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言笑了笑,道:“只留幾百人看守帥旗,不怕李邪殺個回馬槍來搶么?”
“換做是我,我也會這么做。”關(guān)鳩笑道:“李邪他們已經(jīng)棄馬,就算沖出樹林想要奪取帥旗的話,反正李邪也他們絕對追不上騎兵不是么?反倒會被小瑛察覺,堵住回到樹林的道路,到時候再沒有躲藏的地方,被三千人圍剿,不就全軍覆沒了?”
李言笑著點了點頭,道:“確實,我猜李邪他們不把樹林里面兩千多的士兵淘汰,絕對不會出來的?!?p> 李言話音剛落,就看到十幾個青衣軍從樹林里退了出來,依稀能看到脖子上沾著血紅的顏料。
關(guān)鳩皺眉道:“這么快?一點動靜都沒聽到就淘汰了我們十幾個人?”
李言笑了笑,道:“反正在這里也看不到他們是怎么交手的,我們只能等不是么?”
關(guān)鳩瞇了瞇眼,就道:“這就是你教的?”
李言點了點頭,道:“差不多吧。”
“所以你練的根本不是兵,也是刺客?”
李言笑道:“有問題么?”
關(guān)鳩笑了笑,就道:“既然如此,我今天恐怕是看不見戰(zhàn)場廝殺的場面了,不如我們坐下來飲杯茶,慢慢等結(jié)局如何?”
“喝茶?”
關(guān)鳩一笑,走到一邊的桌子上,取出一堆茶具,就道:“可是很少有人能嘗到我泡的茶的。”
李言一笑,連忙跟了過去,就道:“那我真的受寵若驚啊?!?p> 關(guān)鳩一邊泡茶,一邊笑道:“昔有煮酒論英雄,今我們泡茶也論一番天下英雄如何?”
李言聳肩道:“我可不認(rèn)識什么天下英雄?!?p> 關(guān)鳩自顧自道:“如今這天底下能稱得上英雄二字的人,不多?!?p> 李言瞇眼就道:“愿聞其詳。”
“曾經(jīng)的滄溟大將軍,拓跋隗雄,算一個,可惜不在了?!?p> 李言點頭道:“這一位我倒是聽說過,一人之力,整合滄溟,危機(jī)下還能審時度勢,確實能擔(dān)得起英雄二字。”
關(guān)鳩秀手輕輕攆著茶葉放入茶杯,笑道:“梟國大汗,納顏完烈,也算一個?!?p> “這個我倒沒聽過。”
“把一個小小的部落,只用了十幾年的時間,就成長成了能三分天下的梟國,說動滄溟,兩國聯(lián)軍,差一點就覆滅大華,只可惜英雄遲暮,聽說已經(jīng)病入膏肓,時日不多了。”
李言笑了笑,就道:“所以,大華是不是也有一個?”
關(guān)鳩淡淡道:“大華姑且算有一個,那便是永王。”
李言驚道:“你不是說永王跟福王爭權(quán)奪勢,秒視皇權(quán)么?怎么還說永王算是英雄?”
關(guān)鳩提著滾燙的水壺,在壺口輕輕煽動熱氣,笑道:“永王文韜武略,當(dāng)年是除了逍遙王之外最有機(jī)會登上皇位的人,只率十萬軍隊就能遏制梟國,滄溟兩國百萬大軍,使其不得邁過長城一步,可惜太過剛愎自用,為達(dá)目的不擇手段,為了爭搶皇位,居然大開關(guān)門,讓兩國百萬大軍度過長城,侵入大華腹地,逼著其他皇子擁立他為帝,不然就不會抵抗兩國大軍,說梟雄更為貼切一些,所以只能姑且能叫英雄?!?p> 李言皺眉道:“后來為什么永王沒當(dāng)上皇帝?”
關(guān)鳩緩緩將熱水倒入茶杯,笑道:“事關(guān)重大,牽扯了太多人,沒人敢再提起當(dāng)年的事的。”
“你現(xiàn)在不就在提么?”
關(guān)鳩輕笑道:“點到為止?!?p> 李言翻了個白眼,就道:“你這不是吊我胃口么?”
“你不是已經(jīng)插手柳家的事,已經(jīng)幫李邪了么?”關(guān)鳩淡淡道:“這么下去,你遲早也會接觸到的。”
“既然我遲早會接觸到,你現(xiàn)在怎么就不能跟我說了?”
關(guān)鳩笑道:“我現(xiàn)在可以跟你說,但你得答應(yīng)我一件事?!?p> 李言一愣,弱弱道:“絕對不是什么簡單的事吧?”
關(guān)鳩推過一杯熱茶就道:“跟我去戰(zhàn)場?!?p> 李言一愣,突然笑了起來,道:“為什么?”
“你若知道了,又能怎么樣呢?”關(guān)鳩淡淡道:“你終究只是一個人,又能改變什么?”
“我……我只是好奇而已,沒說要改變???”
“如果不改變,李邪去梟國,必定是無疾而終,柳家越引人注目,三娘死得也就越快?!标P(guān)鳩悠悠道:“只有跟我去戰(zhàn)場,掌握兵權(quán),才有能力改變當(dāng)初的死局?!?p> 李言皺眉道:“李邪去梟國有沒有收獲我不管,柳家我保定了呢?”
關(guān)鳩笑道:“確實,你都能把滿朝文武剃成光頭,若真心想保柳家,確實沒人能拿三娘怎么樣,可若是有一天你不在柳家了呢?”
“沒有那一天?!?p> 關(guān)鳩無奈笑了笑,道:“哎,可惜了……”
李言輕輕抿了口茶,嘆道:“沒什么可惜的啊,這茶挺好喝的?!?p> “可惜天底下真正能配上英雄二字的,再無他人。”
李言瞪眼道:“你不會說我要跟你上戰(zhàn)場,就能稱作英雄吧?”
