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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歲結婚

四十九 新的學期開始啦!

30歲結婚 路得Ruth 5011 2019-01-28 13:06:17

  暑假就這樣過去了。對于東方鶴來說這是一個意義非凡的夏天,她從一個不諳世事的少女一下子偶然進入社會,窺視到社會并不明朗的一個側面。她因此所受的震撼是巨大的,影響是深遠的。東方鶴在多年后曾回憶起這段經歷,認為她的擇業(yè)甚至整個人生走向和這兩個月的體驗不無關系。她對人與事的看法從此不再單純如幼童了,雖然她還未找到合適的角度和眼光去面對迎面而來的一切。

  暑假在意外而來的劇烈痛苦中草草結束,這令東方鶴有些猝不及防。她本來就對眼前事沒有完全消化干凈,盡管很多人都開導過她,但她說自己還需要一點時間才能平復。而這段時間里,她沒有寫下一行詩歌。她深感創(chuàng)作與現實的種種密切又矛盾的關聯,又試圖清理掉障礙,為她的寫作之路找到一條通暢的大路。事實證明如果沒有安心的外部環(huán)境,她是無法創(chuàng)作的。引發(fā)她創(chuàng)作沖動的只是內部環(huán)境的變動??磥硭趦韧猸h(huán)境之間尚不具備調配好那個微妙的平衡的能力。

  東方鶴對自己較為苛刻,在這段寫作空窗期,她幾乎不忍回顧自己每一天重復單調而又充滿斗爭的生活。痛苦的不僅僅是這種周而復始,還是在這周而復始當中,沒有一丁點兒靈感涌現。所有人既忙碌又心不在焉,既恐懼領導的震怒臨及自身又滿臉諂笑的景象像是用刀刻在了她的心版上似的,她不用閉上眼睛都能浮現在眼前。她很擔心自己是否是靈感枯竭了,像大多數早夭的天才一般。她讀過蘭波和葉賽寧,深怕自己走上他們的老路。于是她更深一點地去讀他們的詩,但這種靈魂深處最為隱秘的恐懼卻沒有任何減輕的跡象。此時的東方鶴并不知道她的人生與詩歌的關聯起伏,不知道自己未來是否是非寫作不可,不知道自己將來如何在這殘酷的世界取得一處小小的立足之地,如何謀生,余生與誰共度,是否有快樂幸福相伴亦或是曲折愁苦相隨……19歲的她還想不到這么仔細,只是那未來的人生在遠處隱隱迢迢地向她眺望,她似乎感受到了那眼光里的灼熱與豐富。未來的她對現在的她似乎有好多話多的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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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于殷英和汪浩夫婦,這個夏天可能僅僅用痛苦不堪一個詞就可以概括全部了。他們原本完整幸福的家庭失去了維系這種幸福的至關重要的因素——孩子。而孩子怎樣在他們眼前落水遇難的場景永久地印在了夫婦倆的腦海和心田。這一個月來,東方鶴親眼看見殷英與丈夫走向分居,甚至他們二人已經完全習慣分居,也不再打算復合了。在東方鶴這個外人看來,他們倆的關系越來越客套。殷英對汪浩越是舉案齊眉,東方鶴就越擔心。她的預感是對的。其實誰都可以看出來,這不是正常的夫妻,好像他們二人的夫妻情分到孩子失去的那一天也同時戛然而止了。東方鶴向哥哥說起過這事。說起自己的爸媽天天吵吵鬧鬧的,沒有好言好語互相款待,誰做好了飯也沒有說等著誰,否則就不動筷子的;為了孩子,為了親戚鄰居的小事,兩個人也能嚷嚷半天的;也許只有這樣才是親人。而殷英很明顯把汪浩從自己的生命中剔除出去了。其實汪浩并沒有過多的想法,只是這樣前所未有的“禮遇”也終于讓他感受到“被拒之千里之外”的失落和悲涼。孩子不能死而復生,眼前的人他亦抓不住留不下,他的人生頭一次遭到如此重擊。平日里喜怒都不行于色的堅強如汪浩般的男子,這時候也感到前所未有的壓力,他再也承受不住了。所以殷英提出離婚的時候,他一點都沒有反對。

