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蕭崢的語音一落,這滿殿彷佛都定格了似得。
眾人眼神各異,好奇,嫉妒,復雜,有趣,特別是那些個暗暗對蕭崢這冷峻美郡王心儀的女兒家們,個個更是伸長了脖子,都想去看看這傳說中威武的女將軍,為何連郡王爺都如此青睞有加。
就在這滿堂寂靜,皆望著薛姝和蕭崢二人的當,只聞一聲突兀又詭異的女子輕笑聲在殿中響起。
薛姝皺眉,循聲望去。
只見皇后下手身旁的一群后妃當中,一名身穿異族服飾的女子,滿頭銀飾,相貌明艷,瓜子臉,瑞鳳眼,鼻梁挺直,嘴唇豐滿又性感粉嫩,膚色白皙,舉手投足滿是魅惑的異族風情,身材卻嬌小玲瓏。
此刻這名女子卻定定的盯著薛姝,上下審視掃射,這赤裸裸的眼神,讓薛姝總覺得自個兒跟沒穿衣服似的。
可過了一會兒,這女子望向蕭崢的眼神又立馬變得似恨似怨,欲語還休。
薛姝手指輕敲木桌,仔細一想,便知這女子是何身份了。
這身穿異族服飾便知肯定不是我大秦子民,在賞功宴中又位于皇上的后妃之中,那就只有戰(zhàn)敗國南蠻的那位和親公主了。
薛姝挑了挑眉,據(jù)薛姝所知,陛下向來愛重皇后娘娘,不然也不會在這后宮三千佳麗中,原配發(fā)妻逝世后,力排眾議,直接封這位才年方三十有余的嚴氏為后了,因為這后宮中比其更有資歷更有身份的也不是沒有。
這同時也說明,這位皇后娘娘那可也不是個一般凡人,就比如現(xiàn)在這一番后妃們俱都和諧相處,對皇后敬重不已的模樣就知道其是個有手段的。
那這皇上皇后皆在場的且并未發(fā)話的情況下,這位如此做派,是她有所依仗呢?還是本身就是個沒腦子的?
薛姝也沒多看,轉頭望著蕭崢,緩緩起身,一邊想著怎么著今晚也得對得起這身如此好看的衣裳,對得起阿娘的殷殷叮囑,給眾人留個好印象不是?
一邊則換了個人似得,做一恭謙淑女的模樣,微微一笑,輕福一禮。
“小女子不才,只是一介‘武夫’,不懂這些個琴棋書畫,恐怕讓郡王爺您失望了呢!呵呵~”
說罷居然還用帕子捂嘴,笑得十分魔性的一扭纖腰。
在身旁喝著酒的高維一嗆,吃著東西的陸大寶一噎,十三娘渾身一抖,小娥兩眼瞪圓,盡皆齊齊抬頭以一種不可思議又詭異的眼神望著薛姝。
這人莫非是吃錯藥了不成?!
本是面色帶笑望著薛姝的蕭崢,嘴角一僵,渾身雞皮疙瘩全都冒了出來,忍笑又詫異地望著薛姝,不知該說什么是好。
直到過了好一會兒,看薛姝那樣似要破功了,便以手抵唇,輕輕一咳,“沒關系,早已聽聞將軍乃是女中豪杰,一手劍法舞得十分好看,不知今晚在下可否有這榮幸,得以一見?”
說罷眼含笑意,一副期待模樣。
薛姝本來想著今晚怎么也得做個溫良賢淑的千金閨女,給這京都大臣及其家眷們留個好印象,卻不想身邊人都如此不給面子。
更可惡的是蕭崢那廝,還直接一副見了鬼的模樣!
薛姝本來醞釀好的一股淑女做派頓時就泄了氣,恨恨一盯蕭崢。
“如若我不許呢?你待怎樣?”
蕭崢面色一陣黯然,眼里劃過一抹失望,卻又勉強一笑,“如果將軍不便,在下定不是強人所難之輩,抱歉,打擾了!”說罷一拱手,轉身就想黯然離去。
“喲,輔國將軍真是好大的派頭呢!連郡王爺都請不起,莫非是嫌棄郡王爺宮婢出身,低微卑賤么?”
