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慶寶,京郊人士,五年前因家中母親病重無錢醫(yī)治,只能出去行竊,沒想到被人抓住了差點被打死,幸得國公府世子陸臨所救才得以活命。
陸臨救了他,并請名醫(yī)治好了劉慶寶母親的病,而且還將劉慶寶收入國公府做事,更是把劉慶寶母親接到國公府來與劉慶寶同住,幫她頤養(yǎng)天年。
幾天前劉慶寶的母親年老逝世,劉慶寶便帶母親尸骨回鄉(xiāng)安葬,沒想到等他料理完母親后事之后再回來,國公府已經(jīng)滿門下獄等待處斬了。
劉慶寶一個下人,根本沒人注意到他不見了。
他不知該怎么辦,只能回國公府看看,便遇到了封陌的人。
“世子,奴才來救您了,您快跟奴才換身衣服吧?!眲c寶說著就脫下了侍衛(wèi)外衣,里面赫然是一件臟兮兮的囚服。
陸臨凄然一笑:“不必了,我出去有什么用,我陸家所有人都在這里,都活不了,我何必一人茍活,你走吧?!?p> 霍清然揪住陸臨的衣襟一把將他半提起來,沉聲道:“你給我清醒一點!茍活?你若是死了誰來替陸家報仇?誰來替陸家洗冤?滿門身陷泥淖的婦孺誰來救?你難道不想替陸家報仇嗎?這是狗屁茍活,你要活下去,殺了蕭玚!”
劉慶寶抱著衣服跪下,帶著哭腔說道:“世子,您就聽秦大人的吧?!?p> 霍清然接著說:“我告訴你,你若是死了,整個國公府就永遠是逆賊,你若不想報仇,不愿替國公府摘去亂臣賊子之名,那你就繼續(xù)在這兒等死,繼續(xù)做你的窩囊廢,我絕不攔你!”
霍清然說罷,將陸臨一扔,陸臨便跌坐回去。
他死水般的眼鏡泛起絲絲漣漪,生無可戀的臉上有了光芒。
他看張劉慶寶,道:“可是你……”
“世子,奴才和娘的命都是您救的,是您讓我們多活了五年,還是五年好日子,如今娘也去世了,奴才再無任何牽掛,是時候給少爺報恩了,這五年,奴才賺了!”劉慶寶笑了,他笑得很開心,只是頂著人皮面具,他的笑容顯得有些僵:“奴才只求少爺大仇得報那天能想起奴才,也給奴才說一聲,國公府的仇報了,那奴才就心滿意足了?!?p> 劉慶寶說完,將手里的衣服遞給了陸臨。
陸臨的手顫了顫,接過衣服。
“動作快,沒時間給你磨嘰!”霍清然憤憤道。
陸臨穿上侍衛(wèi)服,帶上帽子,把帽檐壓低,乍一看就是方才的侍衛(wèi),只是他身材高大不少,幸好天牢里光線暗不容易看清楚,走路時多躬著點身子便好。
“走!”霍清然率先出了牢房。
回頭卻見陸臨沖劉慶寶跪下,連磕了三個頭。劉慶寶也趕緊跪下磕回去。
“慶寶,你才是國公府的恩人?!?p> “世子,保重”
陸臨出了牢房,青衣和紫衣滅了門口的燈。
紫衣道:“陸國公在二十一號牢房?!?p> 霍清然道:“帶你去見國公?!?p> 四人繼續(xù)往天牢深處走去。青衣手里的燈籠如一點青森鬼火在天牢里飄蕩。
牢里的人幾乎都醒著,因為這些人都是明日要處斬的陸家人,對面牢房的人看著霍清然的一出貍貓換太子,但他沒說話,也不打算說話,因為他也是陸家人,他的目光從漆黑的牢獄里透出來,落在陸臨的身上,落在整個陸氏的希望身上。
兩邊牢房也有無數(shù)隱藏在黑暗中的目光落在那點行走的燈火上,但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求救,他們只是祈禱著,這夜可以再長一點,再長一點。
