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你是對的。
我是該放開,放開自己的驕傲,放開自己的執(zhí)著,放開自己的念想。
還有人在等我。
沈亦箴摘下眼鏡,用布慢慢擦拭之后放回盒子,將攤開的報紙疊好,然后站起來,拉直自己的衣服,收拾好店鋪,然后落鎖。
旁邊的老板娘奇怪道,“今天這么早關(guān)門?”
沈亦箴微微笑道,“嗯,有點事,我先走了?!?p> 老板娘見怪不怪,也沒有說什么,轉(zhuǎn)身離開,邊走邊嘀咕,“有錢就是好哦,想走就走。”
沈亦箴沒在意,他上了公交之后直接回家。
很久沒有見他的管家居然還辨認了一會兒才認出自家大少爺。
他認出來之后立刻迎上去,“大少爺?您怎么現(xiàn)在回來了?老爺在里面呢?!?p> “嗯,我去找我爸,您不要忙?!鄙蛞囿鹫f道,自己往里面走。
管家沒跟上他,只好叫住附近的人,“快點去告訴夫人,大少爺回來了?!?p> 那人應(yīng)下來,快速跑進內(nèi)宅。
沈亦箴進去的時候,沈母正坐在客廳看電視,看到自己兒子進來,還懵了一下子。
“......亦箴?”她遲疑道。
沈亦箴過去,將她抱住,低聲道,“媽。我回來了?!?p> 直到懷里真實的溫度傳達的時候,她才相信這是真的。
“我的兒啊,你終于肯回來了?!彼郎I目,緊緊的抱著他,仿佛放手他就會消失一樣。
沈亦箴低低道,“嗯,我回來了,不會離開了?!?p> “真的?”
“真的?!?p> 沈母大喜過望,“蟬兒,快點去準(zhǔn)備飯,給大少爺接風(fēng)洗塵,還有,告訴老爺亦箴回來了?!?p> 蟬兒應(yīng)聲離開,沈亦箴說道,將她臉上的淚拭去,“我上去找爸,不用急,我不會離開了?!?p> 沈母點頭,“也好,你們爺倆好好談?wù)?,不要只知道吵架。談好就下來吃飯,你看看你,都瘦了?!?p> 沈亦箴笑笑,“沒瘦,壯實呢?!?p> 沈母破涕為笑,“明明就瘦了,上去吧,和你爸好好談?wù)劇!?p> “嗯?!鄙蛞囿瘘c頭,上了二樓,敲書房的門。
“進來?!?p> 沈亦箴開門進去,看到他爸坐在皮椅上,正在批閱文件。
聽到聲音,沈父抬頭看,他抬了抬眼鏡,看到是沈亦箴,冷笑了一下,“喲,這不是大少爺嗎,怎么舍得來看我這老頭子?!?p> “爸?!鄙蛞囿鹪谒麑γ孀?,“我找您有正事?!?p> “你能有什么事和我說,你想出家就出家,不用再問我了?!鄙蚋覆辉倏此?,繼續(xù)批他的文件。
“我不會回武當(dāng)了,我要回公司?!?p> “你當(dāng)公司是你家嗎,想走就走想回就回?!鄙蚋咐浜咭宦?。
“我沒有和您說著玩,我說真的,我要回公司。”
“憑什么?”
“就憑我有商學(xué)碩士學(xué)位,還有三年的公司管理經(jīng)驗,我雖然出家,但不代表我忘了這些。另外,公司最后還是會到我手里,不論您愿不愿意?!鄙蛞囿鹄潇o說道,語氣前所未有的鄭重。
沈父放下筆,雙手交握,“我完全可以全部留給亦白?!彼屏送蒲坨R,“他也是商學(xué)學(xué)生?!?p> “給他沒有給我快,而且我不是來要家產(chǎn)的,我是來幫忙的,我打拼之后的成果最后也是給他的,等他在公司站穩(wěn)腳跟,我就會離開?!鄙蛞囿鹫f道。
沈父眼神微動,“理由?!?p> “蕓萱要結(jié)婚了?!?p> 沈父皺眉,“這是什么理由?”
“她要代表家族聯(lián)姻,既然是聯(lián)姻,為什么不能是我?!鄙蛞囿鹫f道,“而且我們相愛,我不會讓她嫁給別人。”
沈父突然來了怒氣,“當(dāng)初你有公司,有地位,而且還和她訂了婚,你本擁有一切!是你自己要去出家,放棄這一切,現(xiàn)在你又回來告訴我你要拿回一切,沈亦箴,你憑什么!”他憤怒的站起來,“我當(dāng)初那么苦口婆心的勸你,而你什么都不聽!現(xiàn)在又想要回一切,你是不是想的太簡單了?!”
沈亦箴站起來,“我直到現(xiàn)在都不后悔自己當(dāng)初的選擇,正是因為那個選擇才會有現(xiàn)在的我。就算您不同意也沒關(guān)系,我會自己去應(yīng)聘,走到那個位置,只是需要一點時間而已,可我現(xiàn)在最缺的就是時間?!?p> 他一直偽裝的樣子終于崩塌,“我沒有時間了爸?!彼椭^,“她就要嫁給別人了?!?p> 沈父沉默了一會兒。
“好吧。”他終于放棄和自己這個兒子較真。
“明天去上班,我和董事會說一下?!彼紤]道,“你先去習(xí)慣兩天,正式職位很快會下來。我會讓秘書幫你?!?p> “是,爸。”沈亦箴點頭。
沈父走到他面前,語重心長道,“亦箴,記住一句話,永遠要為你的行為負責(zé)?!彼呐乃募?,帶上眼鏡,繼續(xù)批文件,“去吧。”
沈亦箴應(yīng)了一聲,然后出門去。
沈父抬頭看著離開的沈亦箴,微微搖了搖頭。
現(xiàn)在看透,也不算晚。
沈亦箴出去,沈母已經(jīng)等著了,“談的怎么樣?沒有吵架吧?”
“沒有,我明天回公司上班?!鄙蛞囿鹦Φ溃幌胱屔蚰冈贀?dān)心。
沈母笑起來,“那就好,那就好,吃飯吧?!?p> 沈亦箴吃完飯,走回自己的房間,他離開了那么多年,而這房間卻一塵不染,就像是一直有人住一樣,一切就像當(dāng)初一樣。
他打開柜子,拿出睡衣,去浴室洗澡。
熱水流淌在身上,他閉上眼,安靜的沐浴。
墨甘棠忙著上課,也不知道沈亦箴那件事情的后續(xù),考完試就和沈亦白回到了重慶,當(dāng)她再看到沈亦箴的時候,差點認不出來了。
之前開店的沈亦箴一身仙風(fēng)道骨之氣,恍若不似凡塵之人。而眼前這個沈亦箴,卻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
身穿高定西裝革履,只是站在那便有一股子殺伐之氣。眼睛里的散漫沒有了,只剩下空曠的遼遠。
仿佛什么都沒有似的。
“這真是沈亦箴嗎?”墨甘棠遲疑的問沈亦白。
沈亦白揉揉她的發(fā),“當(dāng)然是,這是工作狂沈亦箴,不是那個神棍沈亦箴。過去吧,他看到我們也會驚訝的。”
沈亦白打招呼,“哥。”
沈亦箴簽完名,讓員工下去,笑了笑,“你們怎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