  ?對于憶良來說,這個暑假他與提娜的關系終于前進了一步。他們曾經在浪漫的藍色海灘追逐嬉戲,在浪花的慫恿下,憶良拉著提娜的手,沉浸在孩童一樣單純的快樂里。稻子在他們前面瘋跑,滿身滿臉都是海水,憶良的爸媽在海灘淺水區(qū)散步,看著孩子們放開自我,擁抱自然和彼此,他們由衷地感到幸福。他們從海灘回來后,憶良卻又退縮不前起來,其實這恰恰是他認真思考并正視此事的預兆。他暗暗下定決心,如果這次他決定進入婚姻,那他絕不再像上一次一樣,只照著內心的激情和沖動去行事。自從東方鶴來到他的生命中以來,他開始認真思考了許多關于自己前一段婚姻失敗的原因。也試著站在稻子的立場去看待自己的婚姻,去體會年幼的孩子幼小的內心世界。他悲喜交加,深覺對不起稻子,一段時間內他沒有辦法理直氣壯地面對女兒。但他必須剛強起來,提娜每天的陪伴也鼓舞了他。他把自己與朱顏的所有過往都跟女兒訴說了,孩子以最大的愛心安慰了自己的父親,因為在他多次的敘述過程中,稻子感到父親對母親的復雜感情并不比她自己遜色。她以“同病相憐”的姿態(tài)去寬慰了自己的“病友”。之后,憶良正式確定了與提娜的戀愛關系。雖然東方巖一直催促他求婚,揚言自己的婚禮一定要與他的一起辦,即意味著如果憶良一天不結婚,他們就一天不舉行婚禮。憶良頂著這“甜蜜的壓力”,仍然按部就班地聽從了自己的內心,更主要的,他很注重和提娜的交流。稻子在上鋼琴課的時候,憶良和提娜同時報了一個“婚姻與家庭”的輔導班。

  一向對自己甚為了解的提娜知道自己對于戀愛與婚姻知之甚少。她曾一度以為自己會做“單身貴族”一輩子,她也曾經十分享受無波無瀾的單身生活,在她的前半段人生中,對于婚姻這個詞她從未做過超過一分鐘的思考,而今她注定要進入戀愛,也會有自己的家庭,還會有自己的孩子(雖然已經有了一個),她心底的不安是前所未有的。她坦言自己的擔憂,憶良表示十分理解,于是二人一合計,就共同去上了那個課程。課程對于這二位其實是非常有幫助的。這從他們二人走出教室時的臉色和情緒就不難看出來。稻子與提娜的關系也越來越好。雖然她們沒有血緣關系,但是二人在一起不論是看書還是彈鋼琴,都很感激對方的存在,一點也不會覺得不便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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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于東方巖和莊禾這對新婚夫婦來說,暑期是他們新生活的新開端。他們租了一套小房子,算是有了自己的窩。莊媽在家里什么也不用干,女兒本來就包攬了全部家務,現在東方巖正式成為他們家的一份子,他勤快又疼老婆,做飯又是一把好手,除了洗衣服、疊衣服的活分配給了莊禾以外,其他的現在都由他包攬過來了。莊禾不希望有這種改變,但無奈于他做面食的手藝比她高多了,只好將廚房拱手相讓。莊媽也非常喜歡面食,尤其是東方巖做的面片,他們每天吃都不嫌膩。

  東方巖在廣告行業(yè)也有了明顯的進步。提娜都認為他進步神速,可以獨當一面了,也開始將一些項目交給他單獨負責。雖說公司里有提娜和憶良兩位,但是東方巖心里還是無比惦記自己的老家。