這帶著濃濃的口音卻又飽含怨氣狠毒的話語一經說出,蕭崢身子一僵,本是往回走著的步子頓住,面龐一片煞白,眼里微帶痛苦神傷。
見得郡王爺如此模樣,早已有不少大臣們暗暗皺眉,更是有許多女子為郡王爺忿忿不平了。
帝王更是面色一寒,冷氣直冒,冰冷的雙目直射南蠻公主,秋妃尹秋羅,淡淡啟口:
“秋妃今晚醉酒,御前失儀,降為才人,禁足殿內,抄清心經二十遍,供奉佛前。這宴也不用參加了,退下吧!”
說罷帝王一拂袖,皇后一使眼色,兩名健壯的麼麼便直接架起秋才人退出殿外。
薛姝一臉尷尬,生平頭一次看著蕭崢面色煞白的模樣有點手足無措,總覺得好像是自己把人給欺負了。
心里嘆了口氣,認命似的出了席,腳步一挪一挪地踱至蕭崢跟前,看了看他的臉色,纖手扯了扯他的袖子,“哎,那個抱歉啊,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別往心里去?!?p> 蕭崢的袖子微微一動,略微低頭望著面前的薛姝,面龐還是一片蒼白,眼里似乎還帶了水光,亮亮的,倒映著薛姝小小的身影。
薛姝心里一咯噔,我的個姥姥喂!
莫不是這廝還委屈得想要哭了?
薛姝心里越發(fā)充滿了罪惡感,這可是生平頭一次把一個大男人給欺負得要哭鼻子了!
咋辦吶這是?!
看著蕭崢這樣子,突然靈機一動,又扯了扯他的袖子,輕聲耳語,“你是不是十分想要那幅畫?”
蕭崢望著薛姝,緩緩一點頭。
薛姝當即雙眼一亮,安慰似的拍了拍蕭崢的胸前,“那行吧,你就看好了!不就是舞劍么?小意思!不但如此,我還有拿手絕活呢,保證幫你把那幅畫給奪下!”
說罷就直接叫內侍過來,一陣吩咐耳語,神神秘秘的模樣。
看著薛姝忙活的背影,本是面色蒼白的蕭崢,嘴角突然無人察覺地向上一勾,眼里閃過一絲神采,轉瞬又恢復了原先的黯然面色,繼續(xù)沉默不語。
坐在上首的太后與皇上,自是觀察到殿下所有人的一舉一動,看到薛姝與蕭崢兩人一副親密耳語的模樣,對視一眼,眼里盡是愉悅盎然的笑意。
眾位大臣與夫人小姐們都不知薛姝葫蘆里賣的什么藥,都好奇的看著往來內侍忙活張羅的樣子。
薛姝接過吩咐內侍取來的兩條帶子,在眾人好奇的目光下,只見其慢條斯理的將兩手長長又寬大的袖子直接卷起綁??;又接著將兩只長長的厚厚的像是白色襪子的東西直接穿在了腳上;命宮女摘來的一枝臘梅也接過手中輕輕一揮,其上花瓣飄落,薛姝無奈皺眉,卻也沒說什么。
四名內侍直接將一卷類似白紙似的東西,直接像是鋪地毯似的將大殿正中盡皆覆蓋鋪滿了去,還有一盆不知是何物,里面一團黑乎乎的水似的。
一切準備就緒,薛姝望了望早已坐在古琴前的蕭崢,微微一笑,響指一拍,“麻煩來個破陣曲。”
蕭崢輕聲一笑,手里琴音緩緩流出,一開場便激昂高亢的琴音直擊人心,眾人彷佛還能聽到那在大漠黃沙中,遼闊草原上,兵器交戈之聲,將士喊殺之聲,鼓聲戰(zhàn)戰(zhàn),宛若有千軍萬馬四處奔騰,讓人彷佛身臨其境,渾身熱血涌至心中,直恨不得仗劍而起!
