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晉陽的旅途加上了義成這樣一個鬧騰的公主,這一路不知要給楊廣增添多少煩惱絲。隊伍行駛至城外八里,又被另一輛馬車給“攔截”下了。
開路的劉仁恩和段文振讓隊伍停止向前,準(zhǔn)備對前方路中的馬車進(jìn)行詢問,可這時候楊廣走下了馬車,來到了前方路中馬車前,道:“原來大人已經(jīng)在此等候了!”
停在路中的馬車了走出了一個熟悉的人來,高颎跳下了馬車,笑容滿面的朝楊廣作揖道:“晉王殿下終于趕來了,高颎都在此恭候多時了。”
“去晉陽之路還有幾百里之遠(yuǎn),大人可要舟車勞頓了?!?p> 高颎嘆了口氣,道:“哎,只要能救下那個逆子,就算是舟車勞頓也得去?。 ?p> “那大人請上馬車,咱們繼續(xù)趕路吧?!?p> “殿下請?!?p> 各自回到了馬車?yán)?,高颎的馬車跟著楊廣隊伍繼續(xù)前行著。
義成不解的向劉仁恩詢問道:“仁恩大哥,高大人怎么也跟著我們?nèi)x陽了?”
“他是為了去給中州刺史高沖擦屁股的?!?p> 義成又直言不諱的問道:“那高颎是太子的人還是二皇兄的人呢?”
劉仁恩斷不能言論上級的事,含糊其辭道:“這個,我還真沒有問過高大人呢?!?p> “劉仁恩!”義成拉下了臉,繼續(xù)道:“皇兄的事還不能對我說了?”
此時段文振開口道:“公主殿下,不是我們不對您說,而是我們根本就不知道。”
這是義成遇到段文振以來,段文振第一次主動開口搭訕義成,而義成卻有一種受寵若驚之感了,她滿面桃花望向段文振,笑著問道:“你,剛剛是在跟我說話嗎?”
段文振總是很容易就被義成問得羞澀不已了,不搭訕義成還好,一搭起了她她能讓喋喋不休沒完沒了。見段文振又低著頭不敢說話了,義成駕著馬還特意向他靠攏了,問道:“你怎么又不說話了?你倒是說話呀,段文振,段文振……”
義成的加入,確實給楊廣增添了煩惱,但她也給旅途增添了無數(shù)的歡樂之光,有她這樣一個話多又愛多管閑事的人在,沒有人會安寧了。
另一邊皇宮里,隨著楊廣的離去,獨孤皇后身邊的嬤嬤和宮女到處都找不到義成的人影了,臨近晚宴,獨孤皇后和楊堅都急的心臟砰砰跳個不停了。
“稟二圣,義成公主,她,她又找不到人了!”
這已經(jīng)是第四五批回來稟報的宮女了,所有人把皇宮都快翻遍了都沒能找到義成的人影。
楊堅振臂拍翻桌上的茶具,怒斥道:“豈有此理,這個丫頭真是無法無天了,這個節(jié)骨眼上又找不到人了,朕怎么跟吐吉王子交代呢?”
獨孤皇后淡然的念道:“不用找了,這個丫頭肯定已經(jīng)離宮了?!?p> 福公公卑屈著身子手持拂塵從殿外走了進(jìn)來,道:“皇后娘娘說得極是,義成公主確實已經(jīng)不在皇宮里了?!?p> 楊堅氣憤的問道:“你怎么知道?”
福公公扯著蘭花指指著殿外答道:“剛剛城外傳回來的消息,是晉王捎回來的口信,說義成公主偷偷躲在他們的馬車?yán)?,跟著晉王妃他們?nèi)x陽了?!?p> 楊堅又怒氣的斥責(zé)道:“胡鬧,廣兒怎么也不知道把她送回來呢?”
“不要怪廣兒了,你這個女兒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想走,廣兒就是把她綁回來她都有辦法逃走。罷了罷了,別想著把她弄回來了,只要她沒有危險,由著她去吧?!豹毠禄屎笫謸沃约旱念~頭,煩心透了。
“那,現(xiàn)在怎么辦呢?吐吉王子那里,怎么跟人家交代呢?”
獨孤皇后不耐煩的望了楊堅一眼,答道:“臣妾去跟他交代?!?p> 到了晚宴,楊堅不想做這么丟臉的事,找借口要接見其他國家的使臣便沒有再出席吐吉和咄苾的晚宴了。
千秋殿里,一直都是太子楊勇和秦王楊俊在招呼著吐吉和咄苾兩人,楊勇和楊俊不斷敬酒,把兩人灌得有些暈乎乎的了??刹还軆扇嗽趺疵宰恚冀K還是不忘那個跟自己和親的公主。
吐吉還湊著腦袋向殿外望了望,念道:“奇怪了,說好了晚宴帶公主來見我們的,怎么還不來呢?”
