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我們抱著取暖吧
那是我第一次遇見李蕭,沒有月色旖旎風下纏綿,所有鮮麗灼亮的記憶都被那日那枚尖銳的核桃和剜骨去腐的刺痛中涂上了一層波光瀲滟的水樣光華。
以至于很久之后,我每每看見李蕭,依然能想起那枚黃褐色布滿波浪般槽紋的核桃,依然忍不住錯著牙想很很的咬上一口。
嗯,便真的咬了一口。
濃郁的肉香,鮮嫩流油,唇齒留香,混著四面的芳草香,讓我這餓了幾天的豬幾乎感動得眼淚汪汪。
這天殺的,竟然還隨身帶了佐料。
李蕭欠搸的擺一擺手里的狼肉,“好吃吧?我的獨門秘技,你有福了,別人我都不給?!?p> 我拿白眼瞥他,懨懨的去夠狼肉。
李蕭手腳麻利的一讓,“有件事,得先說明,首先,你是我救的?!?p> 我想了想,點頭。雖然他不救我,我也不一定就死了,他救了我,我反倒傷上加傷。
“其次,狼尸是我分的?!?p> 我茫然點頭,“是的?!?p> “肉是我烤的?!?p> 我再點頭,沒毛病,他手里還拿狼肉在火上烤。
“你什么也沒干,”他攤攤手,“所以,你吃雜,我吃腿,你沒意見吧?”
我眨吧眨吧眼睛,覺得哪里不對,“可是,狼是我咬死的?!?p> 李蕭道,“所以你吃雜,沒毛病?!?p> 順勢將狼心塞到我爪子里,蹲在旁邊,切了條狼腿,狼吞虎咽的啃。
戲謔的眸光淡淡的瞥過來,逆著刺目的驕陽,閃著熱而烈的光。
我咽了口口水,看一眼我爪子里的心,盯一眼李蕭手里迅速縮小的腿。
我,“......”
好在,比起血腥生肉泥爛枯草,外焦里嫩的雜,也十足的美味誘人。
我安慰的想。
一口氣啃了個干凈,然后又抓起肝繼續(xù)啃。
“看你的樣子,怕是餓得很了,以后就跟著我吧?!?p> 我翻了個白眼,“我怕我跟著你,不餓死,會氣死!”
夜色將至,李蕭將火堆添滿了柴,依然擋不住寒風凜冽刺骨的涼。
李蕭皺著眉頭嫌棄的道,“沒想到會遇上你,耽誤了宿頭。這片林子空闊如也,連個耗子洞也沒有,咱們只能將就一晚了。”
我冷笑,這些日子我都是這么度過的,早習慣了,哼哼,凍死你丫的!
李蕭卻突然一笑,“夜色寒涼如水,不如我們抱著取暖吧!”
說著,長臂一伸,將我牢牢的圈在懷里。我憤怒的掙扎,一動,肩部的傷口便發(fā)出撕心裂肺的痛。
我憤憤的瞪他一眼,好在他的身子將寒風擋個結實,便也由著他了。
半夜,我是被勒醒的,李蕭的兩條大長腿死死的壓在我身上,一只手重重的搭在我脖子上,手臂半環(huán),就那么緊緊的勒在我脖子上。
我欲哭無淚,如果我死了,他都不知道是他睡覺勒死的。
我艱難的痛苦的使勁的終于將他挪開,手臂吧嗒磕在地上,濺起一地灰塵。
我心虛了一小下,想起日間,他吃腿卻給我吃雜,心情又瞬間開朗起來,忍不住得意洋洋的對著他屁股又踢了幾腳。
我心情舒暢的挑了個背風的位置,扒下,繼續(xù)睡覺。
不對!
我突然抬起頭,冷冷的盯向李蕭。
這都沒醒?不會死了吧?
我先前忘了,狼尸上有毒,他不會被我毒死了吧?
我艱難的爬到他身前,伸出爪子瑟瑟抖的探到他鼻前。
白毛在飛揚。
我猛地松了口氣,沒死就好。我才發(fā)現,他臉上現出異樣的潮紅,仿佛煮熟的大蝦,將他灰黃的面色蒸騰出一片晦暗難明的色彩。
我暗道,他不會傷寒發(fā)熱吧?
“水......”
一聲低沉喑啞的呼喚想起。
我一怔,猶豫了又猶豫,掙扎了又掙扎,不論是不是因我而起,我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于是,認命的去他包袱里找水囊,吃飯的時候我見他用過。
水囊里還有很多水,我打開塞子嗅了嗅,的確是水。于是我便很放心的向水里吐口水。
然后樂滋滋的回頭,對上李蕭圓瞪的仿佛翻騰著駭浪驚濤的詭譎雙目,夜色森森下,泛著詭異陰森的光。我的心陡然涼了下。
被抓包了,腫么辦?
那雙森然冷厲的眼睛倏地合上。
我眨了眨眼睛,若無其事的將水囊遞到李蕭嘴邊,李蕭感受到水的清涼,干裂的嘴唇咂巴了兩下,然后咕嚕咕嚕的喝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