站在大殿正中的薛姝,本是閉著的雙眼,隨著琴音陡然一睜,眼里一片殺氣四溢,寒光凜然,手里的梅花枝宛如是一把絕世寶劍,薛姝仗劍一橫,劍氣宛如實質,離得近些的都感覺都一股寒意撲面而來。
其下腳步宛如醉酒一般邁著詭異無章的步伐,其上手持梅花枝,劃過一個奇異的弧度,宛如在與看不見的敵軍在戰(zhàn)斗。
只見其面色寒意凜然,劍狠狠往前一刺,又彷佛被對手阻擋了劍勢,并招到反擊,纖腰靈活有力的向后一彎。
接著兩手抓劍在面前一擋,長腿向上狠狠一踢,上身彎起,手中一翻一朵劍花,又腳尖輕輕一點,整個人凌空而起,旋轉兩圈,下得來長腿張開一邁一字馬,上半身一旋轉,兩腿一并,仰臥在地。
手中的梅花劍宛如與敵人在拉鋸一般,一會兒慢慢退至面前,一會兒狠狠使力向上一推。
隨著殺氣昂然的琴音越來越急,薛姝的劍勢越發(fā)迅疾,宛如決斗到了緊要關頭,最后眾人只見一片虛幻的殘影,其身法劍勢詭異莫測,令人的心跟著琴音越發(fā)跳得喘急,直有一股呼吸不過來般的緊張。
最終只見薛姝突然解開兩邊長袖,手腕一翻,直接向前一甩,將長袖往盆中一粘,兩手往回一收,又開始妖嬈一轉,桃花眼眼尾紅暈一蕩,魅惑地嫣然一笑。
兩只長袖向兩邊一橫又向上一甩,其下腳步越轉越急,越轉越急。
隨著琴音一止,兩袖蕩回,薛姝輕輕以袖掩面半遮容顏,只露出一只紅暈愈甚的魅惑桃花眼與半邊如血色玫瑰般性感嫣紅的嘴角,眼中笑意盎然,一手長袖背至身后,腰身半轉,定立不動。
滿殿男子女子盡皆彷佛入了蠱一般,緊緊地盯著薛姝,彷佛是她是一下得山來的千年狐妖,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獨有風韻。
全場俱寂靜無聲,無人動彈。
直至蕭崢起身,發(fā)出一陣桌椅碰撞之聲,其面色依然冷峻,眼里卻閃過許多復雜,慢慢地踱步走向薛姝。
剛要至薛姝跟前,薛姝突然高聲一喝,“別動!”
蕭崢頓住,抿了抿唇,雙眼彷佛有些委屈的望著薛姝。
薛姝一愣,莫不是自己口氣過硬了些?
遂又輕聲細語的道:“你站在那別動,我過去就行了?!?p> 說罷開始脫下早已臟了的外袍,露出身段玲瓏的曲線,又慢慢褪下腳上的白布,才小心翼翼的走到蕭崢面前。
四名內侍當即將那副巨大的白紙舉起,呈至眾人跟前。
帝王當即大叫一聲,“好!”
其下見得此畫的臣子夫人小姐們都一副贊嘆吸氣之聲,不甘心的女兒家們觀得此畫盡皆不得不佩服不已。
只見此畫中正是薛姝整個人在鋪滿白紙的地板之上用雙腳和雙手所畫的一副寒江垂釣圖。
其上人物景致僅黑白二色,卻栩栩如生。那個江邊垂釣的老翁,僅寥寥幾筆的便勾勒出了一位白胡子老翁寒冬一人悠閑垂釣的神韻,仔細觀察,令人奇異的是,這老翁的魚鉤居然是筆直,旁邊用草書寫“愿者上鉤”四字。
這簡單明了的一筆一劃,山河便盡皆在上,人物景致頗為傳神,且其意境悠遠,令人深思。
幾位太師太傅及內閣大臣這些酷愛畫作的,見得如此獨具一格的畫法,盡皆激動不已,大贊一聲“妙!實在是妙!”,都爭相去往畫前仔細觀摩。
薛姝得意一笑,望著蕭崢,宛若要糖吃的孩子般,眼里滿是快表揚我吧的一副調皮神情。
蕭崢低沉清雅的嗓音,從喉嚨里低低沉沉的笑了出來,略低頭望著薛姝,眼里一片柔軟,褪下自己的外袍,輕輕披在了薛姝的肩上,又親自拿起薛姝的手腕將其伸入袖子里去,另一手亦是如此。
薛姝還有點呆愣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蕭崢卻早已為薛姝穿好了自己的外袍,還仔細的理了理衣襟。
薛姝只覺得一股男子的體溫與獨特的雨后清竹香從衣服上傳至自己的身上,又慢慢漫延至心中,手心也冒出一些汗來。
薛姝卻面色不變,不動聲色的打量審視眼前這個男子,眼里暗光一閃,兩手緊攥袖袍。
酩悅甘
蕭崢:乖,小心感冒! 心里暗想,我未來老婆曼妙的身姿,怎可能給別的臭男人看! 薛姝:討厭!人家害羞啦! 一跺腳一扭腰 蕭崢:······· 一床被子兜頭罩住薛姝,嗯,完全看不到了 薛姝一吼:你想悶死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