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風(fēng)鈴
第二天一早。
左安原本是想著跟爸爸一起在部隊吹響起床號的時候起床的。
可惜,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
畢竟她根本沒有料到一大早床就把她給粘住了,怎么也起不來。
心里雖然心心念念的是去找她的言哥哥。
可是,跟睡覺一比,那個言哥哥也變得沒有那么有吸引力了。
最后阿,在將近九點半的時候,她才被飯香給叫醒。
“安小公主,你可是起床了阿?”說話這個人是左澤軍的通訊員:羅小斌。
左安依然有點睡眼朦朧,伸手揉著眼睛,鼻子輕輕嗅著,聳著小肩膀:“今天吃肉粽子阿?”
“對你好吧?我專門去廚房給你倒騰的,還給你煮了珍珠翡翠白玉湯!”羅小斌伸手替左安捋了捋劉海,笑著說。
珍珠什么白玉湯?
什么東西聽名字感覺特別稀罕呢?!
不經(jīng)意間,她臉上就流露出了歡喜的表情。
左安好奇地顛了腳往餐桌上看了一眼,然后眉頭很快便蹙了起來,有些嫌棄地說:“不就是醪糟湯圓嗎?什么什么白玉湯?”
羅小斌一臉好笑:“走,哥哥抱你去洗漱去?!?p> 左安知道羅小斌浮夸,懶得跟他爭,很乖地伸手:“我爸爸呢?”
“營長出任務(wù)去了?!?p> “出什么任務(wù)?昨天沒有聽他說呀?”左安打了個哈欠,看向了羅小斌。
兩個人相視一眼,笑了起來,異口同聲道:“秘密!”
“知道你還問!”羅小斌伸手刮了刮左安的小鼻子:“今天先刷牙,還是先洗臉?”
左安摟住羅小斌的脖子:“先梳頭!”
“……”
洗漱之后,羅小斌一口一口地給左安喂了飯,想著自己還有事兒沒有處理,“今天,要不要跟哥哥去連隊里玩?”
“不去!”
“那你今天干嘛去阿?”說完,羅小斌湊到左安耳邊小聲道:“連隊花園里那個鳥窩,鳥媽媽不是在孵小鳥嗎?可能要孵出來了噢!”
左安對這些事情向來是沒有什么抵抗力的。
可是,還有一個小哥哥……
眼見著她小臉一皺,淡淡的眉毛輕輕地蹙著,非常明顯地做了艱難的心理斗爭,搖頭:“不要,我要去找言哥哥!”
“誰?”羅小斌自入伍以來,幾乎每天都跟左安在一起,對她認(rèn)識的人那可以說是了如指掌,這個言哥哥,羅小斌還是頭一次聽說。
左安笑著,搖頭,神神秘秘地將小手放在了嘴邊。
羅小斌連忙將腦袋湊了過去。
“我有朋友了拉!他叫溫言,大我兩歲呢!”她很小聲地說道。
這么一說,羅小斌立馬知道是誰了。
溫副團(tuán)的兒子昨天來部隊已經(jīng)是個不小的新聞了。
因為部隊很多人都知道:溫振興的兒子罹患癌癥、導(dǎo)致溫副團(tuán)散盡家財、妻子離家,所幸孩子死里逃生。
只是,孩子好不容易留了條命,卻留下了一個奇怪的后遺癥,一種神經(jīng)性的疼痛:劇痛,卻不傷及性命。而且聽說那種痛還痛得很規(guī)律,就是晚上痛,白天就緩解了。
這么說來,那個小孩子白天怕是要休息的吧?
“你現(xiàn)在要去找他嗎?我聽說他身體不太好阿,你要不要晚一點再去?讓他早上多休息一下?”
“不!我爸爸說我今天可以一早去找他!”左安滿眼期待,稚嫩的臉龐上洋溢著慢慢的興奮。
聽左安這么一說,羅小斌擰眉一想,難得左安有了個同齡的玩伴,干脆先送她過去,如果那孩子還在休息,那就把左安帶去連隊里,如果那孩子起床了,就讓左安跟他玩一會兒,再把左安帶走。
這么想著,羅小斌點頭:“走吧,我把你順過去?!?p> ……
左安和溫言,一個在家屬院的東邊,一個住在家屬院的西邊。
說近吧,兩人肯定近,畢竟都在一個院子里;說遠(yuǎn)吧,也挺遠(yuǎn)的,統(tǒng)共沒多大點地方,偏偏兩個人一人住在一個頭,要找對方就得穿過整個院子。
雖然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夏末了,可是秋老虎依然在徘徊,天氣氣溫依然是很高的,可是左安見到溫言的時候,他已經(jīng)穿著厚厚的毛衣坐在屋檐下曬太陽,旁邊還放了一個小桌,似乎在擺弄著什么。
“你看,他都起來了!”左安根本沒有留意到溫言的穿著,仰頭看向羅小斌,然后快速地松開羅小斌的手,迫不及待地朝溫言跑去,一邊跑,還一邊喊:“言哥哥!”
