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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燈如豆

第67章 破鼓重錘

一燈如豆 葡萄無牙 4215 2018-12-15 12:56:55

  上北河村農莊

  一行族老在農莊的門口截住了趙懷,神色極度惶恐中帶著不善,怒視著趙懷幾人,這是興師問罪來了。

  “趙懷,你是想陷我們趙氏一族于不仁、不義、不忠、不孝嗎?

  你年紀輕輕不曉事,闖下了潑天大禍尚不自知,全族的人都會被你害死。

  趕緊跟我們到宗族祠堂里面回話,把你的事情交代清楚,到底想干什么?”

  三爺趙德莊一跳三尺高。神色俱厲的指責趙懷居心叵測。

  峰東臺等人正在興頭上,被趙德莊指著公子的鼻子罵激怒了,氣得雙手發(fā)抖卻沒辦法,沒有敢擅自作回應。

  上下尊卑有別,限于自己奴隸的身份,沒有公子的命令,決不能對趙氏族人動上一個手指的,哪怕受到辱罵也只有默默忍了。

  一個個少年虎目中蘊含著無邊怒火,瞪著上躥下跳的趙德莊,束手束腳的不敢輕易作主張。

  “你們瞪著我干什么?都是一群不知死的賤奴,連上下尊卑都分不清了,還是你這個逆賊趙懷管教的好,手下一個個都犯上,竟然敢用眼睛瞪我?!比隣斱w德莊怒火更旺了。

  一群賤奴才想翻天,誰給他們的膽子?

  “德莊,你這個話說的就反了吧?論年齡你比我大不少,論輩分我還是你的宗叔祖輩的,這樣上躥下跳的指著我的鼻子,你這個是犯上啊!

  我這么做自然有理由,也絕對不會牽扯到趙氏一族,這個可以保證?!?p>  趙懷現(xiàn)在還不能跟趙氏一族撕破了臉皮,這樣對大家都不利,到最后只能兩敗俱傷。

  “放屁!你說的倒輕巧,聚集這么多人在一起,又是戰(zhàn)馬又是刀槍的你想干什么?

  簡直混賬透頂,委實有聚眾謀反之嫌,真正是不知死??!

  朝廷問罪下來,你一個人能夠扛得起嗎?”說話的是二房的趙德靈,也是個60多歲的老腐朽,貪婪鄙薄之人。

  “你這說的叫什么話,注意自己的輩份,不要張嘴就亂了規(guī)矩,讓別人聽見,以為我們趙氏一族沒有沒大沒小的。”

  趙懷非常不高興的應付,這些族老打也不能打,罵也不能罵。

  沒奈何,還得應付這些族老。

  農莊門口

  “輩分高有什么用?管個屁用,在老頭子這里一錢不值。

  有人生沒人管的野種,你看這種下的潑天禍事,肯定會牽連到我們全族。

  你這殺千刀害人的賤種,要害死所有人。

  完啦……全沒有好日子活了。”趙德靈肆無忌憚的惡毒謾罵,簡直不堪入耳。

  趙懷心中騰的一串邪火升上腦門,這話太惡毒了,連父母親大人全罵進去,言語污穢之處,真的不能忍吶!

  看到趙德靈依然在口沫紛飛的叫罵,整個農莊的人遠遠的旁觀,沒有人敢上來勸阻。

  這是公子自己的家族事務,外人真正插不上手。

  “你這一大把年齡怎么如此說話,我從沒有見過向自己族人頭上潑灑污水,要知……”趙懷心中忍著惡氣,欲待好言相商,沒想到話說一半就被打斷了。

  “住口……你這殺千刀害人的賤種,自己想死不要把我們都拖進去,都知道你在外面大把的金山銀海賺進來,本家族人看不到一份好處。

  別看現(xiàn)在得了勢,依然是有人生沒人管的野種,啊……”

  只見趙懷伸手抽出峰赤臺腰里面的短刀,回身刀光一閃帶著鮮血飛濺出來,還有十幾顆牙齒掉落。

  趙德靈潑婦罵街似的叫罵戛然而止,“嗚咽”疼呼著倒在地上,再也喊不出一個字來。

  這一刀背已經砸在趙德靈嘴上,將他的嘴豁開一個大口子,血肉翻卷著流血不止,趙德靈雖然年齡大些,實實在在宗孫的身份。

  宗叔祖出手嚴厲懲戒下,只要未鬧出人命,沒毛??!