  莊禾也很支持東方巖回老家。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東方巖之所以猶豫不決,不肯痛下決心,主要是考慮到妻子。她不是土生土長的西北人,對于西北的環(huán)境和生活習慣各方面其實都談不上了解。自從上次回老家一次,莊禾生平也就去過那么一次西北,那還是在北方最好的季節(jié)夏季去的。而北方蕭殺凄冷的冬天,滿目蒼涼與裸露的土塊、巖石,光禿禿的山,灰塵四起的農村土路……這一切都可能讓生于南方長于南方的莊禾不能適應。南方即使到了冬天,山野依然有綠色,田間依然有農作物,農人依然有較多的農活可以做。即使到了冬天,南方的水依然在流淌,只有到了最寒冷的季節(jié),才會結冰。

  莊禾對于夏天的喜愛遠遠超過了冬天。南方的冬天自從她大學畢業(yè)工作之后就很少經歷了,只有寒假才在那種刺骨的寒冷中度過。倒是北方的氣候讓她更喜歡,除了霧霾、交通等因素,其實北方的冬季雖說蕭殺,卻能引起人的眷戀。在老家的時候,莊禾怎么也喜歡不起來自己所熟知的那方天地。只有離開了家,逢年過節(jié)回一次家,看看親人的時候,故鄉(xiāng)的街道、山水、飲食、小吃才會對她的記憶產生作用。如今她和莊媽已經在北方生活了很多年了,倒是很習慣了。他們對于面食的偏愛也超出了一般的南方人。因此當東方巖再次提及準備回老家時,莊禾只有贊成沒有反對的。莊媽只是擔心女兒根本沒有接觸過農村生活,不確定她是否能適應下來。再說了,回鄉(xiāng)創(chuàng)業(yè)的好多都失敗,慘淡而歸。想要逃離北上廣的人大有人在,但是終于下定決心逃回去了,卻悲哀地發(fā)現農村不再是那個能夠安放他們理想的農村了,故鄉(xiāng)也不再是那個記憶中能夠提供溫暖與依賴的故鄉(xiāng)了。于是那些人只好再次返回城市,繼續(xù)漂泊的生活。有能耐的,可能就從此拼命,在燕郊或者七環(huán)買了套小房,付完首付,積蓄也光了,于是每天起早貪黑地只為了趕上上班的地鐵。自己買的房子卻沒有充足的時間睡覺,只能擠在地鐵上瞇一會。

  莊禾已然下定了決心。她深知自己和東方巖都不是那樣野心勃勃的人,只是被命運偶爾拋擲到BJ這個大都市,他們就像螻蟻一樣,在城市的底層忙碌著,為了搬運一點口糧。他們在BJ跟在靜寧其實并沒有多大區(qū)別。

  “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哦。在我們靜寧,可能沒有適合你的工作崗位,我們那個地方,唯一跟文學藝術有關的大概就是書店、培訓班之類的。書店還主要以教輔類為主,兼帶暢銷勵志書;而培訓班,說白了,就是各類考試訓練、語數外數理化都有,然后還有一些琴棋書畫類的。其他的就真的沒有了。”東方巖認真地對妻子說。

  “我知道。我清楚縣城的市場。以前我曾經想開一家書店,像先鋒書店那樣的。全部賣文史哲類的書,后來我也想了想我們老家的情況,知道這是不可能的,至少在現在那是不可能的了。我小時候很愛跑書店,雖然那時候根本就沒什么好書可供我們讀。在一大摞的教輔書后面,你偶爾可以看到金庸古龍和瓊瑤,還有一些青春小說,郭敬明韓寒安妮寶貝一類的。那時候都覺得寶貝得不得了?,F在呢,現在的孩子都玩手機,不看書了。所以,開書店的想法我已經擱淺了。至于培訓班,我不擅長教書,很擔心自己誤人子弟,這幾年的工作已經讓我完全脫離了小學初中高中的那一套教學體系,所以估計也很難。如果你真的要回去創(chuàng)業(yè),把咱爸的果園繼承下來,那我可以幫助你,而且你也需要幫助。我就是這么決定的。”