聽到呼喊聲,正埋頭做什么東西的溫言立馬抬起了頭,蒼白的臉上有些不正常的紅暈,映襯得他精神越發(fā)的差了,整個人看起來羸弱無比,要不是他露出了一個笑容,甚至都感覺不到他還有一絲生氣。
“杉杉!”溫言的聲音很輕,也很柔,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從鬼門關(guān)走了一遭,整個人凸顯出一種與他年齡不相符的老成。
清晨柔和的陽光輕和的灑在左安的身上,也落在了左安燦爛的臉龐上。
“言哥哥!”左安來到了溫言身旁,直勾勾的看著溫言,“哥哥,吃早飯了嗎?”
“吃了!”溫言輕聲細(xì)語的應(yīng)道?!澳隳??”
“剛剛吃了才來的!”
說著,左安水靈的眼眸看向了溫言跟前的小桌,是一些她不認(rèn)識的木枝和好多銅鈴鐺,還有麻線和各種小工具。
“哥哥在干嘛?”左安有些好奇。
溫言輕柔笑道:“修風(fēng)鈴!”
“風(fēng)鈴?”左安頓時表現(xiàn)出濃厚的興趣:“我想看看?!?p> “好!”說著,溫言就伸出柔弱的手,拿起了一根木枝,然后拿起了麻線。
跟在一旁的羅小斌看著左安那么高的興致倒是眉頭一蹙。
畢竟,溫言臉色那么差,讓左安留在這兒打擾病人休養(yǎng),不太好!
“杉杉!”羅小斌試探地叫道。
左安的眼睛依然落在溫言緩慢的動作上,很不走心地應(yīng)道:“嗯?”
“你看,哥哥臉色也不是很好,要不,咱們先回去,你讓哥哥休息一下,咱們下午再來,好不好?”羅小斌蹲在了左安的身邊,輕聲道。
聽到這個話,左安抬眼看了一眼溫言。
臉色差?
左安看不出來。
在左安眼里,只有一個皮膚百里透紅,雙眸沉靜如海,長的非常清秀的溫言。
“言哥哥很好看阿,臉色不差!”左安說得一本正經(jīng)!
“……”羅小斌有些無語。
“……”溫言也是一愣,然后他眉頭輕抬,嘴角微挑,看向羅小斌:“我沒事兒,您就讓她在這兒玩吧。她能來陪我,我很開心!”
溫言的眼神很寧靜,仿佛清風(fēng)一樣,有一種至極的從容和淡雅。
這樣的眼神讓羅小斌的心里升騰出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眼前這個人,明明是個小孩兒子,為什么會有一雙這樣的眼眸,為什么會有這樣的眼神……
“你確定嗎?杉杉……有點小…搗蛋哦!”羅小斌柔聲道。
溫言還沒回話,左安就不樂意了:“我明明很聽話,很可愛!”
“……”溫言又是一愣,看了看身旁撅著嘴的左安,笑了:“我確定,您讓他在這兒陪我吧!”
得到了溫言肯定的回答,左安剛剛糾結(jié)起的小臉立馬綻放出了笑容,沖著羅小斌揮手,沒有絲毫留戀:“拜拜!”
“……”羅小斌無奈,撇了撇嘴,“好吧,那你們好好玩,我先走了。”
兩個小鬼都像沒有聽到羅小斌說話一樣,旁若無人地繼續(xù)倒騰著風(fēng)鈴。
羅小斌心下嘆氣:這個小白眼狼,有了新歡就不要舊愛了。
感慨著,不甘心底地離開了!
清風(fēng)微浮。
左安聚精會神地坐在溫言身邊。
溫言裝作不經(jīng)意地抬頭,看了看周圍。
四下無人!
他迫不及待地凝神,然后釋放了魂力,輕輕地攏在了她的身上。
暗暗的,他的眉頭不經(jīng)意地蹙了起來。
他沒有感受到旁邊的小人身上有哪怕一絲他所期待的氣息。
哪怕一絲氣息!
昨天,握手的時候,并不是錯覺!
愣神后,他將目光落在了風(fēng)鈴上,嘴角浮起一縷無奈。
看來,得快點做好送給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