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算掙脫了姑娘們的糾纏,花盡溪和梅夕漁在管家的指引下,到了趙家外宅的客房里?;ūM溪放下了身上的包裹和沉重的木盒,她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傻傻地看著這失而復得的木盒。不知為何,突然十分想哭。這么久以來,這么多人的離去,讓她失去了平靜下來安定的機會,從姚云死去的那一日開始,命運的波浪帶著她隨波逐流地流浪在這蒼茫的大地上,而如今是她第一次,能夠主動抓住自己命運的一根稻草,能做出自己的一點點反抗和斗爭了。
她呆呆地望著這木盒,想起祖父臨終前囑咐的話語,她突然意識到,這個木盒里的東西或許能解釋她一直以來的疑惑。她不知道這盒子里究竟包含了什么,可她一直猜測祖父生前雖然貴為丞相職位,但是他一生十分謹慎而低調,甚至也要求自己的子孫后代也要極盡低調,絕不會做出讓皇家十分忌憚的事情,可是即使這樣謹小慎微的祖父,最后還是被皇上幾次三番地軟禁在皇宮之中,而姚家些微有個風吹草動,便動輒引來殺身之禍,祖父更是一把大火毀了姚家和他自己一生的心血。更有甚者,祖父生前留下唯一這一件遺物竟然引得諸方勢力前來競爭購買!這一系列的事情,更加讓花盡溪肯定了自己的看法,祖父定是有什么東西能夠使得各方甚至是皇家忌憚,才會如此艱難,遭此一劫,死于非命。
她摸著脖子上掛著的鑰匙,她很想打開看看,可是她卻不敢打開。因為從之前的經驗里,她充分的明白了祖父所說的,不要輕易相信別人這句話的含義。
這里畢竟是趙家的地盤,這里對她,對祖父的遺愿來說,都不見得是個安全的地方。初來乍到,她更是沒辦法放下自己戒心。思慮之下,她決心先找個地方把這盒子藏起來……
花盡溪不知道的是,自己的門外早就有趙家的人在監(jiān)視著自己的一舉一動。趙禎正在跟合歡在自己房中一同沐浴,兩人鴛鴦戲水,無亦樂乎,正是大好時光,卻掃興地此時門外響起了一個侍衛(wèi)的聲音:“公子?!?p> “進來!”趙禎并為起身,依舊在浴盆里,問道:“如何?”
那侍衛(wèi)進門后,站在屏風之外,并不敢抬頭看,只是躬身回答道:“回公子,那花盡溪回房后,并未想到打開的辦法,而是把那木盒安放好,便準備洗漱睡下了。”
“哦?她打算怎么藏著自己的寶貝???”趙禎好奇問道。
“她……她沒藏,她就放在屋子正堂里的最正中的桌子上了,任人一進門就都看得見?!?p> “哈哈哈!”趙禎爆發(fā)出長久的笑聲,合歡見自家公子極少笑的這么開懷,打發(fā)了那侍衛(wèi)下去,自己便柔弱無骨地倚著趙禎,一臉不解地問道:“公子竟是這么欣賞那花公子,哦,不,花姑娘呢?奴家可從未見到公子竟然能如此開懷的笑容呢!這花姑娘也是個不簡單的女人吶!”
“哦?是嗎?”趙禎回想自己今天因為花盡溪已經這樣大笑了兩次,不知為何,他總是覺得能得這樣一個門客,雖然不知幸與不幸,可結識了這樣一個女子,確實真真地叫自己覺得有趣的很。
合歡姑娘看著趙禎想著花盡溪時臉上的愉悅的表情,自己卻一臉的不悅,埋怨道:“公子真是上了合歡的心了,有了新人,也不念著舊人了,合歡是侍奉公子多時了,也該給別的姐姐妹妹讓讓位置,騰騰地方了不是?”說著便要伸手穿衣服,準備爬出浴桶之外去。
趙禎卻一把抓住合歡,親了親她嬌嫩似水的臉龐,雖說合歡亦是二十五六歲了,可這皮膚卻保養(yǎng)得好,依舊一副二八佳人的模樣,她美的恰到好處的柔和和嬌媚,不扎眼更不會如絕世美女一般奪人眼球,可百看不厭的樣貌最是討人喜歡。
“她是她,你是你,她是在前院兒里跟著那些門客一塊兒給我們趙家出謀劃策的,可只有你才能在這浴桶里頭陪我洗澡不是么?”趙禎將合歡摟在自己懷里,合歡也識趣兒地靠在趙禎身上,可合歡也知道,趙禎從來同自己也都是逢場作戲,少有真情實意。不過她求得也不過就是趙禎對自己時常的在意而已,因為她很清楚的知道,趙禎這樣的人,對誰都不會有付出真心的那一天。
夜色降臨,遠離太原城的琵琶巷子,整個夜里也顯得寂靜了許多,花盡溪在自己房里用過膳,也洗漱過了,正準備睡下,卻聽見外頭有人不住地咳嗽著,她扒開房門一瞧,竟是梅夕漁那個傻小子正坐在客房外的庭院中央,正舉這個燈臺,不知道鬼鬼祟祟干嘛呢。
花盡溪忙穿戴好,也舉著自己的燈臺,悄悄地從自己房門走出去,走進了才發(fā)現(xiàn),這個傻小子正在哆哆嗦嗦地拿著畫筆畫畫,他畫的也正是這庭中滿園的月色。
梅夕漁畫的很投入,并未聽到花盡溪到來的聲音,他抬頭看著天空中滿輪的月亮,眼中閃爍著月色一樣的輝光,花盡溪也跟著抬著頭,這時她才發(fā)現(xiàn),原來今天是十五了,一輪圓月高照,向著這個涼薄的世間,撒下了一片清涼的月輝。
“傻小子,外頭這么冷,你坐在這里畫畫,不怕凍壞了!”花盡溪把自己的燈臺湊得離梅夕漁更近了一些。梅夕漁卻只顧著畫畫,頭也不抬,在他畫好這一筆后,才理會花盡溪。
“今晚這月色甚好,若我不出來畫下,怕往后畫不成了?!泵废O不理會自己身上的冷,雖說凍得直咳嗽,也不打算回去,依舊執(zhí)著在這里。
“說你傻,你還真是傻。”花盡溪坐在梅夕漁身旁,希望能靠著自己的體溫能給這個傻小子帶去一點微弱的暖意。梅夕漁也順著暖意靠了過來。花盡溪想著,若別人遠遠看去,肯定是像是兩個傻子靠在一塊取暖。
月色正濃,畫已漸成?;ūM溪看著梅夕漁的這幅畫作,的確精美異常,不愧是梅南湖的兒子,盡得他老人家的真?zhèn)鳌?p> “你畫的可真是棒!”花盡溪夸贊道。
“是嗎?”梅夕漁反問道:“跟我爹的畫比一比,像不像?”
花盡溪仔細看去,答道:“沒見過你爹的畫,不過這畫是你梅夕漁的畫,我覺得甚是好看!”
梅夕漁一愣,低下頭,害羞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