  “好。既然你已經想通了,我就知道該怎么做了。我目前還不能辭職。咱們從長計議吧。我打算先了解一下整個的蘋果種植到銷售的整個渠道和流程,然后看看里面有什么缺口。咱們只有在別人的缺點上下功夫,才有可能從一個已經相對成熟的市場上切入?!?p>  “我同意?!?p>  于是夫婦倆就這樣愉快地決定了。東方巖開始了搜集資料,并拜托父親跟老家的各方人建立起聯系。莊禾也開始在她自己的工作崗位上站好最后一班崗。

  她去遞交辭呈的時候,大家都很不解。平時莊禾也不愛說話,她結婚也只有幾個人知道,再說還沒辦婚禮,大家對“突然冒出來的”這么一個丈夫沒有好感。按照這些年輕人的想法,結了婚就更應該在BJ好好打拼,哪有往鄉(xiāng)下躲的理兒?于是大家對東方巖的看法就固定下來了——“一定是一個沒用的家伙”、“莊禾的眼光不行”、“以后有苦吃的呢”之類的。當然這些是在她背后說的,她平日里也很少跟大家聚在一起說些家長里短的閑話,所以她倒是不知道大家的這些“擔憂”的。年后就要離開的人在這個公司基本上已經失去了原先的地位了。莊禾除了手頭的工作之外,幾乎沒有再接受新的工作安排。只是副主編一向關心她,把她叫到辦公室長談了一次之后,最后也只好對她的選擇表示尊重和祝福。

  “這幾年謝謝您一直關照我!真的很感謝!我這個性格能在職場取得今天的成就和所得,都是您關照的結果。平時我也不愿意說這一類的話,總覺得不好意思?,F在終于有機會說出口了。我們的婚禮很可能是年底的時候舉行,到時候請您一定來喝杯喜酒?!?p>  “我一定去!我還要看看是哪個傻小子這么好的福氣,娶到了你呢!”

  過完暑假,稻子就正式上小學了。當初她爸爸不敢想稻子有一天會踏入小學的門檻。在他看來,稻子永遠都是一個很小很小的小不點兒,就像當年她被托舉在他厚實的手心里那么小。而如今她就要開始正兒八經地上學了。小學意味著她即將一步步遠離自己,一步步長大,一步步成為一個亭亭玉立的姑娘。憶良不敢往下想,他覺得自己近來幾乎都多愁善感到女人的地步了。大家為稻子準備了步入小學所需要的書包、文具、一些書籍等用品。經過一個暑假,稻子確實長大了不少。個頭也比剛見到東方鶴的時候高了好幾厘米。

  孩子長得快,就意味著老人老得也快。憶良的爸爸體檢發(fā)現了有點輕度腦梗跡象。他媽媽倒是還好,還是睡不好。但總的來說比憶良和稻子重新回家前要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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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整個暑假沒有出現在東方鶴的世界里,他們只是用手機聯系著。他把那幅畫拿到法國去了。他的父母在法國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赡軙崆鞍徇^去。東方鶴心里其實很介意,但是她不會說。再說整個暑假她沒有心思想他,因為雖然想他,可是眼前她遇到的所有不快,景都無法真正體會,更無法飛過來親自安慰自己了。

  這個暑假還好有何慶陪在她身邊,聽她吐了一個月的槽,陪她吃了一個月的午餐還有很多次的晚餐,還陪她看過電影,騎過車。看起來好像何慶才是東方鶴的男朋友。東方巖這么跟東方鶴說的時候,她噘了噘嘴:

  “不!何慶是我最好的朋友!這是永遠不變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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