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丁鵬飛,貼他二兩銀子,也不肯在眾目睽睽之下方便。但丁鵬杰就完全不同,他大大咧咧褪下褲子,一屁股坐下。
林凌啟的意思讓他撒泡尿,沒料到他竟然大號,忙掩住口鼻,與其余幾人退到外面。
外面一些飽受倒馬桶苦楚的婦女,礙于有男人在里面,不好意思進屋?,F(xiàn)見林凌啟等人出來,便蜂擁而入。卻見丁大少爺褲子褪到膝蓋,正憋著氣努力。此情此景難以用語言描述,忙不迭跑出來。
過了片刻,只聽丁鵬杰喊:“林凌啟,林凌啟,我完事了,現(xiàn)在該怎么辦?”
怎么辦?難道要老子給你擦屁股?
林凌啟想想都惡心,忙說:“你先把蓋子蓋上,再把蓄水器的木塞拔開。”
又聽‘嘩啦啦’的水聲,丁鵬杰提著褲子出來,笑容滿面地說:“這玩意確實不錯,沒有一點異味,不留半點痕跡。好!你趕緊跟我家也裝一個,銀子一錢也不少你。”
他滿意的拍拍林凌啟的肩,揚長而去。
榜樣的力量是巨大的。得到丁家莊丁大少爺?shù)恼J可,口碑自然就蹭蹭上升。那些有錢人不管馬桶實不實用,也要買一只,不然太跌價了。于是他們紛紛向林凌啟訂購。有的為了早點裝上這新鮮玩意,不惜先付定金。
林凌啟沒想到效果如此的好,難怪后世的商家要請明星、名人代言商品。只可惜丁鵬杰不韻此道,不然非向自己收代言費不可。
午后,林凌啟統(tǒng)計了下預(yù)訂的數(shù)量。好家伙,足足有三十來戶。如果每只馬桶賺五兩的話,差不多能掙一百五十兩銀子,發(fā)財了!
眼下當務(wù)之急就是找家窯廠合作,胡翼龍無疑是最佳人選。自己幫他洗清冤屈,也沒因哥哥的事追究他的罪責,想必他不會拒絕。
次日,林凌啟借來只船,親自撐船前往窯頭。
時近八月,早晨氣溫有些涼爽,風兒貼著河面吹來,還有些許涼意,可林凌啟卻是滿頭大汗。
這船是條小船,船頭尖尖微微上翹,竹竿一撐,船便往岸邊撞去,急得他連忙用竹竿抵住岸。誰想船頭又向另一邊駛?cè)ィ粫汗Ψ?,就累得他渾身大汗?p> 過了好長時間,他才熟悉船的習性,緩緩朝窯廠前進。
他抹著汗水暗想:這船跟柳如煙出奇的相似,自己似乎已經(jīng)將她掌握在手中,她卻老是給自己出難題。就拿約她吃早點來說,明明已經(jīng)是板上釘釘?shù)氖?,她卻爽約了,真鬧不明白她心里在想什么。
以前是因為自己沒有穩(wěn)定的來源,怕在一起時委屈她?,F(xiàn)在抽水馬桶如此受歡迎,自己可能一下子成為大富翁,那么可以娶她過門了。
想到這里,心頭熱乎乎的,船的速度似乎快了。
到窯廠將近午時,林凌啟跳下船,把船橛子插在岸上,大步走過去。
沒進大門,只見院子里窯工們圍在一起呆坐著,神情頗為失落。林凌啟感到有些奇怪,他們怎么這么閑哪?
老百姓蓋房子的時間一般選在秋季。因為春季雨水多,一來影響進度,二來影響質(zhì)量,所以在這個時間段不適合蓋房子。冬夏兩季由于氣溫關(guān)系,也不太適合蓋房子。
而秋季氣溫涼爽,且雨水較少,是一年中最適宜蓋房子的季節(jié)。因此,對磚瓦的需求量非常大,窯工們怎么反而清閑呢?
蔣紹光見林凌啟到來,忙迎上來說:“林大人,你怎么有空來這里?那馬桶還適用嗎?”
林凌啟點點頭,拍拍他的肩膀說:“非常好用。今天我就是為這事來的。你們胡東家呢?我要找他談?wù)??!?p> 蔣紹光往小院指了下,神情暗淡地說:“東家在里面。這幾天他心情很差,我們說話不管用,麻煩林大人勸勸他?!?p> 胡翼龍?zhí)舆^一劫,且陷害他的楊昌平、李趙氏已關(guān)在大牢,等刑部審核通過,就會被斬首示眾。而給他戴綠帽子的張巧兒,也已一命歸西,他還有什么不高興的?
可能胡翼龍晚上孤枕難眠,想找個小妾,又怕出現(xiàn)第二個張巧兒。唉!一大把年紀了,老想這些干嘛呢?象我年紀輕輕,不照樣一個人呼呼大睡嗎?
林凌啟笑了一下,朝小院徑直走去。
胡翼龍正坐在廂房屋檐下喝悶酒,短短一陣沒見,仿佛衰老了十歲,臉上的皮松弛得耷拉下來。
林凌啟笑嘻嘻地說:“胡東家,怎么頹廢成這樣,犯什么愁呢?”
胡翼龍沒注意他的到來,聞言抬頭一看,忙站了起來,臉上顯露出尷尬而又無奈的笑容。嘴里說著:“林大人,你過來怎么不提前打個招呼,我也好有所準備?!?p> “準備什么?難道請我喝酒?那還是免了。我這陣子聞到酒味就惡心?!绷至鑶⑾蟮阶约杭乙话?,拉開一把椅子坐下,微笑著說:“胡東家,我看你的人都在歇息,難道現(xiàn)在行情不好嗎?”
一提起這個,胡翼龍長嘆一口氣說:“唉!林大人,實不相瞞,我這個窯頭辦不下去了?!?p> 林凌啟吃了一驚,好端端的,怎么說不辦呢?那自己的馬桶事業(yè)不就泡湯了嗎?
他趕緊問原因,胡翼龍又嘆了口氣,一五一十地講出來。
原來胡翼龍被楊昌平敲詐的二千五百多兩銀子中,有七百兩是向別人借的。等他從牢里出來后,那些人開始追債。
他手頭上已經(jīng)沒有錢了,便向楊昌平詢問銀子的下落,以便將債還清??蓷畈皆购藓睚垖α至鑶⑻孤秾嵡?,導(dǎo)致他落得如此下場,索性擺出一副魚死網(wǎng)破的態(tài)度,絲毫不透露銀子的下落。
胡翼龍沒有辦法,只得在院子、廂房里尋找??蛇@里地面鋪的磚都被衙役們翻轉(zhuǎn)了,哪還有銀子的蹤跡。眼看還錢的期限臨近,他想把窯廠抵押出去,先償還一部分再說。
這不是剜肉補瘡嗎?
林凌啟對胡翼龍的做法并不認可,可自己手頭上連馬桶定金一起算上,也不過二百兩銀子,與胡翼龍的債務(wù)相去甚遠。
這倒是頭痛了。如果胡翼龍將窯廠抵押出去,自己就得跟新東家打交道。如今抽水馬桶的事已經(jīng)傳得沸沸揚揚,其中的利潤大的驚人。自己本來打算按五兩銀子一只馬桶向胡翼龍收購,他不會也不敢拒絕。但換個新主人,人家一旦知道成本后,會不會同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