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知畫打開房門,朝里面喊了一聲:“大師兄,草藥找來了?!彼罩鴰字瓴菟幾哌M房間,看見葉知秋一臉愁容守在阿蘿的床邊。
葉知秋問:“其他弟子的傷沒事吧?任務(wù)都安排好了嗎?”
葉知畫把手里的草藥往桌上一放,沒好氣的瞪著葉知秋:“我說大師兄啊,你什么時候能關(guān)心一下我呀?也不顧著你自己,總是顧完這個顧那個,將來若是接了金劍尊位還得了?”
“知畫!”葉知秋低沉道,又不敢大聲呵斥,他怕驚擾了剛?cè)朊叩陌⑻}。
葉知畫摘下幾片草藥葉,放在手心里運功揉成漿糊狀,他剛想抬腳上前給阿蘿敷藥,想起“男女授受不親”的話,又默默把腳收回來,轉(zhuǎn)頭問:“大師兄,這藥......誰給她敷啊?”
葉知秋一愣,不知怎么回答葉知畫。
淵川仙境的金劍葉氏在六界也是有資本橫行的,如今面對這尷尬場面,反而束手無策,竟無一人救得了場。
葉知畫伸手把藥漿遞給葉知秋,挑眉道:“大師兄你來?反正喜歡她,大不了回去找?guī)熥鸷蜕窬n婚就行了?!?p> 葉知秋一頭黑線,沉默片刻后,反問:“這藥就不能用水煎服嗎?”
葉知畫楞了一下:“好像可以??!那就不用費心揉成藥漿那么麻煩了!大師兄你怎么不早說???”葉知畫拿起桌上的草藥,留下一句“我去找廚房”,轉(zhuǎn)身匆匆離開。
葉知秋搖搖頭,又看向沉睡的阿蘿。
他心想:我......真的喜歡你嗎?
三個時辰之后,葉知畫從客棧的廚房端著剛煎好的藥出來,一眼看見葉知秋手持金劍,憂郁的呆坐在客棧門口。本有人想進店住宿,抬眼望見門口的葉知秋,紛紛見鬼似的躲開了。
客棧里邊冷清得沒有一個客人,掌柜的和小二癱坐在客桌前,互相使眼色,想讓對方上前勸葉知秋坐遠一點。金劍泛著金光,透出殺氣,他們咽了咽唾液,誰都不敢上前。
“我大師兄怎么了?”葉知畫問。
掌柜的看見葉知畫,就像看見救星似的,趕忙挽著葉知畫的手臂,低聲說:“道長,勸你家?guī)熜肿h一點嘛,樓上雅座!山珍海味隨你們挑!只是......別擋小店的財路啊。”
“哦,這樣啊?!比~知畫笑了笑,把要遞給小二,滿懷信心的說:“我現(xiàn)在就去叫師兄走開,你等著。”
掌柜的和小二感激的連連點頭,一路目送葉知畫上前勸導(dǎo)大師兄。葉知畫的“大師兄”還沒喊完,葉知秋的金劍瞬間架在葉知畫的脖子上,劍身冰冷,葉知畫嚇得冒了一身冷汗。
掌柜的一驚,雙手捂住眼睛不敢看。小二嚇得一個哆嗦把手里端的藥湯摔了。
“大,大師兄,我,我是知畫......”葉知畫斜眼瞄著金劍,生怕葉知秋一不小心讓他腦袋搬家。
“嗯?知畫,你怎么在這里?”葉知秋一愣。
“大師兄你中邪了?”葉知畫劍指彈開金劍,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委屈道:“你差點殺了知畫!”
“對不起啊知畫,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葉知秋說。
他們身后,阿蘿抱著大布包從客棧二樓走下來。小二聽到腳步聲,扭頭一看,一個沒有頭的女鬼抱著大布包下樓,嚇得小二跳起來尖叫連連。
掌柜的狠狠一巴掌蓋在小二頭上,看到阿蘿也跟著叫喊起來。
葉知秋和葉知畫回頭一看,阿蘿剛好探出腦袋喊:“大師兄,知畫師兄,拜托你們找的攤位找到了嗎?”
