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姐妹

　　“長姐？”姚英難以置信地看著王氏和眼前這個長得像個球一樣的婆娘。一個瘦弱的一陣風(fēng)都可以吹倒，一個走起路來都帶起一陣風(fēng)。完全看不出一點親生姐妹之間的聯(lián)系。

　　“小婷，自我出嫁以來便沒再見你，如今你嫁給表哥以后，看你的樣子也還想當(dāng)年一樣有活力。”王氏看見自己的妹妹，神色卻變得更加親切些，只見黃夫人橫著眉瞪著眼看著黃老爺，把黃老爺嚇得縮成一個球，躲在一旁不敢看自己老婆。

　　“長姐，小妹也這么多年沒見你了，實在是想念你?。　秉S夫人頓時一改臉色，熱淚盈眶地看著王氏，她變化的太快，把姚英看的一愣一愣的。

　　“英兒！快來！”王氏拉過姚英，同黃老爺、黃夫人介紹道：“這是我夫家大哥的孩子，單名一個英字，你們同我一樣，叫英兒便可。”

　　姚英順勢向黃老爺、黃夫人行了個禮，黃夫人趕忙上前扶姚英起來，見姚英的面相眉清目秀，雖說并非是傾國之色，卻有一雙看著就聰明靈秀的大眼睛，行走之間都是一副大家閨秀的做派，著實心里喜歡得不行?！坝憾啻竽昙o(jì)？可曾婚配否？”

　　姚英臉紅著回答道：“年方十九，未曾婚配?！?p>　　聽到“未曾婚配”這四個字，黃夫人的眼睛忽然冒出了開心的光芒，眼睛咕嚕一轉(zhuǎn)，她旋即興奮且熱情地拉著王氏和姚英?！伴L姐，英兒，你們來了我甚是高興，快隨我往屋里頭坐著，客房都收拾好了，別站在這兒吹冷風(fēng)了?！?p>　　眾人跟著黃夫人往府衙的內(nèi)院里走，黃老爺也眼巴巴悻悻地跟在后頭，趁著黃夫人看不見的時候，多瞅兩眼王氏的背影。

　　王氏和姚英在黃夫人的安排下，住進(jìn)了府衙的客房里，姚管家和雁南也被分別安排在奴仆的院子里，她們一行人才安頓好行李，黃夫人就去廚房張羅一桌好菜去了。

　　姚英見黃夫人走遠(yuǎn)，便好奇地問著王氏：“嬸娘，這黃夫人是你的娘家姐妹？看著并不像??！”

　　“確實是我娘家姐妹?！蓖跏闲Φ溃骸拔疫@妹妹年輕時比現(xiàn)在要瘦不少，若那時你見我倆，定會覺得我倆眉眼相似。她從前就是燒得一手好菜，怕是這些年把她夫君和自己都給吃胖了?！?p>　　“原來如此！”姚英想到黃老爺那副懼內(nèi)的表情，就不禁又笑了起來?！皨鹉?，這黃老爺怎的這么怕夫人啊？還有我怎么覺著黃夫人不大樂意黃老爺見您？”

　　王氏抬起眼來，回憶起幼年的往事?！鞍?，那都是陳年舊事了。從前表哥在蘇州跟著王家的私塾一同讀書，寄宿在我家里，同我們姐妹算是自幼便在一處玩耍。表哥那時大概……大概一心想娶我過門?！蓖跏虾龅哪樇t了起來，繼續(xù)低聲說道：“只是，那時我父親將我許配給你二叔，而表哥娶了我的小妹妹，我這妹妹性子急躁，是個炮仗脾氣，一點就炸，表哥他懼內(nèi)也是不得已啊！”

　　難怪這黃老爺見到王氏這么激動，姚英恍然大悟。大概這些年少的情誼一直都困擾這黃老爺，今日總算是見到了多年魂牽夢縈的女子了，難免激動些。姚英看著王氏，想著或許這么多年，她對二叔不冷不熱，對二叔去尋花問柳也始終毫不在意，大概也是因為她心里壓根就放的是別人吧。

　　稍事休息，臨近晚飯，黃夫人差人前來通稟，請王氏和姚英一同去前廳大堂吃飯。二人便跟隨仆人往前廳大堂走去。

　　要說這黃夫人做菜一把好手，果真不假。還沒走到前廳，飯菜的香味就已經(jīng)傳到姚英的鼻子里。一進(jìn)前廳，就見到一個桐木圓桌前坐著黃老爺、黃夫人，還有一個跟黃老爺長得極為相像，只不過是小一號的黃老爺?shù)男∧泻?，一齊在圓桌旁等候。