楊勇勸慰道:“吐吉王子,你急什么呀?義成公主總得梳妝打扮打扮才能見二位王子吧!”
“有道理,有道理,來,繼續(xù)喝!”
東突厥是一個豪放的民族,他們喜歡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吐吉右手提壺,左手持杯,酒是喝完一杯又接著一杯的倒,楊勇和楊俊雖是在灌他們的酒,可自己卻都有些神情恍惚了。
終于,獨孤皇后移駕來到了千秋殿里,殿內(nèi),酒醇香滿天飛,十分刺鼻,都不知這兩個外族王子喝了多少酒了,獨孤皇后聞到酒味就有些頭昏了。
吐吉和咄苾見獨孤皇后走入殿中,大方的走到她的面前,低首施禮道:“皇后娘娘。”
獨孤皇后微笑著,道:“二位王子不必多禮?!?p> 咄苾立即反問道:“皇后娘娘,怎么只有你一個人前來呢?那位義成公主呢?”
楊勇和楊俊都有些緊張了,楊勇靠近獨孤皇后耳側(cè)輕聲問道:“母后,您怎么才來?還是您一個人前來,楊芃呢?”
獨孤皇后一臉不悅的瞪著楊勇,心想要不是你在宴席上多嘴,哪來的現(xiàn)在這么多事?獨孤皇后沒有理會楊勇,目光直擊吐吉和咄苾,坦蕩的答復(fù)道:“二位王子,抱歉了!”
吐吉和咄苾兄弟二人吃驚極了,好好的為什么要道歉呢?
“皇后娘娘這是何意?吐吉不懂?!?p> 獨孤皇后很為難的嘆著氣,繼續(xù)道:“本宮也不瞞二位王子了,老實跟你們說了吧,義成公主這個丫頭已經(jīng)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皇宮了?!?p> 吐吉和咄苾更加吃驚了,但沒有怒火,只是對這個公主更加好奇了,吐吉又問道:“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皇宮?你們的公主是一只燕子嗎?”
楊俊數(shù)落道:“義成這個丫頭啊,就是一只管不住愛亂飛的燕子,身為公主,一年到頭在皇宮里都看不到人影,她可比我們這些皇子更能上天竄地呀?!?p> “哦,還有這樣的公主?”吐吉和咄苾的眼中同時發(fā)出耀眼的光芒,對這個上天竄地的公主期待得不得了。吐吉道:“哈哈哈,本王子喜歡,這樣性子的公主就適合我突厥,就適合我吐吉,皇后娘娘,這樁親事我們定下了,我吐吉非義成公主不娶?!?p> 面對吐吉這么豪氣的宣言,獨孤皇后還什么都來不及拒絕就已經(jīng)被定下這門親事了,義成的心從來不向著楊勇,這下能把她嫁去東突厥,楊勇和楊俊都暗自心中竊喜著。
“就,就這么定了?”獨孤皇后還處在懷疑和不解的氛圍中。
“對,就這樣定下了,皇后娘娘是不是擔(dān)心聘禮的事?您放心,只要能讓我娶到義成公主,我會讓父汗贈送戰(zhàn)馬五千匹,綾羅綢緞三千匹,黃金五萬兩,這總夠數(shù)了吧?”
大隋如此泱泱大國,豈會在意東突厥這點小小的聘禮呢?獨孤皇后解釋道:“不,吐吉王子誤會了,不是聘禮的事,而是義成,這個丫頭性子非常倔強(qiáng),她要是不喜歡吐吉王子,真把她嫁去突厥,她會寧死不從的。而且義成剛年滿十五,性子還很叛逆,不穩(wěn)定,本宮害怕她嫁到突厥會惹怒王子你的?!?p> “原來是這樣!”吐吉低頭思慮了一下,繼續(xù)道:“那這樣,我們突厥人還真不能讓這么小年紀(jì)的女子就成親,既然義成公主還這么小,那就再等四年,四年后,本王子再來大隋娶她,可好?”
獨孤皇后又問道:“那四年后,她的性子依舊沒有一點改變呢?她要一直這么任性妄為,吐吉王子也敢娶她嗎?”
