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雨下了一整天,也無法阻止靜姝的離開。
靜姝只說只有跟著父親去京城,以后才能跟李言在一起,而留在金陵卻相反。
李言追問無果,靜姝只是意味深長地說什么,不久后李言就會知道答案,然后簡單收拾了一些行李,跟著冷血就走了。
留下李言一臉郁悶的坐在門檻上靜靜聽著雨聲。
明禪不知道什么時(shí)候出現(xiàn)在書院內(nèi),走到李言身邊,無奈道:“靜姝姑娘說,以后這個墨香書院就交給老朽了,真是莫名其妙?!?p> 李言無奈笑了笑,道:“都走了,你也可以不要,把書店關(guān)了也成?!?p> 明禪無奈道:“怎么都是靜姝姑娘的一番心血,怎么能隨意就關(guān)了呢?”
“人去樓空,留下心血又怎么樣?”
“這人啊,總要留點(diǎn)東西在這個世界上,才能證明他曾經(jīng)來過,不是么?”
“你嘴里的道理一堆一堆的,看來傳說中的得道高人,就是說你這種人吧?”
“慚愧,老朽雖然一生都在求道,可沒有那一刻敢說自己得了道?!?p> 李言好奇道:“你一生都在追求大道?”
明禪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
“從很小的時(shí)候就開始了?”
明禪無奈笑了笑,道:“老朽七歲時(shí)遇到師傅,點(diǎn)化老朽一番后,老朽就遁入空門了?!?p> “你師傅不會是什么拐賣兒童的人販子吧?”李言調(diào)笑道:“七歲你就跟著一個老和尚出家了,你的父母不管你么?”
明禪無奈道:“師傅當(dāng)初只問了我?guī)讉€問題,老朽就不顧一切想要求道,待醒悟后父母已經(jīng)百年歸西,實(shí)在是后悔不已。”
“哦,只問了你幾個問題,就能把你拐跑了?”
明禪笑道:“即使現(xiàn)在,老朽依舊回答不上當(dāng)年師父提的問題,所以現(xiàn)在想跟先生請教一番?!?p> 李言苦笑道:“還以為你是來安慰我的,原來只是想請教問題而已……”
“所謂當(dāng)局者迷,先生若能解答老朽迷津,說不定自己也會茅塞頓開呢?”
李言無奈笑道:“行,你說說看吧,到底是什么樣的問題,居然能把一個懵懂無知的小孩拐跑了?!?p> “記得當(dāng)時(shí)老朽在放羊,師傅就過來問我,放羊?yàn)榱耸裁?老朽當(dāng)時(shí)回答,為了賣錢?!?p> 李言點(diǎn)頭道:“確實(shí),放羊放牛的都是窮苦人家的孩子,不可能是為了吃才去放牛羊的?!?p> “師傅又問,賣了錢之后呢?老朽回答,買更多的羊?!泵鞫U悠悠道:“師傅又問,放了更多的羊,賣了更多的錢之后呢?”
“你師傅是十萬個為什么嗎?”
“老朽回答,娶妻生子,師傅又問,娶妻生子之后呢?老朽回答,放羊?!?p> 李言瞇了瞇眼。
明禪繼續(xù)道:“師傅最后問我,一個人的一生只為了放羊而存在么?到現(xiàn)在老朽年近花甲,卻還是回答不上來,這人的一生到底是不是為了放羊而存在的?!?p> 李言嘆道:“是啊,人的輪回千篇一律,你是放羊,他是放牛,又有什么區(qū)別呢?”
“所以活著到底為了什么呢?”
李言想了想,突然笑了起來,夾著雨聲,格外豪邁。
明禪一呆,連忙道:“先生已經(jīng)知道答案了?”
李言點(diǎn)頭道:“人生匆匆百年,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活著應(yīng)該追求心里讓自己開心的事才對?!?p> 明禪愣道:“追求開心的事?”
李言悠悠從門檻上站了起來,甩了甩漸漸恢復(fù)知覺的手臂,悠悠道:“是啊,現(xiàn)在這般不開心的生活,根本不是我想要的,既然不開心,何必要維持呢,什么事能讓自己開心,那就應(yīng)該大膽去追求才是!”
李言說罷,大步就向書店外走去,下了一天的雨此刻也漸漸停了下來,嘴里不斷喃喃道:“人生苦短,及時(shí)行樂……”
明禪看著李言一臉恍然,臉上彌漫著自信離開的身影,漸漸陷入沉思。
李言大步向柳府的方向走去,原來自己想要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平凡寧靜的生活,如果活得憋屈,再寧靜平凡又有什么意義呢?自己已經(jīng)死過一次了,想要的因該是隨心所欲,開開心心的生活才對。
李言剛剛回到柳府,柳龐匆匆忙忙地就迎了上來,擔(dān)憂道:“李大哥,怎么那么晚才回來?”
李言嘟嘴道:“關(guān)你什么事?”
柳龐弱弱道:“李大哥啊,表姐剛剛問我你在不在的,聽說你外出后好像很不高興的樣子?!?p> 李言詫異道:“你表姐為什么不高興?”
柳龐瞇眼道:“我表姐在自己屋子里呢,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李言翻了個白眼,不再理會柳龐,徑直走向柳云映的閨房。
只見柳云映呆呆坐在正對大門的椅子上,見李言出現(xiàn),先是一喜,但立馬隱了下去,換上一臉惱怒的表情,森然道:“到底是什么樣的仙子,能讓李公子風(fēng)雨無阻的前去相見啊?”
李言一愣,尷尬道:“小姐,你說什么呢?我怎么聽不懂?”