四人一路開到最深處的牢房,陸國公是主犯,是以關押得最深,最嚴。
牢里的老人頭發(fā)全白了,霍清然前不久才在朝堂上見過他,頭發(fā)只是花白而已,是個看起來十分溫和的老者,如今不過幾天就仿佛蒼老了十歲,但他的背依然挺得直直的,坐在草堆上抬頭望著高處的小窗里灑下的一點月光,巋然不動。
大概是聽到了腳步聲,陸國公回頭看到了霍清然一行,只一眼,他就認出了那個身著侍衛(wèi)服,微微駝著背的男子。
“臨兒?!标憞玖似饋?,張嘴,無聲呼喊。
陸臨沖到二十一號牢房門口,抓住牢房的柱子,看著蒼老的陸國公,帶著哭腔低聲喊道:“爹。”
陸國公走近,抓住陸臨的手:“臨兒,你怎么……”
陸臨回頭,看向逐漸走近的霍清然。
陸國公也看向霍清然,她是……皇上新近封的起居舍人,當朝唯一的女官,他陸家的監(jiān)斬官,原來,她竟是來救臨兒的。
霍清然三人走近,紫衣找出鑰匙正欲打開牢門。
走在最后面的青衣突然道:“不好,有人來了?!?p> 紫衣立刻收起了鑰匙。
“爹!”
“臨兒,救你的母親和姐姐妹妹們,救她們,一定要救她們!”陸國公趕緊囑咐道。
“回來陸臨!”霍清然過去拉陸臨。
陸臨卻緊緊握著柱子不撒手,眼淚奪眶而出。
“快點,他們過來了!”青衣加快了語速。
“走,臨兒!走!”陸國公掰開陸臨的手指,爾后后退一步,沖著霍清然跪下,重重磕了一個頭。
霍清然一把拉住陸臨將他拖離牢房。
剛走出兩步,兩名獄卒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狹長的走廊那頭。
青衣手里的燈籠只能照亮方寸之地,陸臨再回頭,卻已經(jīng)看不清隱匿于黑暗中的陸國公了。
“不想連我也連累就給我好好安分待著。”霍清然低聲道。
獄卒走近了,獄卒老三一臉奉承討好地笑著說道:“秦大人看得怎么樣了?”
“都檢查過了,沒有問題?!被羟迦贿呎f邊向外走去。
“那就好那就好!”兩名獄卒趕緊殷勤地提著燈籠彎著腰給霍清然照亮:“大人小心腳下?!?p> “陸家的婦孺都關押在哪兒,我也想去看看?!被羟迦煌蝗坏?。
身后低著頭的陸臨腳下顫了顫,悄悄抬頭,望著霍清然的背影,黑暗中看不清他的眼光。
“這……陸家婦孺明日又不處斬,大人何必管她們呢?!豹z卒老三答道,顯然是有點嫌麻煩。
“都是陸家的犯人,雖不用我監(jiān)斬,于我也有些責任,趕緊帶我去看看!”霍清然露出些怒氣。
老三嚇了一跳,趕緊道:“是是是,小的們現(xiàn)在就帶大人過去,這邊是死囚牢,他們都關押在另一座牢房里,不在這兒,大人隨我們來吧。”
獄卒領著霍清然走出死囚牢,來到了另一邊的牢房,這牢房里的犯人相對多些,環(huán)境看起來也不似死囚牢那樣陰森可怖。
進了牢房,里面另外兩名獄卒正在打盹,老三過去一巴掌拍在二人后腦勺上,兩人頭一滑,同時撞到桌面上,咚咚兩聲,緊接著便響起獄卒的咒罵聲。
兩名獄卒罵罵咧咧地抬起頭來,老三立刻罵道:“住口,秦大人來審查犯人,還不趕緊去掌燈帶路,秦大人要看陸家犯人?!?p> “秦大人?哪個秦大人?”獄卒腦袋似乎還有點暈。
“蠢貨,監(jiān)斬官秦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