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準備飛往院子里的石棺,可是門外屋內(nèi)已完全被陽光充斥,完全無路可尋,她覺得自己必死無疑。
就在這性命攸關(guān)之時,一個黑影突然出現(xiàn)在了掙扎呻吟的她面前。
黑影寬闊的衣袍為她遮住了所有的陽光。
尸女只覺遍體的火辣疼痛瞬間被陰涼舒適取代。
一種劫后余生,逃出生天的巨大慶幸與后怕讓她緊緊地抓住了黑影,生怕他突然離去。
這個黑影正是楊若宇,他雙手捧起尸女躲在他胸前的臉溫柔道:
“我送你去石棺好嗎?”
“嗯,謝謝兄長”
楊若宇脫下自己的外袍,將尸女從頭到腳完全裹住,不留一絲縫隙。
就這樣,楊若宇攬著尸女的纖腰一步一步向門外走去。
尸女在完全感知不到外部環(huán)境的情況下用裹得無比嚴實的雙手環(huán)住楊若宇的肩膀,由他牽引自己走向門外。
在兩個人默契的配合下,兩人很快便來到了晨曦普照的院子里。
突然,楊若宇一伸手,將裹在尸女身上的衣袍掀起。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尸女一聲驚呼,驚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這時,一雙手柔和地環(huán)在尸女的腰上。
“別慌,素妍身體里流著兄長我的血,你已經(jīng)不再懼怕陽光了,只是剛開始你還不能適應(yīng),不能夠直接接受陽光的暴曬,現(xiàn)在兄長替你擋住一部分陽光,你慢慢適應(yīng),知道嗎?”
楊若宇額頭輕觸尸女的額頭,眼神再次相對安慰道。
尸女點點頭,以深信不疑的態(tài)度慢慢安靜下來。
慢慢學(xué)著在兄長身體的保護下去適應(yīng)全新的環(huán)境,夢寐以求而不得的環(huán)境。
尸女將頭埋在兄長胸前,楊若宇則把下巴輕抵在她額頭上以示安慰。
她開始試著伸出雙手去迎接陽光的沐浴。
可才剛伸出一小節(jié)手指,手指上邊傳來劇痛。
嚇的她趕緊將手縮回楊若宇身前。
她依然對楊若宇說她可以無懼陽光的話深信不疑。
她再次試著慢慢將手伸向楊若宇身后。
只是這次沒有上次那般淡定,顯得有些戰(zhàn)戰(zhàn)兢兢。
楊若宇發(fā)覺了尸女的擔(dān)心與緊張。
他移開環(huán)在她腰上的雙手去輕輕抓住她溫潤的手。
尸女分明顫動了一下。
“兄長幫你好不好”,楊若宇溫馨的聲音想起。
“嗯”,尸女抬頭望著他的臉,緩緩點頭道。
楊若宇雙手緩緩緊扣住尸女的雙手。
然后舒張,兩人雙手五指合一,手掌手臂合二為一。
緩緩地伸向了陽光處。
手掌進入陽光區(qū)后,除了兄長手掌的溫暖外尸女沒有其他任何疼痛感。
定睛一看,原來是兄長為他遮去了所有的陽光。
尸女此時心中暖意綿綿。
漸漸地,楊若宇開始輕挪手指,讓她一點一點接受陽光的沐浴。
隨著時間的推移,尸女對陽光的感覺逐漸由輕微的灼熱感變成絲絲暖流。
在緊張而有序的適應(yīng)過程中,尸女最終完全適應(yīng)了陽光的世界。
自從死后就再也沒有享受過陽光的溫暖的尸女像個孩子一樣。
用手舞足蹈,歡欣雀躍來形容也不為過。
最后,她靜閉雙眼,面向太陽,張開雙手,盡情地陶醉在陽光的意境里。
楊若宇就在一旁靜靜看著她,分享著她的快樂,滿臉欣慰與愉悅。
尸女忘情般的性情外露讓他有些愣神。
突然,措手不及間,從陶醉中醒來的尸女飛奔向愣神中的楊若宇。
楊若宇來不及反應(yīng),只覺一片溫香軟玉入懷,呼吸和心跳也莫名其妙地加速了不少。
尸女給了他一個滿滿的擁抱。
