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山有路勤為徑,學(xué)海無涯苦作舟,一晃過了三天。
這三天,王邵并沒有效仿先賢的意思,那什么頭懸梁錐刺股,光聽著就怪滲人的,何況是付諸行動了,他可沒有自虐的傾向,照樣該吃吃該喝喝,沒事還拉元芳來嘮嘮嗑,看得甚少開口的龍宇那是直皺眉頭。
這日中午,提著食盒進(jìn)來的龍宇終于忍不住開口了:“書,看得如何?”
王邵隨手將書一丟,就摟著干癟癟的肚子笑嘻嘻的過來了:“就那樣吧,來的正好,快餓死我了,為了讀書啊,我連早飯都沒吃,你說慘不慘?”
王邵說著就掀開食盒想偷嘗,結(jié)果被龍宇一筷子打到了手腕。
“龍姑娘,您這是干什么,多好的菜呀,光讓人瞧不給人吃啊,你這就太過分了!”王邵縮著手一臉無語道。
龍宇翻了翻白眼,直接點(diǎn)破道:“明明是你天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來,還好意思說在讀書,要是讓長安城里的學(xué)子知道了,非用口水淹死你不可,你還有臉偷吃?!?p> “不是,我這是偷吃嗎?我是光明正大的吃好不好,你看啊,這錢,是我出滴,對不對?這菜……”
“我買的?!饼堄顡尠椎?。
“咳咳,對,的確是姑娘買的,但那是我麻煩姑娘你去城里跑趟腿帶回來的,您這一回來,怎么連食都護(hù)上了?得,我不吃了,回頭我吩咐元芳去,這總行了吧?!蓖跎蹌偺崞鸬目曜颖惚凰畔铝?,望著龍宇郁悶道。
龍宇一抬袖子從里頭掏出一卷宣紙就放在了木桌之上,撇著嘴道:“看了這個,你若還有心情吃好菜,那就盡管吃吧,天天就惦記著過口腹之欲,撐死你算了?!?p> “什么玩意兒?”王邵好奇的瞥了一眼,隨即將那宣紙拿起了來。
“打開看看不就知道了,科舉之前按慣例,禮部會在皇榜處張貼‘通榜’,這張便是我讓邊上的窮書生照著名單抄下來的?!饼堄钜贿呎f一邊打開食盒,并一碗一碗從容的往外擺。
并不大的木桌,三兩下就被占滿了,飯有清蒸荷葉飯,湯有乳釀魚湯,肉有酒醋白腰子,外加一盤白切雞,最后一盤乃是甜點(diǎn),時下長安最受歡迎的菊花米糕。
王邵鼻子抽了抽,面對滿桌的好菜,那是十指大動,可惜,眼前的龍宇妹子提著筷子一臉警惕的模樣,他只能作罷,乖乖挪開眼珠撇向了那張宣紙。
“通榜!話說這通榜又是個什么玩意兒?咦,這里怎么還有我的名字?”王邵一目十行,粗略這么一打量,就在最后一行的最末尾,看到了自己的大名,甚為驚奇。
龍宇重重嘆了一口氣,忽然感嘆:“王邵,我真懷疑你不是人!”
“咳咳,怎么說話呢?”王邵瞪了她一眼。
龍宇俏臉一紅,連連擺手解釋道:“不不不,口誤,我的意思是說,你還是不是讀書人,居然連通榜都不知曉?”
“我擦,嚇哥哥一大跳,好家伙,姑娘您一聲口誤,差點(diǎn)沒把我劃出靈長目人科去?!蓖跎坌闹型虏哿艘痪洌s緊道:“不知道通榜很奇怪嗎?那我來問你,你知道什么叫懷中抱妹殺嗎?”
龍宇眨巴眨吧眼,顯然沒聽過。
“切,虧你還是自稱是武林高手?!?p> “嗷,我知道了,你說的,肯定是一招能制敵,非常非常厲害的招式,對不對?”
王邵一扶額頭,一臉被打敗的模樣,微微點(diǎn)頭就將話題拉了回來:“既然你知道,就說說吧,這通榜究竟是個什么東西,還有,我的名字又怎么會出現(xiàn)在那上頭?”
龍宇毫不客氣的夾了一塊菊花糕塞進(jìn)嘴里,露出一臉享受的模樣,等咽下去,才慢條斯理道:“這……糕點(diǎn)真不錯!”
“嘭?!蓖跎垡黄ü傻铝说首?,那個氣啊,等了半天就冒出這么一句,真當(dāng)本少爺不會翻臉是吧!