關(guān)鳩笑道:“我之前還是太小看你了,這樣的本事,若放在戰(zhàn)場上,何愁滄溟跟梟國?正所謂擒賊先擒王,沒有哪一個將領(lǐng)敢讓你知道他們的蹤跡吧?平定天下,覆手可得,如何不能稱之英雄?”
李言聳肩道:“得了吧,我只能告訴你,我不會再殺人的?!?p> 關(guān)鳩一愣,詫異道:“為何?”
李言嘆氣道:“承諾啊……”
“不殺人,那李邪那一千人為什么少了一百多個?”
“哇,你不會以為是我殺的吧?”
關(guān)鳩皺眉道:“那大皇子帶來的那一千御林軍又作何解釋?”
李言聳肩道:“是李邪他們殺的,可不是我。”
“真不再殺人?”
“真的?!?p> “可惜了?!?p> 李言笑道:“所以呢,以后別想忽悠我去什么戰(zhàn)場?!?p> 關(guān)鳩幽幽嘆道:“大風(fēng)起兮云飛揚,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兩人談話間,越來越多的青衣軍身上染上了顏料,退出了樹林,小瑛見傷亡慘重,不得不退了出來,清點人數(shù),卻見只剩兩千不到了,可對方卻一個都沒有淘汰,不由得緊緊皺起了秀眉。
可還沒想出對策,從樹林中卻射出了一堆箭矢,落到青衣軍的陣營中,這些箭矢很多都是剛才樹林中被搶去的。
一時間樹林外的青衣軍又被帶著顏料的箭矢淘汰了幾百人,小瑛雖然氣的牙癢癢,又不能跟他們對射,對方有樹林遮擋,自己這邊什么遮擋都沒有,無奈下連忙吩咐剩下的士兵撤離了箭矢射擊的范圍。
關(guān)鳩驚訝道:“你那些刺客倒是厲害,居然一個回合就淘汰了那么多人。”
李言無所謂笑道:“我說了我不看過程,雖然現(xiàn)在雙方人數(shù)差不多了,小瑛若是不進(jìn)樹林的話,李邪他們也不能怎么樣吧?”
“李邪他們這一番埋伏跟射擊,已經(jīng)把小瑛的弓兵全都淘汰了,剩下一群步兵跟一兩百騎兵,想要在那些人手上奪旗,已經(jīng)沒有希望了?!?p> 李言笑了笑,只見樹林內(nèi)一盞黑色的旗子不斷舞動著,想要吸引小瑛他們繼續(xù)進(jìn)來,可小瑛只能咬牙無可奈何,木弓全被搶了去,空有地上的一堆箭矢也沒用啊。
兩邊就這么耗著,時間偷偷就溜走了,日漸西下。
李言不知道喝了多少杯茶,苦著臉道:“沒意思,沒意思,早知道就不這么干等著了。”
關(guān)鳩無奈笑了笑,道:“小瑛輸了……”
李言笑道:“這不是帥旗還沒被奪走么?”
關(guān)鳩無奈道:“天色漸漸暗了,整個校場都會變成李邪他們隱蔽的樹林,不是么?”
確實,隨著天色的暗淡,青衣軍們不由的點上了火把,可樹林里的黑衣軍卻拿著箭矢就瞄準(zhǔn)了舉著火把的青衣軍。
沒一會,青衣軍一收再收,剩下不再到千人。
“不能在這么干等下去了,我看他們絕對不會出來!大家一起殺入樹林內(nèi)跟他們拼了吧!”
小瑛刻意等了那么久,青衣軍的士氣不斷被打壓,心中也十分憋屈,看著身邊一個個不斷被淘汰的兄弟,怒火漸漸旺盛。
最后小瑛高舉這帥旗,帶著憤怒的青衣軍一股腦殺入了樹林之中,作最后的破釜沉舟。
李言贊賞道:“李邪他們麻煩了啊,面對這群憤怒的軍士,怕是沒白天的時候好對付了?!?p> 白天的時候,青衣軍或者輕敵,或者沒有跟幽靈們一樣必勝的信念,所以被幽靈很容易找到破綻,可現(xiàn)在,就算黑暗對李邪他們更有利了,青衣軍的士氣被提了起來,必定會萬分小心,絕對不好對付。
關(guān)鳩笑了笑,道:“小瑛一直跟著我,怎么會不知道怎么樣提升士氣呢?這些新練出來的兵沒上過戰(zhàn)場,就算平時訓(xùn)練得再好,氣勢上必定難以統(tǒng)一,只能用憤怒,才能使得他齊心一致對待這次的比試?!?p> 李言笑道:“看來這場比試馬上就會結(jié)束了?!?p> 關(guān)鳩笑了笑,道:“你嘴上說著沒意思,可我這一天看你悠閑自在,倒是很恰意啊?!?p> “這不是有美作陪么,能不恰意?”李言笑了笑,道:“怕是別人羨慕不來才是?!?p> “你怎么話里有話的樣子?”
李言笑了笑,道:“許世云羨慕不來,不是么?”
“他已經(jīng)跟大皇子離開金陵了?!?p> 李言笑了笑,道:“你不舍得?”
“說了,什么情情愛愛的,對我不過是累贅而已,我對這些根本沒多想?!标P(guān)鳩無奈笑了笑,話鋒一轉(zhuǎn),道:“小瑛雖然最終會輸,可李邪他們必定不會再毫無損傷,等你的人真的被淘汰,你真的會殺了他們?”
李言連忙道:“說了我不殺人,我只說他們會死?!?p> “真的會死?”
“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