“兄長再造之恩,素妍無以為報,只有今生今世視兄長為至親,盡心侍奉,方能稍報兄長恩情……”
尸女玉頜輕靠楊若宇肩頭,玉手柔環(huán)其腰,感激涕零。
任她環(huán)抱良久,楊若宇才單手輕撫她后背安慰道:
“好了,別哭了,兄長助你不是為了讓你報恩,而是想讓你有個好的結(jié)局,如果你覺得跟著我修行悟道能夠讓你幸福的話,兄長隨時歡迎你,不過你的當務(wù)之急是拿著我給你寫的狀書去陰陽司了卻塵緣,這樣你才能夠心無旁騖地修行悟道?!?p> 說著楊若宇便輕輕推開懷中的可人兒,從衣袖里拿出了那卷金光閃閃的陰靈狀書。
“兄長,陰靈也可以修行悟道嗎?”略過狀書和復(fù)仇,尸女反而更加關(guān)心以后的生活。
看著她的轉(zhuǎn)變,楊若宇覺得無比欣慰。
自己不殺生也渡化了一個陰靈,縱使父親那般的修道大師也未必做得到吧。
想到這里,楊若宇覺得頗有成就感,竟一時忘了回答尸女的發(fā)問,把眼神里滿是渴望的她晾在那里。
一言不發(fā)地等待著,眼里滿是信任與體貼,她知道兄長現(xiàn)在肯定在思考什么高深莫測的東西(嘻嘻,其實不然)。
最后還是楊若宇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失態(tài),連忙接著她剛才的疑問。
“陰靈修道嘛……陰靈修道……陰靈……”
說到這里,楊若宇說不下去了。
是啊,從來都只是聽說陽人修道,陰靈修道這可是聞所未聞,簡直可以說是驚世駭俗啊。
這可把一向自認為機靈的楊若宇難住了。
如果素妍無法修行悟道,那么將來我修行悟道之時把她帶在身邊有何意義?
那樣只會讓她跟著我白白遭受修行之苦而無所得,自己也只會徒增一個終生不會有任何道法修為進步的負擔(dān)。
那樣的話對于自己的修行大業(yè)有百害而無一利。
想想父親臨走之時那近乎懇求的告誡,楊若宇頓覺自己該死。
沉思良久,楊若宇只覺愈發(fā)尷尬糾結(jié)。
因為自己明明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素妍要助她修行悟道,可在這個時候反悔也太傷人心了。
可是轉(zhuǎn)念一想,陰靈修道雖說史無前例,但又何嘗不是一種大膽創(chuàng)新的修道方法呢?
既然修道之終極目的是普度眾生,那陰靈甚至是陰界所有的陰靈邪物都應(yīng)該份屬天下眾生。
如此種種,陰靈又如何不能修道呢?
想到這里,楊若宇一直緊皺的眉頭終于舒展開來。
一臉的郁悶尷尬也一掃而光,完全被笑容替代。
整個過程中,楊若宇臉色的變化尸女都看在眼里。
她也不相信陰靈可以修行悟道,她之所以問,是因為還抱有一絲僥幸。
畢竟她不是修道中人,萬一有她所不知道的機會也說不定。
她沒有想過強求楊若宇帶她修道,因為她不想給楊若宇添麻煩,也不想他兩難。
所以她還是一直靜靜地注視著他的臉,帶著甜甜的微笑,一言不發(fā)。
生前死后,好不容易遇到了這樣一個對自己好的人,自己怎么能夠不心懷感恩為他考慮,替他減壓,反而貪得無厭只知一味索求呢?
這就是她的貼心之處。
因為曾經(jīng)一無所有,所以一朝偶得,才會倍加珍惜。
隨著楊若宇眉頭緊皺,深情愈發(fā)尷尬,她知道自己令兄長難做了。
雖然無比失落,想到自己以后還得一個人孤苦伶仃,以異類的身份在陽間活下去。
正當她準備打破沉默主動退步之時,楊若宇的臉上突然雨過天晴,迎著她的目光微笑連連。
她知道兄長肯定想到辦法了,心中只覺興奮不已。
“兄長可是想到辦法了?”尸女切合時宜地輕聲問道。
“是的,說不定以后素妍你還可以助兄長跨向更高的修道境界呢!”