“聽不懂?”柳云映氣道:“好,那我解釋給你聽,翰林書院今天不上課,繡春樓今天也關(guān)門了,可你一去就是一天,是去找除了那如夢之外的另一根青樓女子了吧?”
“那個,小姐啊,靜姝已經(jīng)離開風(fēng)塵,開了一家書店,已經(jīng)不算青樓女子了?!?p> 柳云映瞇眼道:“我知道,我倒是很好奇,連如夢那樣的絕色都說自愧不如,到底這個靜姝得有多漂亮?”
李言尷尬笑道:“靜姝還沒小姐漂亮呢,你別聽如夢亂說?!?p> 柳云映幽幽道:“既然她沒我漂亮,為什么你整天去找她?”
“喜歡一個人,又不是她不比別人漂亮就不喜歡的?!?p> “你真的喜歡她?”
“是?!?p> 柳云映幽幽嘆了口氣,道:“那你就把她娶回來吧?!?p> 李言驚訝道:“啊,小姐,你不是說絕對不會讓我把青樓女子帶回來的么?”
柳云映無奈道:“你不是說她已經(jīng)離開了青樓了么?再說,讓你帶回來,總比讓你往外面跑的好吧?你畢竟是我柳家的人,整天不在家,竟往外跑,誰知道你會不會又被那個狐貍精勾搭了去?”
李言笑道:“小姐,后面一句才是重點(diǎn)吧?”
柳云映紅著臉道:“不可以么!”
李言連忙道:“可以是可以,小姐不喜歡我往外跑直說就是了,何必故作大方,讓我娶別人呢?”
柳云映詫異道:“你不想娶她?”
李言苦著臉道:“我還沒有那個準(zhǔn)備啊,娶妻可是一輩子的大事,豈能兒戲?”
柳云映瞇眼道:“我只是讓你娶她回來做妾,又沒讓你娶回來做妻?!?p> “有什么區(qū)別么?”
“你想娶別的女人做妻,想都別想!”
李言詫異道:“小姐,這也要管?”
柳云映漲紅了臉,道:“我不能管么?”
“能么?”
柳云映羞惱道:“我說能就能!”
李言訕笑道:“這種事以后再說好吧?”
柳云映狐疑道:“以后再說?難道你今天還有其他事要跟我說?”
“當(dāng)然有其他事??!”
柳云映收了收紊亂的心緒,鎮(zhèn)定道:“行,那你說吧。”
李言連忙拉出凳子,坐到來柳云映旁邊,一臉神秘道:“小姐,你不是很相信月老的話么?”
柳云映一愣,不解道:“怎么了?”
“我覺得月老真是神仙轉(zhuǎn)世,說的一點(diǎn)也沒錯?!?p> 柳云映狐疑道:“你也覺得月老說的沒錯?”
李言理所當(dāng)然道:“當(dāng)然,我這幾天想了想,越想也心驚啊?!?p> 柳云映小心臟再次噗通的跳了起來,臉頰一陣燒紅,諾諾道:“是么?”
李言詫異的看了一眼柳云映,搞不懂柳云映臉紅個什么,自己不就是想忽悠她搬家么?
“是啊,小姐,你說既然月老說的那么準(zhǔn),我們是不是該遵循月老說的去做???”
柳云映臉頰越來越紅,好像隨時(shí)都能掐出水來,低著頭,小聲道:“嗯?!?p> 李言不知道柳云映害羞個什么鬼,但見柳云映同意,連忙欣喜道:“小姐,這么說你同意搬家了?”
柳云映渾身一僵,呆道:“搬家?”
李言理所當(dāng)然道:“是啊,月老不是說我們只有搬到北方,才能知道柳家的仇人是誰么?我覺得很有道理,既然這樣,我們搬家去京城怎么樣?”
柳云映眼神漸漸冰冷,問道:“你想說的就這個?”
李言詫異道:“不然呢?”
“滾!”
李言見柳云映就要推著自己往外走,連忙道:“停,停!我自己來!”
李言說罷,拔腿就走到門外,自己輕輕關(guān)上了木門,笑道:“我自己來,好吧!”
只聽屋內(nèi)的柳云映冷冷道:“李言!我告訴你,想讓我柳家搬家,想都別想!”
李言尷尬道:“小姐,你不是特別信月老說的話么,為什么不能搬家???”
“哼!當(dāng)我不知道嗎,你就是想去找你的如夢罷了,還想讓我們柳家跟著一起搬家,癡人說夢!”
李言苦著臉道:“可是不搬去北方,就不能知道柳家的仇人是誰了啊?!?p> “就算一輩子不知道仇人是誰!我柳云映也絕對不會同意柳家離開金陵,拋棄列祖列宗的故土,背井離鄉(xiāng)!”
“真的不搬?”
“想都別想!”
李言長長嘆了口氣,剛要離去,木門突然打開,柳云映站在屋內(nèi),一臉決然道:“李言,我也不準(zhǔn)你去!”
李言愣道:“為什么?”
“她自己要離開的,為什么要去找她?”柳云映抿唇道:“我都同意你把靜姝也娶回來了,柳家還有小桃,還有我,我三個都抵不上她一個嗎?為什么一定要離開金陵,離開柳家?”
李言無奈笑道:“其實(shí)……剛才靜姝也走了,我不想離開柳家,所以才想出這個辦法的?!?p> “我不同意!絕對不同意!”
柳云映眼眶一紅,說罷又重重的關(guān)上了木門,再也沒傳來一句話。
門外的李言只能苦笑,知道估計(jì)柳云映是絕對不會同意搬家的,多說無用,本來好不容易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的,可現(xiàn)在行不通,怎么樣才能去找靜姝,怎么樣能去阻止如夢帶走小瑛,又可以不用離開柳家,又得好好想一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