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出行,縱使是在帝宮之內(nèi),該有的準(zhǔn)備也一件不能落下。
明黃色的帝王儀駕在帝宮西北角一座宮殿前停下,顧清漪抬眸看著眼前這座清冷沉寂的宮殿,微微皺了皺眉。
揮退一眾侍從,她獨(dú)自撐著傘走了進(jìn)去,入目所見卻是滿園紅梅,傲霜凌雪,明媚鮮妍。
御花園的紅梅都沒這兒開得好。
她穿過重重回廊,來到蒼茫宮正殿之外,透過開著的殿門一眼就可以看到那個筆直跪在階下的墨衣男子,脊背筆挺,姿勢挑不出絲毫差錯。
她罰他跪在這里,而這個男人,執(zhí)行她的命令從來都不會有半分折扣。
明處暗處跪了一地的影衛(wèi),她不出聲,就沒有任何人敢擅自動作。
顧清漪舉步上前。
沉默跪著的清俊男子第一時間察覺到了她的到來,對她的氣息仿佛是刻入骨髓一般熟悉,遲疑了一瞬,秦疏俯身叩首,恭敬參拜:“臣參見陛下,陛下萬安?!?p> 顧清漪的視線落在了他膝下粗大的鐵索上。
玄鐵鍛造的寒冰鎖鏈,在這上面跪上一天一夜,不用內(nèi)力支撐,差不多就可以廢了這雙腿了。
夢里的那個男人,腿疾是這個時候落下的么?
冬日里本來就寒氣逼人,再加上鐵索上的寒氣,足以一寸寸的冷卻這個男人身上的溫度。
到底為什么,她會不待見這個男人呢?
顧清漪沉默的看著男人,恭敬柔順的模樣,是唯有在她面前才會擁有的馴服姿態(tài)。
她不喜他手握大權(quán),卻偏偏忘了,這個男人從身到心都只屬于她一個人。
只有她一個人才能看見他溫順臣服的姿態(tài),外人面前,這個男人是無情冷酷到了極點(diǎn)的修羅死神。
年少的女皇沒有絲毫反應(yīng)。
只是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一如既往地沉靜淡漠。
秦疏心底微沉,沉默無聲的等待裁決。
護(hù)駕不力是他此次受罰的原因,但是女皇陛下一直都不怎么待見他,這個樣子的懲罰對他而言幾乎都要習(xí)以為常了。
女皇想要怎么罰他,根本就不需要理由。
只是不知道這一次,女皇陛下的到來又會為自己帶來怎樣的懲罰。
出乎意料的,清凌凌的聲音平靜的響起:“不必多禮?!?p> 秦疏微愣。
居然沒挑他的刺?
他沉默了片刻,才恭敬開口:“謝陛下?!?p> 男人直起身子,又恢復(fù)了筆直的跪姿。
清俊的容顏冷汗涔涔,容色亦是失了血色的蒼白,菲薄的唇瓣蒼白干裂,繞是如此,男人表情也是一成不變的沉穩(wěn)堅(jiān)毅,甚至于還有著絲絲事不關(guān)己的漠然。
顧清漪在主位上坐了下來,垂眸看著男人面上的神情,又看了看他膝下的鐵索,淡淡的道:“過來?!?p> 秦疏抬眸看著她。
他本該是離她最近的那個人,可是他最終離她越來越遠(yuǎn),直到如今,再也沒辦法走進(jìn)她的心里。
尊貴的少女坐在書案后,眉眼依舊是如皓月一般的清貴出塵,一身雪衣穿在身上,讓她在威儀之外多了一分神圣的氣息。
這個少女,是他放在心里十多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