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十,帝都上下俱都沸騰起來了,人們奔走相告,只因帝國遠嫁北齊二十余載的毓榮長公主,北齊王后,攜著北齊王進京了。
如今,北齊王一行在禮部官員的接待下,已入住到了早已修葺一新,專為北齊王一家而設的驛館里,等著次日入宮覲見我朝皇帝。而驛館外面,早已聚滿了看熱鬧的人群。
這日,大街小巷,都在紛紛議論北齊王一行入京時的情形,那長長的隊伍,怕有數(shù)百人吧。數(shù)十輛馬車,裝潢得十分高貴氣派,以及那套車的馬,牛高馬大,十分神駿,明顯比帝國的馬要彪悍得多。
還有那些林立的站得筆直的侍衛(wèi),個個身形高大,衣著筆挺,神色冷峻,一舉一動,必然是受過專門的訓練,十分的有章法。
更別提從馬車上卸下來的大批行李,還有那些貴重的禮品,源源不斷的送入驛館中,聽說足足用了一個時辰的功夫,才總算是悉數(shù)搬入了到驛館里。
當然,毓榮長公主與北齊王,他們是沒有辦法見面真容的,但也架不住他們的想像力,毓榮長公主乃帝國公主,他們是帝國子民,是斷不會議論自家長公主的......當然,更重要的是——不敢議論。
但對于北齊王,他們就沒有那么客氣了,身為天照帝國子民的優(yōu)越感便顯現(xiàn)出來了。在他們的心目中,他們貴為天照皇朝的子民,北齊是只區(qū)區(qū)一個附屬國,議論你怎么了?那是給你面子。
俱都說這北齊王長在北方,北方人慣是牛高馬大,故而這北齊王定是長得五大三粗,孔武有力,不然何以一夫當關(guān),將西域諸國打得落花流水。甚至還有老一輩的人說起北齊王剛繼續(xù)王位之時,以鐵腕手段,血洗諸王子之事.....
林林總總,不一而足。
傍晚,季懷瑾和程易坐在云來居三樓一字號雅間,正在聽著云來居的掌柜在轉(zhuǎn)述樓下食客們對于今日進京的毓榮長公主一行的情形的種種討論。
待得掌柜退下,程易才嘖嘖出聲:“北齊王這一行,入我們天照帝國的國都,都整出這么個聲勢浩蕩來,他想干什么呀?這都還沒覲見呢,就想先給我朝皇帝來個下馬威,以彰顯他北齊國力雄厚?”
“不然呢?近年來,帝國重文輕武,國力積弱。他北齊王豈有不知之理,又豈能放過這個在帝國彰顯他北齊雄厚實力的機會?”
季懷瑾執(zhí)盞而飲,低下頭去,溫潤的唇角居然勾出一抹淺淡的譏笑來,也不知這譏笑的對象是那剛?cè)刖┑谋饼R王,還是那高居武德殿上的皇帝。
聞言,一向張揚的程易也難得的皺起了他那兩條漂亮的眉毛,想到帝國的現(xiàn)狀,想到如今北齊、西凌的雄起,再結(jié)合到帝國的將來,不禁深深的憂慮起來。
季懷瑾見程易半天都沒吱聲,便抬起頭來,見程易那張漂亮得過份的臉,都快擠成一團了。不由失笑:“你這是什么神情,擺出這一臉憂國憂民的樣子。”
程易居然難得的嘆了一口氣:“唉,帝國積弱,北齊坐大,將來恐有戰(zhàn)爭,這一打起仗來,定會影響我程家在各國的生意,豈不得少掙許多。一想到這,我真是坐立難安呀?!?p> 季懷瑾嗆了一下,含在口里的茶,差點便噴了出來:“你就貧吧,明明是憂慮國勢,卻偏偏拿自家生意來說事。你怎的不說,等將來打仗了,你程家正好坐地起價,大發(fā)戰(zhàn)爭財,賺它個盆滿缽滿?”
程易眼前一亮,對著季懷瑾咧嘴一笑:“多謝你提醒我,等往后打仗,咱老程家就這么辦!”
