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殤
夜深，泉上，樹下。
起風(fēng)了。
蝶衣打了個寒顫，禾木空把外衣脫下來給蝶衣披了上去。
“你不冷嗎”
“還好”
“我們回去吧”
“好”
從石凳上站了起來，夜深的秋風(fēng)瑟瑟，確實(shí)有些冷了。
兩人在許愿樹下走過，繞過主殿，經(jīng)過凈身的噴泉，跨出門檻，禾木空摸了摸守護(hù)獸小石犬的頭，沿著石階走下去。
“有海的聲音”蝶衣停下了腳步。
“嗯，這里臨?！焙棠究罩钢鞣健斑@里看不到，被山擋住了，不過起風(fēng)的時候，浪拍打石涯的聲音是可以聽到的”
“一定很美吧”
“很美，浪花乘風(fēng)而起，一排一排的迸擊著石涯，白色的水沫飛濺，留下幻影和留戀”
“我們?nèi)タ纯窗伞钡录拥恼f，她從未這么激動過。
“現(xiàn)在？”禾木空從蝶衣身上看到了自己姐姐禾木櫻的影子，一樣都想一出是一出。
“對，司機(jī)開車，很快就到”
“太晚了天也黑了，看不到什么的”禾木空溺寵的苦笑著。
蝶衣拉住禾木空的手，沿著石階向下跑，輕盈的如同一只蝴蝶，以往的柔弱仿佛都是裝出來的嗎？
沒有給禾木空反應(yīng)的機(jī)會，他只能喊著“慢點(diǎn)，慢點(diǎn)，小心”
蝶衣停下了腳步，前方有一個身影在往上爬，是車上的司機(jī)。
“小姐，夫人來了電話，說禾木空少爺該回家了，家里有事”
蝶衣看了一眼禾木空，沒有說話。
禾木空揉了揉蝶衣的頭發(fā)“先回家吧，以后再去看”
夜更深了，天空如墨，身后那些建筑好像都被研磨成了最可怖的洪水猛獸述說著絕忘的囈語。
禾木空在蝶衣的家門口被蝶衣拉住，這是一個很容易看透的女孩。
“有話說吧，放心不會有人討厭你的”
“下次，一定要帶我去看石涯看海浪”
禾木空知道女孩想說的不是這句話，女孩糾結(jié)了很久，從走上神舍，到上車回家的路上，女孩都在糾結(jié)，可到了最后也沒有開口。
禾木空知道女孩想說什么，他不能說不在乎，可希望慢一點(diǎn)，不過她總會開口的，真是的就算穿越了，也是個廢材，連個小蘿莉也搞不定。
可是現(xiàn)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夜很黑，黑的讓人顫栗，風(fēng)很大，大的寒骨，樹枝在風(fēng)中猙獰，亂如妖魔。
要下雨了，得趕快回家了，禾木空這樣想，這樣可以平復(fù)心中的不安。
禾木空到了家門口，屋內(nèi)燈亮著，光很溫和，是家的感覺。
他打開了門，露出了笑容，可是笑容凝固了，媽媽沒有和往常一樣喊“回來了”
她和爸爸坐在餐桌上，瑟瑟發(fā)抖，爸爸喊著“快跑”
沒有聲音，他害怕的已經(jīng)發(fā)不出聲音了，只是勉強(qiáng)的動著嘴型，表情猙獰，難看極了，可他還想著讓自己逃跑?？稍诔雎暤哪且豢叹捅簧砼缘娜舜蝻w了出去。
可是自己怎又跑的了呢，是all for one，最大的反派。
他怎么在這里？
禾木空竭力想讓自己的腦子動起來，因?yàn)槌四X子，他的身體僵住了，不是個性，是純粹的害怕，他因?yàn)殡y以呼吸而瞪大了眼睛，作為穿越者好像是在欣賞這個最大反派的威榮。
他不知道綠谷這些學(xué)生是如何面對all for one還可以戰(zhàn)斗的，他做不到，面對著殺氣，呆若木人。
“這就是我的兒子啊，長大了”all for one語氣平淡，好像只是一個多年不見兒子的父親。
“不過真讓我失望啊”
禾木空看著all for one走了過來，不急不緩，一腳踢在自己的肚子上，自己如同一塊脫水的肉，飛出了屋外，軟軟的攤在了地上。
真疼啊，比小時候的壞孩子踢的要疼得多啊。
all for one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倒在地上的禾木空，他的黑色西裝沒有一絲褶皺，領(lǐng)帶正直，頭上的黑色鐵盔有些奇怪，可更多的卻是詭異的恐怖。
禾木空看不到all for one的眼睛，可他感覺的到那雙眼睛看著自己，冷漠，毫無憐憫。
“你的個性呢，你怎么會沒有個性呢，你可是我的兒子啊”
他走了過來，掄起拳頭往禾木空身上砸去“你的個性呢，你嬰兒時就可以接下我拳頭的力量呢，使出來啊”
禾木空想哭，一種委屈和無力的悲傷在他的心頭蔓延，可他哭不出來，太疼了，每一拳都那么重，仿佛要把自己肝肺都要打出來，他只能干嘔著嘶啞，無聲的吶喊“來救救我，來救救我”
“別怕”
暴怒的拳擊停止了，禾木空呆呆的看著趴在地上的父親，死死的抱住了all for one的大腿，他的臉已經(jīng)被打爛了，鮮血帶著淚水模糊了視線，可他看的很清楚。
他看到了，自己的兒子在求救，他無所畏懼，他沖了上來，獻(xiàn)出自己全部的，他不是英雄，他只是父親。
all for one停止了暴怒的拳擊，捏住了他的頭，提了起來。
惡魔在審視著自己玩具。
“我才是他的父親，你不要那么著急”
惡魔厭惡了這個玩具，將他甩了起來，如同無骨的蛇，拍在了地上，身上的每一寸骨頭都斷了，可是沒有了疼痛，他一定會上天堂的。
“別怕”是他最后的遺言。
你逞什么強(qiáng)，那么懦弱的一個男人，和往常一樣好好的低頭就好了，在老媽面前，在鄰居面前一直把頭低下去就好了，現(xiàn)在不是你抬頭的時候啊，把命都丟了，何必呢。
“我又不是你親生的”禾木空掙扎的站了起來。
all for one笑了，看不到他的臉，可是他笑得很愉悅，狂傲不羈。
“不錯的表情啊，兒子，來讓我看看你的力量”
笑容驟然止住。
“好快”
禾木空瘦弱的臂膀，一拳打在在他的腹部，all for one看到了，可是他沒想去防守，他要試試禾木空的個性。
“真棒啊，這種疼痛感，這樣強(qiáng)的個性”
all for one倒飛了出去，身體因?yàn)閺?qiáng)大的力道變了形，撞破了禾木空家的墻壁，跌落在了街道上。
禾木空右腳蹬在了地上，力道將土地壓出了一個深坑，如同獵豹般飛躍而起，騎到了all for one的身上，掄起雙拳，毫無節(jié)奏的擊打著all for one的頭盔。
淚水夾帶著土塵混雜在禾木空的臉上，過度的憤怒和悲傷使得那張稚嫩的臉猙獰不堪。
我不是沒有個性嗎？突然跑出來的這個爸爸算什么？all for one你一個動畫里的臭反派囂張什么？我都決定平平淡淡的活著了。
“你來干什么！你來干什么！你還來干什么！”
沒有人回答他，母親已經(jīng)嚇暈過去了。
all for one躺在地上任由他掄打。
可憤怒和苦悶無法發(fā)泄，今天開始，一切都不復(fù)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