  這瞬間的變化之大,令所有的族佬呆若木雞,他們沒有想到,趙懷竟然敢真的出手。

  這……事情鬧地大條了。

  眾族老面面相覷,一股寒意由心而發(fā),冷遍了全身手腳,來時候的勇氣潮水一般的退下去,他們感到害怕了。

  趙懷現(xiàn)在勢大難制,若是他自己不受宗族約束,真沒有任何人能左右,這下事情糟糕透了。

  “你的嘴太臟了,我用刀背先幫你這口臟嘴洗一洗,以下犯上該怎么懲戒,等會兒到宗族祠堂再慢慢的論,你們幾個站在那兒干什么?把這個老貨帶上?!?p>  趙懷不慌不忙地把刀插在刀鞘里,淡淡的留下了一句話,轉身向宗族祠堂方向走去,神態(tài)安然無波。

  宗族祠堂

  祠堂里面梁高屋深,供奉著祖先的牌位,雖然升起了火盆,因為空間闊大,依舊顯得寒意陣陣。

  兩排椅子上坐著20幾名族老,大多縮頭縮腦的不敢言聲,方才慷慨激昂的神色不知到哪里去了。

  趙懷果斷的出手,加上他背后龐大的勢力,這些村佬明顯的萎了。

  祠堂中間的地上蜷伏著臉上腫的不像樣子的趙德靈,沒有昏厥過去,仍然趴在地上呻吟著。

  “族長,是……是否抬回去叫郎中瞧一瞧,就怕……”有的族老小聲的建議。

  “瞧什么?他還死不了?!壁w懷一肚子惡氣,聲音未免大了些,唬得這些村人立馬閉上了嘴。

  族長趙德偕現(xiàn)在是頭痛萬分,心里面又是害怕又是擔憂,還有滿肚子的不高興。

  對上趙懷一點辦法沒有,這個野馬亂奔亂跳隨時都會尥蹶子,不知下一個傷的是誰?

  至于拿出什么辦法解決,他完全是一頭漿糊,沒半分的頭緒。

  年齡大了,凡事喜歡和光同塵,對這些激烈的手段真的沒有辦法。

  若是談到吟詩作對,趙德偕手不釋卷縱論天下,儒道學說詩詞經意,參禪佛理道學無一不精。

  族長趙德偕坐而論道,可以談上三天三夜。

  至于家族中瑣碎的事務,他是不屑于去理睬的,大事更沒有半分的主張。

  說到底,還是一個鄉(xiāng)村老學究罷了,看到傷了趙德意,滿臉鮮血地躺在地上,早已經慌得六神無主。

  “我趙氏宗室忝為宗潢(帝王宗族),子弟當謹守上下尊卑大倫,為萬民榜樣。

  今有宗孫趙德意口出不遜,辱及宗族叔祖趙懷父母先人在天之靈。

  在這里,面對著趙氏列祖列宗牌位,我想請問族長……”

  趙懷聲色俱厲的看著族長趙德偕,大喝一聲;“該當何罪?”

  響亮聲音震的祠堂里面“嗡嗡”響,族長趙德偕臉色灰敗不言一聲,心志膽氣早已經沒有了;

  此子勢大,不可力敵,宜緩圖之。

  趙懷目光回轉看著各位族老,在他的目光逼視之下,族老們全都做了縮頭烏龜,沒有人再出來當這個出頭鳥。

  手下的700多人就在外面,一旦沖進來后果不堪設想,形勢比人強。

  以前趙懷孤苦無依的時候,沒有人會想到他的宗族長輩身份,這個長輩的身份談起來不值一提,選擇性的遺忘掉。

  但是當他帶著足以顛覆一切的強大勢力,站在宗族祠堂里的時候,還是同樣一個人,再沒有人敢忽視他的宗族長輩身份。

  四爺趙德勝長嘆了一聲,道;“趙懷,得饒人處且饒人,宗孫趙德意口出不遜,已然受到了長輩懲戒,畢竟他年老體衰,我?guī)退f一個情,讓他回去找郎中瞧一瞧傷勢吧,不要真的出了什么偏差才好?!?p>  趙懷環(huán)視眾人,見他們紛紛的點頭應和,既然族老們一致認為是長輩懲戒宗孫趙德意口出不遜,此事可以告一個段落,用不著緊揪著不放了。

  趙德勝看見他的臉上緩和,揮了下手,讓晚輩們把趙德意抬回去請郎中治療。

  半晌之后

  宗族祠堂里雅雀無聲,各位族老都不想招惹這個趙懷小煞星,一旦說翻了臉,到時候被弄得灰頭土臉,恐有性命之憂,何苦來哉?

  族長趙德偕束手做了個泥塑的菩薩,看這個架勢能夠坐上一整天不言語,其他的族老也是做了縮頭烏龜,沒一個肯上前。

  嫡支長房四爺趙德勝無奈的長嘆了一口氣,開口道:“趙懷小祖宗。你弄這么大的聲勢,到底想做些什么,一旦朝廷怪罪下來可如何是好?”

  既然談到了正事,趙懷臉色肅然地對周圍眾老抱拳施禮,娓娓說出自己的謀算。

  “諸位族老舉目看一看,這個天下哪個稍微有點勢力的不興建塢堡,招攬人手。

  多則數(shù)千上萬,少則數(shù)百上千,弓箭甲胄無一不備,所圖不就是個結寨自保嗎?