季懷瑾白了程易一眼,他特么覺得自己不過一句無心的玩笑話,居然是在縱人行兇?便自紅泥小火爐上取過沸水,自顧自的泡茶,決定不再理會程易這個活寶。
程易難得見到季懷瑾被他堵得說不出來話的樣子,頓時笑得更歡了,連眉梢眼角都是笑意,襯得他那張臉更加光彩滟瀲,容貌迭麗。
得虧了他對面坐的是季懷瑾,若換了其他任何一個女子,定會迷失在這張顛倒眾生迷死人不償命的臉上。饒是如此,季懷瑾也被對面那無可抵擋的艷光給灼了一下。
“打住,別再對我笑?!奔緫谚獩]好氣:“一個大男人,沒事長這么好看做甚?”
程易聞言,更是得意,干脆將伸過頭來,將面容湊得近近的:“我曉得,你和顧卓打小就嫉妒我長得比你倆都好看?!?p> 季懷瑾無可奈何,只得伸出一只手,將眼前這張漂亮得神鬼莫側(cè)的臉蛋給撥了開去,又轉(zhuǎn)開臉去,不再去看這個恃美行兇的人。
程易哈哈笑,見好就收,摸摸肚子,看向博古架上的沙漏:“你不是說顧卓酉時會過來用膳么,這都快戊時了,怎的還沒到......我這肚子都餓了?!?p> “他呀,也是身不由己,且再等等吧?!奔緫谚獡u搖頭,又啜了一口茶水。
因著太后壽宴,以及毓榮長主與北齊王的進京,甫過元宵節(jié),皇上便令顧卓領(lǐng)了禁衛(wèi)軍副統(tǒng)領(lǐng)的差事,戍衛(wèi)京城,皇宮。
故而,這一陣子,顧卓忙活著京城各處的布防,調(diào)度人手,分駐各處人員的安排,宿衛(wèi),值次......等等。重任在身,壓力可想而知。
禁衛(wèi)軍十六衛(wèi),俱是熱血男兒,崇尚武力,以拳頭分高下,誰的拳頭夠硬就服誰。更何況是顧卓這樣戰(zhàn)功彪炳,又出身在掌管帝國五十萬顧家軍的定國候府的小候爺。
虧得顧卓自小便長在邊關(guān),更兼少年成名,年紀輕輕便已平定南境與西境,令南境的羌人與西境的匈奴聞風喪膽,威震四國,有少年戰(zhàn)神之稱。
崇拜英雄,敬畏強者,本是熱血兒郎天性。所以,顧卓一入禁衛(wèi)軍,便贏得了全軍上下的尊敬與愛戴,就連禁衛(wèi)軍統(tǒng)領(lǐng)韓鋒也對他多有尊重,除了宮中禁衛(wèi)這一塊,讓他挑起了此次戍衛(wèi)京城的大梁,負責各國使臣入京后的護衛(wèi)工作。
故而,顧卓雖然一入禁衛(wèi)軍便忙得不可開支。但他所有的事務,都按照他的意愿推進得十分的順利。這也令一直站在他背后默默關(guān)注著他的父親定國候顧淵得以完全放心,索性樂得清閑,完全甩開了手,讓兒子自個兒折騰去。
這日,因著北齊王與毓榮長公主一行入京,他擔著護衛(wèi)的任務。等北齊王一行進入了驛館,他又親自帶隊,對驛館外圍巡查了一遍,又安排好值守的人員......
等到一通忙下來,諸事安排妥當,天色已擦黑,他這才憶起與季懷瑾與程易之約。便匆匆上了座騎,策馬往云來居的方向飛馳而去。
待得顧卓進入云來居三樓一字號雅間,便見程易抱著肚子站了起來,可憐兮兮看著他:“你可算來了,我都餓死了?!庇种钢讣緫谚骸八己炔韬蕊査懒??!?p> 說著,便搖搖晃晃的步到窗前,去搖那鈴鐺,喚人送上早已備好的膳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