咄苾爽朗的答道:“皇后娘娘,你就不要操心這個了,在我們突厥,女子大多是跟義成公主脾性差不多,她要是個文文靜靜的公主,我哥哥還沒這么想娶她了呢!就怕那種文弱的公主適應(yīng)不了突厥的生存環(huán)境。義成公主這樣就是最好的了?!?p> 兄弟二人你一言我一語,說得獨孤皇后都沒有還擊之力了。獨孤皇后還想著楊勇和楊俊能替自己的妹妹說上幾句話,讓突厥來的王子打消迎娶義成的念頭,哪知這兩個人站在邊上一言不吭,好像還只想促成這樁婚事似的。
楊勇和楊俊的冷漠讓獨孤皇后心生厭舊,她在想,若是楊廣在,他一定能察覺到自己的情緒,他一定會想方設(shè)法阻止突厥王子娶走義成,霎時間,獨孤皇后就變得情緒低落了。
吐吉問道:“怎么?皇后娘娘不舍得把義成公主嫁到突厥嗎?還是我吐吉娶義成您不高興了?”
獨孤皇后萬分無奈,萬分惆悵的搖著頭,道:“哎,倒也不是。本宮只是擔(dān)心我那公主的性子而已!”
“義成公主的性子?”吐吉靈動的腦瓜恍然大悟,道:“哦,我明白了,皇后娘娘所指的性子就是擔(dān)心義成公主看不上我吐吉吧?”
獨孤皇后心里在想,這個吐吉總算還不算太蠢,她委婉一笑,視線從吐吉和咄苾的身上轉(zhuǎn)移了開來。
吐吉豪爽的承諾道:“那這樣,皇后娘娘,我們兄弟二人四年后再來大興城,那時,只要義成公主沒有嫁人,我吐吉就來履行自己的承諾,向義成公主提親,若是義成公主硬是看不上我吐吉,或是連咄苾也看不上,那我們兄弟毫無怨言,轉(zhuǎn)身就走,您看這樣成嗎?”
這番話倒是讓獨孤皇后對這兩個突厥王子刮目相看了,問道:“這樣豈不是有失兩位王子的顏面嗎?吐吉王子何以如此大度呢?”
咄苾搶著答道:“什么顏面不顏面的?強(qiáng)人所難不是我們兄弟做得出來的事,這是娶親,又不是搶親,我們尊重義成公主才這樣允諾你們的?!?p> 獨孤皇后興奮的一拍板:“好,二位王子如此仁厚義德,本宮就應(yīng)了你們的提議。”
這倒是意外的收獲了,獨孤皇后和楊堅一直擔(dān)心不好跟吐吉和咄苾交差,沒想到兩人這么好說話。安撫了吐吉和咄苾兩人后,獨孤皇后美滋滋的離開了千秋殿。
雙方達(dá)成這樣的協(xié)議可把楊勇和楊俊給急壞了。暴躁的楊勇回到東宮就怒摔桌幾上的茶具,在東宮伺候楊勇的太監(jiān)宮女見到楊勇永遠(yuǎn)都是一副畏縮又恐懼的模樣。身為長子的優(yōu)尊早已讓楊勇養(yǎng)成了這種承受不住一丁點事故變遷的現(xiàn)實。
跟在身旁的楊俊還勸慰著:“皇兄,你這樣發(fā)脾氣有什么用呢?”
“本宮就想不明白了,那個吐吉和咄苾怎么會許出這么自毀顏面的承諾來,本宮還以為楊芃這個死丫頭這次能嫁到東突厥去呢!”
“在臣弟看來,這是遲早的事。”楊俊分析著:“皇兄,你想想,咱們這個妹妹的眼光那么高,又那么獨特,她能瞧得上誰啊?只要父皇和母后不給她指婚,我保證她嫁不出去,四年后,等吐吉和咄苾王子再來,我們隨便想想辦法都能把她給送走了!”
楊勇生氣道:“還四年?這個臭丫頭在京城的話只會壞我們的事,她的心向來都是朝著楊廣的。”
“楊廣不是已經(jīng)被你給逼走了嗎?”
“他現(xiàn)在是走了,可誰能保準(zhǔn)他會一世呆在晉陽不回來呢?”
“皇兄,我就是覺得你有些杞人憂天了,您是太子,父皇沒了天下就是你的了,楊廣若是守不住自己當(dāng)初對你的承諾,你想干掉他那不是輕而易舉的事嗎?還有楊芃那個丫頭,只要你高興,他們是死是活不都是你一句話的事嗎?”
楊勇急火穿胸,憤怒道:“可你知道父皇什么時候傳位給本宮嗎?你知道父皇什么時候死嗎?那你又能保準(zhǔn)本宮能一直坐穩(wěn)儲位嗎?沒腦子的東西!”
被楊勇一通責(zé)罵后,楊俊不再答話了,所有的問題不就在于楊勇還沒有坐上皇位嗎?就連坐在儲位上都一直是搖搖晃晃的,也難免他一直顧慮這個擔(dān)心那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