煩意亂——于他而言手心手背都是肉,怎么處置都不好,唯有維持原狀才好。
“官家,兩位大人到了?!眱仁掏▊饕宦?,將趙昀從思索中拉回來。
趙昀點點頭,嘆道:“叫他們進來吧?!?p> “臣江缺見過官家?!?p> “臣史彌遠見過官家。”
兩人齊齊見禮,雖然相互都看不順眼,可在官家面前還是保持了克制,讓趙昀暗暗點頭,很是滿意。
“官家,臣參史大人勾結金人,欲顛覆我大宋江山之罪,其放任金人千人騎兵南下劫掠百姓,罪大惡極,實乃國之禍害,民族之奸人也,請官家允臣抄家滅族,治其叛國之罪!”
未等史彌遠說話,江缺就先發(fā)制人了一頂帽子扣上。
史彌遠聞言卻心頭一驚,暗暗發(fā)涼,“這小子好狠毒的手段,這般罪名扣下來,即便不是蓋棺定論,官家也多半會懷疑?!?p> “可有證據?”官家果然心中一動,不免懷疑起來,若真有叛國之罪,哪怕是從龍之功也不能抵。
江缺早就預料到趙昀的疑惑,淡淡道:“官家,臣曾斬金人千人騎兵于常州城外的牛頭山上,曾從那金人將領身上搜到一塊玉佩,上書一佛字,世人皆知史大人曾被少林高僧點化,賜別號靜齋,且據臣所知史大人府上就有這一模一樣的玉佩?!?p> 趙昀一聽,似乎是這個道理,“史愛卿,你又如何分說?”
史彌遠心里將江缺都恨死了,這個混蛋是想搞死自己,讓自己不得善終啊,于是立馬解釋道:“官家,先不說臣手里有沒有另外一塊一模一樣的玉佩,就算是有也不能因此而確定臣有罪。
臣雖被佛門高僧賜別號靜齋,但并不代表臣就是佛,江提舉若因此懷疑,倒可往少林寺走一遭,問問是不是他們的玉佩,方才之言卻是武斷了些,懷疑不代表事實。”
說完這老家伙就站著不動了,靜等官家給予定論。
“罷了?!?p> 官家搖搖頭,說道:“你二人都是朕的心腹之臣,莫要起沖突事端,既無鐵證此事就此作罷吧,邊關關卡今后一定要嚴加管控才是?!?p> “官家,常州的百姓不能白死?!苯背烈鞯溃骸跋胍挤艞壸凡橐膊皇遣恍校灰反笕速r償死去百姓的損失,此事就作罷也可?!?p> 見江缺執(zhí)意如此,趙昀也怕麻煩,只好道:“行,朕依你了,此事就由你與史愛卿商議,拿出一個章程即可?!?p> “官家,我……”
史彌遠還想說點什么,卻見官家一拂衣袍走了,顯然不想再蹚這渾水了,他只好陰沉著臉問:“不知江大人要本官如何賠償?”
破財免災,若非怕把江缺得罪死,他也不至于如此。
江缺微微一笑,則道:“此次常州約有萬人死傷,按每人二兩銀子計算,史大人需賠償二萬兩銀子,此款由我皇城司出面給予死傷的百姓親屬,不知史大人以為可否?”
“什么?”
史彌遠一愣,瞪眼道:“二萬兩銀子?你莫不是想搶劫不成,本官哪有這么多銀子?”
聞言,江缺卻搖搖頭,“史大人,這話你不必和本官說,本官是給你傳達規(guī)矩,不是在和你商議,我只看結果;你也可以不賠償,但那后果自負,皇城司可不是好惹的。”
史彌遠乃是大奸臣,賣國賊,江缺豈能讓他好過?
事了拂衣去,留一臉憤怒卻發(fā)泄不出的史彌遠,終日算計這算計那,如今卻栽在江缺手里,他實在氣不過,二萬兩銀子也不小數目,這是要他棺材本啊。
“混蛋,老夫遲早會找你算賬的?!弊詈笫窂涍h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了,官家都發(fā)話了,他總不能不承認吧。
對于史彌遠的憤怒,江缺卻沒放在心上,他手上還有史彌遠的黑料,想要搞他只是想不想的問題。
孤情君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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