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埋?”
杜澤重復了一下這個詞。
然后,重獲部分自由的超級兵,整個身體都抖了一下。
“等等,朋友們,沒必要這樣吧?我們是不是可以用更文明的方式來相處?”它想給自己爭取一點權益?!白ブ鴦e人的心理疾病故意施加傷害可不是正人君子所為……”
可惜這些話是用通訊頻道說出來的。
多寶聽到了,但不在乎。杜澤可能會在乎,但聽不到。
所以,盡管它后面又努力施展口才,洋洋灑灑的就“為何不應當刻意戳別人傷口”的話題,講了幾萬字,卻全部石沉大海,毫無意義。
“活埋!”
站在杜澤身后的另一個嬌小身影,注意到超級兵對此有所反應,興致勃勃的在旁邊重復了一遍,看著對方又抖了一下。
那是怒濤。
她臉上有一道足有半公分深,彎彎曲曲的,橫跨整個面部的猙獰傷口,看上去卻并絲毫沒有因此感到痛苦,也沒有血液或其他的東西從中滲出。仔細看去,那道正在緩緩蠕動的,已經(jīng)開始愈合的傷口下面,是與人類完全不同的生理結構。
其高度類似人類的外觀,完全是一種擬態(tài)。
事實上,怒濤的‘皮膚’下面,既沒有骨頭也沒有肌肉,而是填充著某種介于兩者之間的生物組織,似乎可以用自身的意念控制,在軟硬兩種狀態(tài)下切換。而她看似吹彈可破的細膩‘皮膚’,也遠比人類的皮膚厚實。
早些時候,那塊讓死浪摸不著頭腦的,高速飛行的金屬片,在干凈利落的切斷了死浪的脖子以后,方向稍偏了一些,然后直接切向了怒濤的臉。
得益于自身的特殊生理結構,怒濤在自己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的前提下,潛意識的調整結構,加強了防御力,以至于這塊攜帶著巨大動能的、足以把人類顱骨打碎的金屬片,只在她的臉上劃出了一道大傷口,就彈到了一邊,自身亦受到了很大的反作用力,以至于完全扭曲變形。
當她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以后,她已經(jīng)摔倒在地上了,手里還抱著一個圓滾滾的東西。
那是……
死浪的腦袋。
底下還搖搖晃晃的連著幾根線纜。
一片混亂中,怒濤憑直覺發(fā)現(xiàn)了一個好機會,下意識的抱著腦袋就跑了。畢竟,她是被強行抓來的,既不需要來這里找朋友,也不需要有人陪著,只想自己走人。
那時候,杜澤剛剛收到了強烈的沖擊,感官失靈,根本沒有發(fā)現(xiàn)她是什么時候離開的。
也算她運氣好,正好趕在一個稍縱即逝的時間窗口,成功的從這個區(qū)域里逃了出去,沒有受到任何傷害。跟著腦中模糊的記憶,她想原路返回,一直回到自己最熟悉的管道網(wǎng)絡中去,重新生一些孩子出來,重新過上以前的生活,然后忘掉這段可怕的記憶。
接著,經(jīng)過好長一段時間的亡命奔跑,她突然發(fā)現(xiàn)了兩個壞消息。
第一個壞消息是,自己迷路了。
滿腦子都是檸檬香型空氣清新劑味兒的她,雖然一路上設法做了一些基于嗅覺的記號,來標注自己是從哪里來的,卻沒辦法識別它們。加上這里的岔路太多,又長得幾乎一模一樣,很難分辨,她跑了很遠,終于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無意中走到了一個整體呈環(huán)形的通道里,已經(jīng)繞著它跑了兩圈了。
考慮到下到最深處花了很長的時間,以及出去還要花費更長的時間,她很懷疑,在自己餓死之前,究竟能不能找到正確的路,離開這里。
第二個壞消息是,她的脖子上,還帶著一個由“宇宙蝗蟲”套上的遙控項圈。
她見過項圈啟動時的威力。就算她的生理結構比較特殊,被殺還是會死的。她不確定到底用多大的力氣才能切開自己的脖子,也不想知道。
想到“宇宙蝗蟲”應該還沒有死,后悔了半天自己剛才怎么光顧的逃走,也不上去補個刀,趁病要命以后,怒濤深思熟慮了好一會,決定還是回去,免得待會突然腦袋搬家。
不過,已經(jīng)迷路了的她,足足花費了幾倍的時間,才終于回到了最深處的房間。就在她一邊組織語言,一邊走向門口,想要看看“宇宙蝗蟲”是否在這里的時候,就突然被一個又硬又重的東西撞上了。
被發(fā)現(xiàn)了!
她下意識的認為是自己的想法已經(jīng)被識破了,所以剛一露面就遭到了攻擊。考慮到雙方巨大的實力差距,以及自己數(shù)次反抗均以失敗告終,認為沒必要再做無用的嘗試,她很干脆的認輸了,連狡辯都沒有,當場雙膝跪下,額頭著地,雙手放在前面,又是一個標準的投降姿勢。
“我錯了!”
“再也不敢了!”
……
幾分鐘后,看著那個被控制起來的超級兵,已經(jīng)交代了全過程的怒濤的心中懊惱無比。
她哪兒知道是什么情況啊,本來以為是壯士斷腕、英明果斷的及時止損之舉,沒想到卻變成了自投羅網(wǎng),不打自招。
不過,考慮到她不知為何,一直帶著死浪的腦袋,且沒有讓其受損,以及其實是被迫加入的同伴,杜澤倒是沒有追究下去的意思。事實上,既然已經(jīng)找到多寶了,他本來就不準備繼續(xù)讓怒濤跟隨自己一行人的意思,準備放她離開了。倒是因此重新找回了死浪的原裝腦袋,還算是個意外之喜——考慮到兼容性等問題,回到人類聯(lián)盟去再配一個腦袋也不是不行,不過也挺麻煩的。
花了一小會時間,重新連接線纜,再焊上斷裂的主體結構,杜澤已經(jīng)在多寶詢問超級兵時,把死浪的頭安了回去?;蛟S是出于某些更深層的損害,或許是出于維修過程中的失誤,死浪重新睜開眼睛后,總覺得哪里怪怪的,身體有些不聽使喚。
“我們該走了?!?p> 看杜澤已經(jīng)收起了工具,多寶再一次強調道:“能關閉能量護盾,不代表我們可以打開正方體。嚴格來說,無論我們對能量護盾做了什么,和打開正方體都沒關系。兩者的安全程度完全不在一個級別上。”
“是啊。”
默默的嘆了口氣,杜澤看著眼前巨大的正方體,嘀咕道:“我知道,我就是不甘心啊?!?p> 他這么說著,伸出一只手,朝正方體摸了過去。這個動作本身挺單純的,就是類似想要寫個“到此一游”,或是在旅游中摸摸人物或動物雕像的特定部位之類的,人類的惡趣味,沒什么特別的含義。
沒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