　　“表妹！”黃老爺激動地站了起來，可旁邊的黃夫人使勁兒一咳嗽，黃老爺瞬間像打蔫兒了一般，坐回原來的位置。黃夫人拉著那小男孩走到跟前，介紹道：“兒子，快來見見你姨母?！?p>　　黃夫人的兒子恭敬地對著王氏行禮，“姨母好。”

　　“這是你姨母的夫家的侄女，長你兩歲，你叫英姐姐。”

　　“英姐姐好?！毙∧泻χτ⒁彩枪Ь吹匦卸Y，眼睛卻瞟著桌上的紅燒肉。

　　黃夫人笑著拉過姚英，特意把她拉得離自己兒子近了一些，道：“英兒啊，這是我兒子，叫黃飛龍！你們年紀(jì)相近，大可多親近親近。”

　　王氏看著格外殷勤地撮合姚英和黃飛龍，不禁皺了皺眉頭。姚英卻不在意，淡淡一笑，坐到桌邊，準(zhǔn)備開吃了。畢竟路上奔波了這么久，好不容易有一頓不錯的飯食，還是要趕緊享用才是。

　　酒足飯飽之后，王氏、姚英二人也開始乏了，便早早回客房洗個澡，準(zhǔn)備休息。只不過，眾人散去之時，并未有人發(fā)現(xiàn)在府衙外屋的瓦墻上一個黑色的暗影一閃，消失在府衙附近，往濟(jì)寧府外的焦東河上一個孤寂的小船而去。

　　這日不過十月初四，河面倒映出的月色并不明朗，再加上即將入冬，這河邊的風(fēng)格外涼，吹得那小船顯得甚是飄零可憐。那黑影忽閃著鉆進(jìn)了那小船之中，舟船雖小，但是里面卻燃著爐火，烤的整個船內(nèi)都暖洋洋的。那黑衣人對著船內(nèi)的男子單膝跪地，恭敬地說道：“啟稟莊主，姚姑娘已到達(dá)濟(jì)寧府，同其嬸母王氏一同，留在濟(jì)寧府府衙內(nèi)暫時休息?！?p>　　“好。”洛玉書把爐火上的燒的沸騰的水壺舉了起來，沖著放好茶葉的白玉瓷茶壺里，茶香旖旎散開?！澳憷^續(xù)去盯著姚姑娘那里，至于那個車夫，把逍遙散給他喂下，叫他以后再也不能亂說話。”

　　“是！”那黑衣人迅速轉(zhuǎn)身離去，一腳輕功便消失在蒼茫的月色之中。

　　洛玉書把泡好的茶倒出來兩杯，對著船艙后面的黑黢黢的地方說道：“茶好了，過來嘗嘗吧?！?p>　　那黑黢黢的船艙里，緩慢的出現(xiàn)了一個成年男子的身形，船艙里的燭火不停的搖動，把那個男子臉上的銀質(zhì)面具照的閃閃發(fā)亮。那男子接過洛玉書遞過來的茶，聞了聞茶香，一小口一小口品著剩下的茶水，似是十分的享受。

　　“這茶不錯?！蹦悄凶訐u晃著手中的白玉瓷茶杯，暗黃色的燭光把白玉瓷上面照的也更加柔和了?！斑@時辰也不早了，你把東西給我，我也回去睡個好覺?！?p>　　洛玉書從船艙里的一個寶匣里拿出了一個木制盒子，遞給那男子，他看見盒子上的刀痕，摸了摸那痕跡的深淺。

　　“怎么得也有你洛莊主打不開的盒子？”那男子嘲笑道。

　　洛玉書搖搖頭，感嘆道：“姚化成的本事自是在你我之上，他設(shè)計這么個盒子，自然不是隨便能打開的?！?p>　　那男子反手將盒子放在自己的皮質(zhì)行囊里，正準(zhǔn)備轉(zhuǎn)身要走，突然停下腳步，轉(zhuǎn)過頭來，好奇地問道：“這京城之人都以為她燒死在大火里，你怎么就知道她能偷偷地逃出生天呢？”

　　洛玉書悠悠地給自己倒了杯茶，舉起茶杯靠近自己的鼻子，使勁兒聞了一下茶香，嘴角微微上翹。

　　“我在姚家住了這么多年，也不是白住的。姚檀以為把她們從姚家后花園的密道里送出府去，就會神不知鬼不覺。殊不知，我早已派人在密道的外口守候多時了。”

　　那男子哼笑一聲，“難怪，多謝你的木盒?！闭f罷，便踏出了船艙，奔著那蒼茫的月色里翻飛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