龍宇分寸把握的那是恰到好處,見王邵起來一臉興師問罪的樣子,就開口了:“這個通榜,也是科舉前的預(yù)列榜單,禮部參考了考生的各種能力后,而推測出來的一個預(yù)測排名,歷來,這通榜的結(jié)果與科舉實際的結(jié)果十分接近,可謂八九不離十,所以,通榜一出,凡是紙上有名的,往往皆能進(jìn)入殿試。”
“嘿嘿?!蓖跎垡宦牼蜆妨?,難怪今天起來就有喜鵲鬧枝頭,原本還嫌幾個小家伙擾人清夢,原來是提前報喜來了,這個可以有。
“你可別高興太早,要不是前幾日你那首《半壺紗》從如燕樓給客人口口相傳了出去,你那大名,都不知道在哪兒呢,我與你說,若你真有好詩趕緊去投,現(xiàn)在還來得及?!?p> “奇怪了,你怎么也來勸我,我?guī)熃闩c你說的?不對呀,你們倆不是不對付嗎?”王邵瞇著一只眼睛開著一只眼睛,十分懷疑道。
“兩位長老千叮萬囑叫我護(hù)著你,其實,我才懶得管你能不能考上狀元呢,只是,若你一心求死,也換個法子,麻煩你別拖累我好嗎?”龍宇翻了翻白眼,無視王邵繼續(xù)下筷。
“我……”
這話真讓人聽著火大啊,王邵那是肺都?xì)庹?,見龍宇忙著下筷,十分不爽,抄起筷子就開始搶她的菜。
一陣風(fēng)卷殘云過后,龍宇雙眼瞪的老大,看著王邵,筷子都掉了一根,見王邵吃力的咀嚼,半晌她才開口:“你屬豬的吧,這么能吃!”
“嗚嗚……唔!”王邵塞的都說不出話來,拍著胸口一陣哼哼唧唧。
“行吧,反正你也吃不了幾天了!”龍宇得意地扭著纖纖細(xì)腰摔門走了。
連翻刺激,佛也有火,不就是行卷嗎?老子不發(fā)威,真當(dāng)我是Holle Kitty啊?
連碗筷都沒來得及收拾,回頭王邵就開始潑墨揮毫,一首,兩首,凡是能想起來的統(tǒng)統(tǒng)給寫了出來。
一炷香后,看著滿地的宣紙,王邵將手中狼毫筆一丟,朝外頭大吼一聲:“元芳,將這些垃圾統(tǒng)統(tǒng)給龍姑娘送去!”
王邵可以肯定,元芳是屬貓的,很符合薛定諤定理,不吼就不在,一吼就鐵定出現(xiàn)在眼前。
這不,王邵話音剛落,元芳就屁顛屁顛出現(xiàn)了,點(diǎn)頭哈腰熱情道:“大人,您方才喊我呢?”
“沒錯,就你,馬上將地上的宣紙收起來,給那個沒有半點(diǎn)丫鬟覺悟的女人送過去?!?p> 元芳一陣抓耳撓腮,最后試探道:“大人口中的女人,不會是龍姑娘吧?”
“嘖,這不明擺著嘛,草廬還有第二個女的嗎?”
“呃,對哦?!?p> “去,趕緊送過去,回來跟本大人好好說說,她的臉究竟疼不疼?!?p> “……”元芳那是一頭霧水,都不明白王邵為何要這么做,細(xì)細(xì)一想,管他呢,大人的想法,豈是咱這種尋常人所能揣測得到的?
……
扛著一筐宣紙,元芳開啟了尋人模式,繞著草廬跑了整整三圈,還是沒找到龍宇的身影,急的他滿頭大汗。
結(jié)果,剛放下竹筐喘口氣,就瞧見龍宇坐在小筑屋頂上曬太陽,手里還扯著菊花花瓣,嘴里念叨著什么。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fèi)工夫,連忙攏起手掌做喇叭狀朝屋頂上的龍宇喊道:“龍姑娘,你怎么上那兒了?我尋你老半天了!”
龍宇一臉莫名其妙,回答道:“原來你不是在練功啊,是專程來尋我的?喊下不就好了,我都在上頭看你好半天了?!?p> “……”元芳一聽臉都綠了,對呀,我為什么就沒喊呢?
龍宇見元芳身邊有個竹筐,就起身掠了下來,低頭瞄了一眼,笑道:“你家大人要送我什么,還讓你來問我,臉疼不疼的?”
敢情人家都聽到了,元芳尷笑兩聲,一指竹筐道:“呵呵,大人的吩咐,小人只會照辦,至于里面是什么,可沒敢看,說是給龍姑娘您看的?!?p> “瞧瞧?!饼堄钜埠苁歉纱?,隨意揀了一張抽了出來。
打開一看,她愣住了,不禁吟道:“洞房昨夜停紅燭,待曉堂前拜舅姑,妝罷低聲問夫婿,畫眉深淺入時無……這是行卷?”
龍宇又抽出一張:“天上碧桃和露種,日邊紅杏倚云栽,芙蓉生在秋江上,不向東風(fēng)怨未開……又是行卷?”
一張,兩張,三張,龍宇明白了,整整一筐啊,忽然,她也明白了王邵那句臉疼不疼的用意了,現(xiàn)在,她的俏臉就是火辣辣的。
青衣十三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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