  那些女真貴人只知道強取豪奪,加征田賦稅晌,根本不管老百姓死活。

  在他們眼里,我們這些北地漢民還不如一只螻蟻,死絕了也不會淌一滴眼淚。

  我從來沒見過哪個宗族的人,把造反的帽子往自己的族人頭上套,這真是天下奇聞。

  莫非你趙德莊想要拿我們趙氏全族的人投去邀功嗎?”

  這一番話,說的三爺趙德莊臉都青了,連忙站起來雙手急擺,道:“這是再也沒有的事,我怎么可能這么做。

  只是你買的這些都是戰(zhàn)馬,動靜也太大了,就是我們不說別人看見了報上去,也是絕大的麻煩吶!”

  這個話也是合情合理的,大族豪強聚眾自保,在北地漢人中不是少數(shù)。

  不過,這些大族豪強行事非常謹慎,平時分散開來不引人注意,免得遭遇非議。

  遇警時立馬聚集成軍,北地的漢民一貫強悍,只要弓箭甲胄上身,妥妥的一支民軍。

  更何況保衛(wèi)自家的田園財產,戰(zhàn)斗力不可小覷。

  一下子湊出來五六百匹戰(zhàn)馬,這個動靜確實太大了,很引人矚目。

  “上次宗族議事,趙懷曾細言金國朝廷有傾覆之危,趙氏宗族面臨生死存亡大難,各位皆表贊同。

  臨去之前,懷對四爺趙德勝殷殷囑托,請他帶話給各位族老多早做準備,不知然否?”趙懷侃侃而談。

  四爺趙德勝見他的目光看過來。點點頭說,“所有的話都帶到了,無一缺漏?!?p>  趙懷冷冷一笑說道,“趙懷此言絕非危言聳聽,然而,各位族老做的又是如何呢?

  只有四爺趙德勝及寥寥數(shù)人變賣了家中田產,全數(shù)出來不到五指之數(shù)。

  為何竟坐以待斃,不思自保之法?

  終有家財萬貫,大軍一來,鐵蹄之下,皆成靡粉。

  趙懷在手里面聚集千余人馬,進可攻,退可守,萬一事有不偕,天下大可去得。

  最少也給我們北地趙氏一族留下一支香火,不至于宗嗣全滅,上對得起祖宗,下對得起宗族,所錯何來?

  呵呵!

  短則一兩年,長則三數(shù)年,我觀你等,全都是冢中枯骨罷了。”

  此言一出,宗族祠堂里面所有族老全都悚然變色。

  趙懷面不改色的讓他們靜靜地消化這句話,這些家族宗老陳腐已久,死水微瀾一泓。

  破鼓不用重錘敲,哪里能夠聽到響聲?

  環(huán)顧左右,趙懷冷聲的說道:“金國是你們的朝廷,卻不是我趙懷的朝廷。

  我皇宋趙氏一族,與別家不同,靖康之恥,殷鑒不遠,此仇不共戴天,我趙氏兒女怎能認賊作父。

  你們難道不怕死后無顏再見祖宗?如何有面目入祖墳?

  當今亂世,各家皇朝起起伏伏。

  眼看的金國大廈將傾,蒙古騎兵縱橫中原涂炭生靈,千里無雞鳴慘景為時不遠,難道真要等到斧刃加身嗎?

  唯有手里握著刀兵,才能不任人宰割,在這個亂世里面求一條生路。

  造反,趙懷不會的,也沒有這個能力。

  蒙古大軍殺過來,金國朝延撐不了兩年,我這是力圖自保。

  放心,我絕不會連累你們。

  既然你們這么害怕,那我手下的這一干人等,七日內,必然全部都離開上北河村,不會牽連到你們。

  但是在這段時間內,請你們和家中所有人都知曉一遍,不允許任何人離開上北河村,不允許泄露一絲的消息。

  否則,彌天大禍將至,諸位謹之慎之。

  是非對錯,到開春以后也沒有幾個月的時間了,蒙古大軍將至,到時候悔之晚矣!

  趙懷言盡于此,告辭了?!?p>  一席話說完,宗族祠堂上的宗老們心情格外沉重,畢竟是非對錯還是分得清的,

  靜靜地目送著趙懷離開,所有人的心中復雜難明,萬般的苦澀滋味涌上心頭。

  雖然不愿意面對,終究還是要到來的。

  是否把一些年輕的家族子弟,托付給趙懷呢?

  畢竟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里,有兩手準備總是好的。

  如果真的像趙懷所說的那樣,也不至于被人家一鍋端了。

  至于田產房契,呃……

  就賣掉一半好了,手上有一些現(xiàn)銀,不管是進是退都可選擇,不至于真的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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