“以后兄長但有差遣,素妍必舍命以赴,以報兄長再造大恩”
堅定與真切,是她此時此刻的神情。
之后,她笑得很開心,很幸福。
“兄長可是餓了?”
隨著楊若宇腹部傳來一聲不合時宜的咕嚕聲,楊若宇一臉尷尬地看著被聲音吸引的尸女。
而她卻是滿懷真誠地問道。
沒辦法,再尷尬也不好死不承認了,只能弱弱地點點頭。
“兄長稍候”
只見她揚起衣袖,輕躍而起,飛過古屋房頂,消失在了茫茫山林之中。
不一會兒,尸女便輕盈歸來,懷里用勝雪白紗裹著一些青果。
“兄長餓了就吃一些吧。”
尸女伸出玉手從懷里挑出一個碩大的果子遞向楊若宇。
“雖然向妹妹討吃的有些尷尬,不過兄長也就不客氣了?!?p> 接過果子,楊若宇微笑道。
就這樣,尸女就看著楊若宇把懷里的果子一個一個吃掉,她卻沒有吃。
“素妍你不吃嗎?”發(fā)現(xiàn)了自己獨食的尷尬,楊若宇關(guān)心道。
“遭了,果子全被我一個人吃光了?!睙o意間發(fā)現(xiàn)尸女懷中已空空無物,楊若宇尷尬一笑,只想找個地縫鉆進去。
“兄長,素妍是陰靈,不…不…不吃果子的……再…再…說兄長為我施法,道力體力損耗太大,再加上失血過多,您應(yīng)該多吃些,不用管素妍的?!?p> 面對楊若宇的尷尬,她居然比楊若宇還要尷尬,說話吞吞吐吐的。
話還沒說到一半,她就埋下了剛才還高昂微笑的臉。
停下口中咀嚼的動作,看著她的反應(yīng),楊若宇陷入了沉思。
看來素妍還是沒有適應(yīng)通過血符禁術(shù)從陰靈轉(zhuǎn)化為陰陽混體的身份。
雖說陰靈食人間一切食物皆無味也無益,但如今的素妍已經(jīng)與之不同了。
陰靈主要是靠吞噬活物,茹毛飲血來獲得能量。
因為陰靈體內(nèi)陰冷無血,所以需要通過飲活物帶有體溫的鮮血來增加體溫。
吃活物的血肉來獲得陰力。
雖然陰靈體溫總是很低,但如果不飲血,他們就只有因更低的體溫而陷入休眠。
而休眠之時,陰靈面對外界一切攻擊與威脅,均是毫無察覺何還手之力。
這是很危險的,所以除了自毀,沒有陰靈想陷入休眠。
而陰力則與陽界修道者的道力有幾分相似。
只不過不同的是,道力是修道者道法的基礎(chǔ),而陰力則是陰靈陰術(shù)和生命的基礎(chǔ)。
陰術(shù)就是陰靈飛檐走壁、穿墻而過、制造幻覺之類的異能力,陽間稱之為“鬼術(shù)”。
就這樣,陰靈為了生存,只好不斷吞噬,有時甚至吞噬人類,給陽間和修道界留下了兇殘的印象。
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關(guān)心陰靈吞噬活物的原因,具體原因也只有陰靈自己知道。
他們只知道只要遇上不受陰陽司文書保護的陰靈,必殺之。
世人害怕陰靈,修道者滅殺陰靈大多緣于此。
現(xiàn)在的素妍應(yīng)該是在為自己在外界兇殘的形象而擔(dān)憂吧。
誰不想在自己在意愛戴的人面前表現(xiàn)自己的優(yōu)點而掩飾自己的缺點呢。
想到這里,楊若宇雖然不知道陰靈兇殘背后的種種。
但他知道,素妍已經(jīng)可以不用茹毛飲血了。
想著想著,楊若宇轉(zhuǎn)身進入古屋,不知干什么去了。
抬起頭,尸女滿是疑慮的目光注視著他離去的背影。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兄長要做什么。
她只好靜靜地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