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山并不險峻,這座山上除了豐富的玉石和滿山的樹木,就只有這一條雎水,一直都是山神沱照料雎水里的文魚,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倒也清凈。可是前些日子竟然來了一只白鷮,讓他苦不堪言。朱厭問,沱就如實說了。
那白鷮法力高強,性格乖張,來了景山就不走了,竟然還尋了一個洞府住了下來。剛開始沱還和他理論,甚至大打出手,可是每次都只有被那白鷮羞辱的份,慢慢的,沱也不去招惹他了,畢竟景山這么大,讓出一個洞府也是無礙的,這千百年他獨居景山,來只白鷮與他作伴也是好的,打不過人家,只能自己安慰自己,漸漸地,沱也想開了。
可是,那白鷮卻得寸進尺。有一次,白鷮逛到雎水邊,看那文魚甚是肥美,下河撈了一只吞入腹中,覺得文魚味道鮮美,從此就一發(fā)不可收拾。眼見著雎水里的文魚越來越少,沱自然又去與那白鷮爭論,還是一如既往的落敗,不僅如此,白鷮還把雎水施了禁制,那些文魚只能他自己取用,任誰也拿不走。
靜靜地聽完山神沱的哭訴,朱厭看向雎水,原來是施了禁制,只是這世間物種千千萬萬,不知道是何種禁止,她自然可以一種一種的試,總能試出來,但是她能等,那個小女孩的娘親卻是不能等的,所以必須速戰(zhàn)速決,她看了鳧篌一眼:“都是你們野雞一族的,你試一試?!?p> 鳧篌嘟囔了一句:“我是鳧篌,和那白鷮不一樣?!?p> 雖然嘴里這樣說著,但是鳧篌還是上前施了幾個解術(shù),可是那雎水卻一動不動。
朱厭一張臉陰云密布。
山神沱在一旁瑟瑟發(fā)抖。
鳧篌無能為力地搖了搖頭:“我解不了?!?p> 朱厭一句話沒有說,飛身跳過雎水:“沱,帶路,抓了那白鷮做烤雞吃?!?p> 山神沱心中一喜,總算來了一個能替自己做主的大人物了,他歡歡喜喜地跑到前面去,領(lǐng)著他們往白鷮的洞府而去。
白鷮的洞府在密林深處,那里流水潺潺,綠樹成蔭,各種花朵爭奇斗艷,好一個風(fēng)水寶地。
朱厭四處看了看,問沱:“是這里嗎?”
“是,是?!鄙缴胥麘?yīng)道。
“怎么?手下敗將,竟然帶救兵來了,哼,就算帶了救兵,我也要打得你們屁滾尿流?!币粋€聲音從他們頭頂傳來。
抬頭看去,一只渾身雪白的白鷮拖著長長的尾巴,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看什么看,你們這群丑八怪?!?p> 聽到丑八怪三個字,鳧篌本能地身子一抖,拿眼去看朱厭,只見朱厭一臉鐵青,猛然伸出手,那手瞬間變長,雷霆萬鈞,短短一瞬,白鷮已經(jīng)被朱厭捏在了手里,直接從樹上拉了下來。
朱厭前足猩紅,竟然伸出一團火,那團火輕輕地跳上了白鷮的羽毛,空氣中立刻傳來一陣燒焦的糊味,白鷮拼命的掙扎,他想叫出聲,可是因為脖子被朱厭捏著,一個音都發(fā)不出,只能默默地忍受著火燎。
山神沱在一旁看得瞠目結(jié)舌,朱厭之兇狠,果然名不虛傳,一時之間,心中的敬畏更甚。
鳧篌卻看得饒有興致,朱厭還真是惡趣味,那團火在白鷮的羽毛上跳躍,只燒其皮毛,卻不傷其內(nèi)里,他心中暗笑,被朱厭的火燎過,這羽毛再也長不出來嘍。
片刻之后,白鷮已經(jīng)被燒得光禿禿的,露出里面的白肉,朱厭嫌棄地看了他一眼,直接扔在地上:“現(xiàn)在,你就是丑八怪了?!?p> 白鷮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只有胸口微微的起伏,這番折騰他真的是筋疲力盡了,今日真是惹了大麻煩了,他閉著眼睛不想去看自己渾身無毛的身體。
“起來,去解了雎水的禁制?!兵D篌上前去爪子推了推白鷮。
白鷮躺在地上裝死。
朱厭眼神陰狠,就要上前,山神沱卻搶先一步:“白鷮,你快起來,這位是朱厭大人,快點,莫惹大人生氣了?!?p> 聽到朱厭的名號,白鷮立刻詐尸一般從地上站了起來,眼神膽怯地看著朱厭:“大人,大人,我有眼無珠,有眼無珠。”
朱厭的眼神在白鷮的身上轉(zhuǎn)了一圈,冷冷地說:“解了禁制就饒你不死。”
“是是是?!卑屖懿涣酥靺挼哪莻€眼神,一溜煙跑在了前面,往雎水而去。
站在雎水邊,白鷮看著往日讓自己驕傲的羽毛一毛無存,羞愧難當(dāng),如今自己可真是一覽無余了,哀傷止都止不住,眼淚啪嗒啪嗒地落到了雎水里,頓時水波陣陣,光圈散去,文魚躍出水面,禁制解了。
山神沱見禁制解了,高興地跳進雎水里,一個回旋就抓了兩條文魚上岸,恭敬地送到朱厭的面前:“大人,請笑納?!?p> 朱厭沖鳧篌揚了揚下巴,山神沱忙遞到鳧篌的面前:“鳧篌大人?!?p> 鳧篌自然樂于接收,直接收入囊中。
文魚既然已經(jīng)拿了,朱厭也不欲多留:“鳧篌,走?!?p> “是?!?p> “大人,大人?!币宦犝f他們要走,白鷮忙上前,一臉委屈:“大人,我的羽毛,求求你了?!?p> 鳧篌在一旁遺憾地說:“被大人的火燎過,你的羽毛長不出來了?!?p> 一聽說長不出羽毛了,白鷮頓時嚎啕大哭,聲音異常刺耳,真是聞著傷心,見者落淚。
山神沱畢竟是神仙,有些不忍,小心翼翼地上前:“大人,要不就饒了他吧,我看他也知錯了?!?p> 朱厭眼神無波,一臉平靜:“吾這萬萬年,學(xué)的都是殺敵取命,卻是不知如何治病救人?!?p> 山神沱目瞪口呆,不知何意。
鳧篌立刻翻譯:“大人的意思是,她只會燒毛,倒不知道如何再讓毛長出來?!?p> 本來以為還有一線希望的白鷮哭得更加傷心了。
罷了,罷了,山神沱同情地看了白鷮一眼:“往后你就呆在景山吧,我護著你,定然不讓別人欺侮你?!?p> 沒有了羽毛的白鷮不能飛翔,已經(jīng)是一只廢鳥了。
鳧篌說道:“你們做神仙的就是心慈手軟,明明是他先欺負你的,現(xiàn)在竟然還要庇護他?!?p> 朱厭沒有說話,但是頗為贊賞地看了鳧篌一眼,說得有道理。
白鷮在一旁哭得不能自己,山神沱苦笑著沒有說話,反身又進了雎水,出來時竟然拿出一個袋子:“小神不知大人取文魚做甚,只是這文魚對我們來說也只是一條普通的魚而已,對凡人卻是救命的良藥,小神這里有一袋丹粟,倘若大人行走人間,倒是可以用得上。”
朱厭接了山神沱的丹粟,算是領(lǐng)了他的好意。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