“阿蘿?不是在昏迷嗎?”葉知畫看向葉知秋。
葉知秋沒有理會他,踏步上前,欣喜的替阿蘿接過大布包,又問掌柜的:“店家,門口能不能讓小師妹擺攤賣衣服?。俊?p> 掌柜的搖搖頭拒絕了。
葉知秋嘆了口氣:“那我只能回門口坐著了。”
“等一下!”掌柜的伸手拉住葉知秋。讓阿蘿賣衣服總比讓葉知秋擋住財路好。掌柜的換上笑臉:“我這就讓小二替姑娘準(zhǔn)備準(zhǔn)備。”
阿蘿笑了笑,拱手作揖:“謝謝店家!”
掌柜的捂著心臟慢慢回到柜臺,小二恭敬退下,真的在門口為阿蘿準(zhǔn)備了一個攤子。
葉知畫嫌丟人,不愿意和阿蘿一起叫賣衣服。葉知秋以完成任務(wù)為理由,留下葉知畫照顧阿蘿,自己帶著淵川弟子挨家采購草藥去了。
“淵川神君穿過的衣服,有仙氣護體的!大家來看一看嘛!”阿蘿掛起很多衣服,又拿起一堆捧給路人看。
葉知畫一邊用手遮住臉,一邊問:“阿蘿,你是不是把神君的衣服全都卷來了?這些都是夜繡宮的上品,你就這樣賤賣了?”
“師父不差這些衣服,用來廣濟凡人不好嗎?”阿蘿開心的招呼著前來問價看物的路人。
“淵川又不是沒錢,你這樣顯得淵川很窮似的。”葉知畫很后悔穿著淵川弟子的標(biāo)配衣服來陪阿蘿站在大街上。
很多大嬸前來湊熱鬧,阿蘿撿起一件又一件的衣服,豪爽的對她們說:“買二送一,買三送二!姐姐們,給相公看看吧,淵川神君的衣服,貨真價實的!都是上品貨物,您瞧瞧!”
阿蘿嘴甜,想方設(shè)法利用花言巧語把別人口袋里的錢哄騙到自己的口袋里,對于這一點,葉知畫對她佩服得五體投地。不過一上午,阿蘿大布包里的衣服一件也沒剩下。
她拍了拍裝滿銀子的腰包,得意的看向葉知畫:“知畫師兄,阿蘿請你去逛街吧?”
“我很忙的?!比~知畫冷漠的說。
阿蘿干咳了兩聲,指著前方說:“前面好像有個書閣,聽說有很多詞賦?!?p> 葉知畫收回剛要邁出離開的步伐,一本正經(jīng)的說:“作為師兄,我是不放心你一個人逛街的,既然大師兄讓我照顧你,那就一起逛吧。”
阿蘿滿意的點點頭,也不揭穿葉知畫內(nèi)心表里不一的真實想法。
凡間的集市熱鬧非凡,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阿蘿突然覺得有些落寞。好似所有人都是擺設(shè),只有她踽踽獨行于街頭,一陣孤獨感猛烈的朝她襲來。
“阿蘿,你知道星流榜嗎?”葉知畫拉著阿蘿來到一個面具攤前,拿起面具左試右看。
“什么是星流榜?”阿蘿問。
“哎喲,這都不知道?星流榜是記載六界實力美男的名單啊,你猜青淵神君排在第幾?”葉知畫戴著一個桃花面具問她。
“師父......論實力還是有的,容貌也算俊秀,能排前十嗎?”阿蘿問。
“神君排十四。”葉知畫說。
“那大師兄呢?”阿蘿問。
“大師兄排十六?!比~知畫說。
“哇!只比師父隔著一位,大師兄好厲害!”阿蘿贊道。
“聽說排第二的是個和尚,沒有人見過他?!比~知畫拉著阿蘿繼續(xù)逛下一個攤子。他說:“聽傳聞是個邪乎的和尚,應(yīng)該跟你在林子里認識的那位很像。”
林子?明心嗎?阿蘿笑了笑,問:“師兄你排第幾呀?”
“我......暫時排不上名,不過有一天我會上榜的!”葉知畫信心十足。
阿蘿汗顏,岔開話題又問:“那排第一的是誰?”
“當(dāng)然是無上圣主煜魔風(fēng)啊,我要是女人,我也想嫁給他?!比~知畫說。
這回答引得阿蘿哈哈大笑,她忍不住又問:“嫁給他會幸福嗎?”
