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寇苒厲害了,就像沒看到她這個人一般,還是該干嘛干嘛,一點兒都沒受影響。
重銘就這么盯了她一天,晚上收攤,寇苒站起身看著她說:“我要回家了,你要不要跟著我去?或許我晚上睡覺會說夢話什么的,萬一說出來也不一定啊。”
重銘面無表情的瞟了她一眼,起身時狠狠拍了下桌子,冷哼一聲,轉(zhuǎn)身氣勢洶洶的離去。
寇苒無語至極,拿過布幡進(jìn)店。
收拾桌子的李大麻子見她進(jìn)來,笑問:“那小姑娘走了?”
寇苒輕嘆一聲,“嗯,走了。”
“你和那姑娘可是有什么過節(jié)?否則她怎么巴著你不放?”
那衣著富貴的姑娘都黏了寇苒一個多月了,又不像病人,因此李大麻子才有此一問。
將布幡立在門后,寇苒上前幫忙,“她是想跟我打聽一名我曾醫(yī)治過的病人到底得的是什么病,但是病人的病例是不能隨意告知別人的。況且,她既然是那位病人的親戚,為何不找那人去問?我覺得事有蹊蹺,便沒多言,哪知她就跟賴上了我一樣,天天都來找?!?p> 話說土豪家的閨女都不用工作的嗎?整日整日不歸家,家里人也沒什么異議?
“這姑娘挺閑的。”李大麻子給了一個很中肯的評價。
寇苒點頭附和,“確實挺閑的?!?p> 將最后一張椅子倒放在桌上,李大麻子叉腰舒了一口氣,“都收拾的差不多了,你也快點兒回家吧,這天色也不早了?!?p> 寇苒應(yīng)了一聲,提步走到門外仰頭望天。
一碧如洗的天空被厚厚的烏云籠罩,幾十只雨燕鳴叫著飛得很低,有的幾乎是擦地而過,看樣子,就快下雨了。
她提起藥箱往馬棚走去,路過米糕的攤子時還打包了兩份米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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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是剛進(jìn)村,滂沱大雨傾瀉而下。
寇苒冒著雨駕車往家走,在經(jīng)過洛清家時停下馬車,拿了一份米糕大跨步跑進(jìn)了他家。
剛做好晚飯正準(zhǔn)備吃的洛清被突然闖進(jìn)來的寇苒嚇了一跳,他以為家里進(jìn)了賊人,剛準(zhǔn)備尖叫,被寇苒發(fā)出的聲音堵在了喉嚨里。
“你現(xiàn)在才吃嗎?”她問道。
洛清驚嚇過度,心臟還在砰砰砰狂跳,聽了她的問話,下意識的回道:“剛做好的?!苯又窒±锖康恼f了一句讓他每每回想起都羞憤不已的話,“你要不要吃啊?”
剛沒了家主的鰥夫家中是不能留陌生女子的,但是洛清就像被鬼上身了一樣,問的毫無顧慮。
寇苒怔愣了幾息,隨之說:“我已經(jīng)吃過了,你不用管我,快吃吧,免得飯涼了吃完身體不適。”
回過神知道自己說了什么的洛清臉一陣青一陣白,他勉強(qiáng)一笑,拿筷子時連手都是抖的。
“那你隨便坐?!?p> 寇苒嗯了一聲,將米糕放在桌上,扯過一張長凳坐下。
洛清端起碗,借著碗的遮擋在屋里掃了一眼,簡陋的破屋簡直臊得他臉紅。
唯二的三腳桌一張毀在了賈大樹手中,唯一一張被寇苒修好了,否則他家連桌子都沒有。
兩人誰也不說話,屋里靜得只能聽見洛清咀嚼的聲音。
雨下的越來越大,茅草屋頂不住雨勢,開始漏雨。一顆顆雨珠在地上砸出小小的土坑,桌子上空,炕腳上空都漏起了雨。
洛清顯然是習(xí)慣了,他擦了擦嘴,在柜子底下拿出幾個瓶瓶罐罐,用來接雨水。
寇苒的視線跟隨著他的身影,將他的動作收入眼底,相應(yīng)的眉頭漸漸皺起。
相對暖和的春夏秋三季所帶來的氣候變換茅草屋都應(yīng)對的如此困難,那要是到了冬天呢?是不是只要雪大一些房子就會被壓塌?
想到這,幾乎幫洛清快幫成習(xí)慣的寇苒直接開口道:“家中可有蓑衣?”
洛清窘迫的搖搖頭,“沒有?!?p> 沒有蓑衣,寇苒也只能自食其力了。
她麻利的脫掉外衫罩在頭上,搬著梯子不顧洛清的阻攔走進(jìn)大雨中。
將梯子搭在房檐,寇苒還不忘找兩塊石子抵住不知道會不會亂竄的梯子。要是弄不好一滑,雖不至于讓她跟這個世界說拜拜,一頓皮肉之苦定是免不了的。
“寇大夫,你小心啊?!甭迩逭驹谖蓍芟?lián)鷳n的喊道。
他看不到寇苒,只能大聲大聲的喊,提醒她注意。
滿臉雨水的寇苒渾身濕透,她抹了把臉,抱著一小捆稻草鋪在明顯透光的位置,腳下還得小心翼翼,因為有些地方是空的。
遮住了漏洞,屋內(nèi)漸漸不再漏雨。
洛清忙跑出去大聲喊道:“寇大夫,屋子里不漏雨了,你快下來吧??!”
寇苒又抹了把臉上的雨水,將最后一小把稻草隨意撒在一邊,手腳并用,慢慢往梯子那里挪。
等她回到屋里,渾身找不到一處干的地方,連里衣都濕的透透的。
洛清忙給她遞了一塊干燥的毛巾。
寇苒接過擦了擦臉上和脖子上的水,就把毛巾還給了他。
洛清不接,“你還是再擦擦吧,頭發(fā)上的水還一直往下滴呢?!?p> 寇苒無所謂的擺擺手,“沒事,我這就回去換衣服,順便再把頭發(fā)絞干。這雨一下天就變涼了,記得熬些姜湯服下。”
她聳了聳肩,笑著說:“我這就回去了,桌上的米糕記得吃哈,不然涼了就不好吃了。”
沒等他說什么,寇苒一個轉(zhuǎn)身就沖進(jìn)了雨幕。
“哎——!”
他正欲阻止,結(jié)果人早就沒了蹤影。
洛清無奈的嘆了口氣,回眸望著桌上包裹嚴(yán)實的米糕,心中涌起了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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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苒回到家,整個人冷得直打哆嗦。
等她手忙腳亂的熬好姜湯,已經(jīng)打了好幾個噴嚏。
暗罵一聲,她不顧燙急急灌下一碗姜湯,渾身一下子就暖和了起來。
寇苒往炭盆里夾了幾塊燃得炙紅的碳,端到正屋用來烤還在滴水的頭發(fā),她邊烤邊看書。
看著看著,她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在修房的時候我有沒有讓龍師傅安裝地龍?
咬著指甲想了半天,得出的結(jié)果就是:并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