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內,明亮的水晶吊燈驟然暗了光。
周圍失去了聲音,一片靜謐。
男人的眼睛微瞇,眸子似聚了團濃墨,化不開陰郁和深沉,暗壓壓的看著她。
她迅速的移開目光,呼吸開始急促。
那種感覺太難受了,像一只無形的手,握住了她的心臟,令她喘不過氣,令她窒息。
*
在蘇寶兒垂下眼睫后,厲無咎也不動神色的收回目光。他今日穿的干練,白色的暗領襯衫,煙灰色的西裝馬甲外是同色的西裝外套,腕上佩戴了一塊銀白色地表。抬手,將穿在外面的黑色的長款毛呢大衣脫去,搭在沙發(fā)背上。
蘇寶兒只覺得對面一道陰影落下。
厲無咎坐了下來。
她猛地顫了睫毛,將指尖蜷曲在掌心。
陸戰(zhàn)笑著看他:“你每回都趕得巧,話剛落就到?!彼f完使了個眼神,坐在一旁卷發(fā)的女生趕緊倒了杯酒,端給厲無咎。
女生的手很好看,涂著殷紅的甲膠。
厲無咎順著手目光上移,落在女生的臉上。
女生抿了嘴角,露出了清甜的笑。
她不清楚眼前這位男人的身份,只見他同著陸戰(zhàn)來過幾次,但無論是從別人對他的態(tài)度,還是從他自身散發(fā)的氣場,都在告訴她,這個男人有著不凡的背景。
厲無咎接了酒,沒喝。
他握著酒杯,晃了晃里面泛著淡黃色的液體。
蘇寶兒的目光一直落在平行線以下的位置,剛好看到他搭在臺子上的另一只手,腕上那塊手表的水晶玻璃表鏡在吊燈折射下泛著瑩白的光。他的手指很長,骨節(jié)突出,食指的指尖輕輕敲點著臺面,緩慢而有節(jié)奏。
她知道,這是他在思考時地慣性動作。
給人一種壓迫的感覺。
酒杯在手中把玩了半晌后,又被放在了臺子上。
厚底的玻璃杯在撞擊水晶石臺子上,發(fā)出清脆的的一聲“嗒”,杯子里的酒被震出一圈圈波紋,很快平穩(wěn)。
“國勝集團的是解決的怎么樣了?”
他開口,聲音有些低,語氣不甚在意的樣子。
陸戰(zhàn):“已經解決的差不多了,上個月國勝在出售泰勝廣場18%的股份時,我就叫人拍下了。張閑那孫子你也知道,我安排幾個人陪他去了趟賭城,剛開始那孫子還很高興,贏了幾千萬,下半場開始就沒再讓他那么幸運了。張老頭子要是知道估計要氣吐血了,半個國勝都沒了?!?p> 蘇寶兒聽的心驚膽跳。
國勝集團,位列世界企業(yè)500強前300,目前已形成金融、地產和商業(yè)三大產業(yè)集團,曾因半年收入400億登上世界《財富》雜志封面。
而這樣一個巨頭集團,在陸戰(zhàn)輕言輕語的兩句話內,就已經落在了他的手下,可想手段之狠戾。
“張閑呢?”
“還沒回來呢。”
厲無咎沒在說話,身體往后倒了些,靠在柔軟的沙發(fā)墊子上,兩條腿優(yōu)雅的疊著,周身地氣場有些降低,散發(fā)著些許慵懶。
剛才的那段對話,顯然超出了以往信息標準,她們垂著眼睛,面上沒有一絲變化,都仿佛沒有聽見一般,安靜地。
蘇寶兒咬了下唇瓣,如坐針氈。
在這里,每一分每一秒對她都是煎熬。
她盼望著陸笙笙趕緊回來。
商業(yè)性的對話結束,陸戰(zhàn)又開始說一些別的話題,許煒會插進話題和他一起討論,厲無咎只是安靜的聽著,不發(fā)表任何言論,而蕭岑睿和那位女模特不知什么時候已經離開了這里。
蘇寶兒握著手機,給陸笙笙發(fā)消息。
發(fā)出去的消息石沉大海一般,毫無回應。
她開始恐慌。
后背細細密密的冒著冷汗。
她感覺有一道審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灼熱,熾烈。
燒著她渾身上下每一寸皮膚。
“抬頭?!?p> 蘇寶兒脊背一僵,仿佛是幻聽。
厲無咎看著面色蒼白的女孩,面上神色莫辨。
“抬頭?!笨粗倥粸樗鶆樱值闹貜土艘槐椤?p> 那種無形的壓迫感再次將蘇寶兒籠罩,她握著拳頭,指甲嵌進掌心,傳來疼感,控制著,讓身體不顫抖。她知道,他在心情好的的時候說話最多也只是重復一遍,讓他重復第三遍的人往往下場都很慘。
蘇寶兒咬著下唇里的一層軟肉,緩緩地抬頭。
燈光下,濃密的睫毛顫抖的像只蝴蝶。
厲無咎目光落在她的臉上,瞇了瞇眼睛。
她像只瘦弱的小獸,在發(fā)抖。
她在畏懼他。
厲無咎舔了下嘴角:“過來?!?p> 蘇寶兒一聽真的要哭了。
她慌亂了抬了眼睛,望向對面的男人。
男人也在看著她,瞇著眼睛,高高在上的樣子。
貝齒在唇瓣上印下一串串痕跡,眼底的水汽開始往外擴張,頓時濕漉漉的一片。她注意到,其他人都沒往這里關注,在聊天歡笑。
蘇寶兒覺得自己完了。
她摳著掌心,努力將眼底越來越濃的水汽壓下去,機械一般僵硬的起身,一點點的挪過去,每走一步,小腿都要抖一下。
這是生理反應。
她不僅在心理上恐懼她,就連身體都在害怕。
三步的距離,她走了很長時間。
男人顯然很有耐心,在等她。
最后,在靠近的時候,他伸了手拉住她的手腕,將人帶了過來,靠在自己懷里。頓時,淡淡的,奶味的香甜便從女孩的身上傳了過來。
厲無咎閉了下眼睛,再睜開眼底壓了墨色。
他感覺到,她在發(fā)抖。
像落入獵人陷阱的小獸,楚楚可憐。
“怕什么?”他問,聲音有些沙啞。
蘇寶兒咬著唇瓣,一想到厲無咎隨時就可以掐死她就害怕的要死。
“嗯?”
蘇寶兒搖頭,不說話。
她怕一張口就哇的一聲哭出來。
厲無咎莫名的好心情,女孩的身體很軟,乖巧的靠在他的懷里,他的手撫上她的后背,捋毛一樣來回的撫,語氣有些誘哄:“告訴我,在怕什么?”
蘇寶兒搖頭,不敢說。
她的臉貼在他的胸口,聞到他身上淡淡的和煙草混雜的香水氣味,閉上了眼睛。
這個懷抱,她曾夢寐以求,如今卻是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