“你不懂,論權(quán)勢,論才貌,煜魔風(fēng)當(dāng)屬六界第一,連衡山府君秋寂北都巴不得入他門下呢?!比~知畫說。
阿蘿剛想說什么,前方有一個男子朝他們狂奔過來,邊跑邊喊:“躲開些!牛瘋了!快躲開!”
一頭瘋牛發(fā)狂的胡亂頂撞,頂壞了街面的門墻,撞倒攤位,踩壞了撒在地上的物品。所有人都在街面上叫嚷著逃命。
眼看身后的瘋??煲獋侥悄凶?,阿蘿幻化符咒飛身上前救人。瘋牛被阿蘿一腳踹開,差點誤傷了葉知畫。他心里來氣,一掌劈死了瘋牛。路邊圍觀的人不但沒感謝他們的出手相助,反而指責(zé)葉知畫殘忍。
阿蘿將那男子托腰凌空,那男子嚇得渾身發(fā)抖,緊緊抱住阿蘿。她護著他慢慢落到地上,安慰道:“沒事了,牛已經(jīng)死了?!?p> 阿蘿的微笑是他有生以來見過的最美風(fēng)景。他竟忘記道謝,癡癡的望著阿蘿,看得她臉頰泛紅。
這時來了一位老婦人,說是瘋牛的主人,坐在地上哭喊著要讓葉知畫賠錢。葉知畫一臉無辜,被淹沒在人群的唾罵聲中,他差點動手拖起地上的老婦人問責(zé),偏偏倒成了倒霉的罪人。
“賠,自然是要賠的,但是你的牛差點撞傷了這位公子,你若是肯跪下磕頭賠罪,我們也會賠償你的牛,一分不少!”阿蘿穿過人群,擠到老婦人面前,一把拉住火冒三丈的葉知畫,低頭俯視老婦。
那老婦人一聽有錢賠,立馬跪在地上磕頭喊道:“是我家牛兒沖撞了公子,我道歉,道歉,公子大人大量,賠償老婦一點錢吧!”
那男子看向阿蘿,覺得她就是一位神仙姐姐。這么多年,他一直都是人們欺負的對象,從來沒有人給他道歉,更沒人替他做主。他望著阿蘿傻笑,心里比吃山果蜜汁還甜。
“不能給!我們沒錯!”葉知畫來氣。
“師兄,她能丟下老臉跪地賠罪,算了吧,畢竟是你打死人家的牛?!卑⑻}解下腰間的錢包,掂量一下,從里面拿出十兩銀子留下,其余的全部塞給了老婦人。
阿蘿拽著葉知畫離開人群。
葉知畫問:“阿蘿,你用辛苦換來的銀子替我解圍啊?”
“師兄啊,銀子夠用即可,不必念念不忘?!卑⑻}說。
“阿蘿......”葉知畫還沒問出口,阿蘿打斷他:“師兄啊,不用感謝我的,你替我背包辛苦了?!?p> “不是啊,我想說有人跟著我們?!比~知畫拉住阿蘿停下來往后看去。
原來是剛才被阿蘿救下的男子癡癡呆呆的跟著他們。阿蘿笑問:“你怎么還跟著我們?”
男子穿著破爛,看上去不過二十歲,他走到阿蘿面前,緊緊拉住阿蘿的手,哀求道:“沒有家,我想跟著你,好人?!?p> 葉知畫一巴掌打得男子縮回手,他護著阿蘿邊走邊說:“淵川不收乞丐。”
男子竟在大庭廣眾之下嚎啕大哭。
阿蘿說:“師兄啊,要不我們請他吃一碗面吧?”
男子“撲騰”跪在地上,撩開眼前的長發(fā),說:“你救我,我以身相許,報恩?!?p> “嗯?”阿蘿一愣,沒想到在一頭瘋牛下救回的男子竟然想以身相許跟她走。
葉知畫走過去踹了他一腳,警告道:“我看你像來報仇吧,我家?guī)熋贸黾伊?!出家懂不懂?別跟著了?!?p> 男子看向阿蘿,葉知畫嘆氣走回阿蘿身邊,按住她的頭點了兩下,又說:“看見沒?她承認了?!?p> 阿蘿還沒反應(yīng)過來,那男子只說“等等我”,轉(zhuǎn)身跑開了。
葉知畫拉著阿蘿往客棧方向走,邊走邊回頭罵了一句“神經(jīng)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