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文振將昏睡中的楊廣運回了晉陽總管府,安置在府邸凝香閣臥房里。連同被段文振和宇文化及擒獲的兩名殺手也一并帶回了總管府。找回了楊廣,段文振又立刻召回了劉仁恩和李淵的尋找隊伍,次日回到總管府,幾人都在總管府焦頭爛額的等待著楊廣醒來,寸步不敢離開。
黑夜又白晝,白晝又近黃昏,凝香閣里安寧依舊。等了兩天一夜,楊廣始終還是沒有醒過來。請來的大夫診治的結(jié)果是楊廣身體虛弱,氣息也很薄弱,長時間沒有食物供應(yīng),才導(dǎo)致了現(xiàn)在的氣虛體乏,昏厥后就很難醒過來。
這兩天一夜里,鳳茵不曾躺在床上睡過覺,一直守候在楊廣的床邊,給他喂藥,等待他醒來。心愛的人臥病在床,現(xiàn)在就是十匹馬也拉不走鳳茵了。
夜里,宇文化及再也看不下去了,他來到鳳茵的身旁,二話不說就拉著鳳茵的手往外拉,鳳茵很氣憤的甩開了宇文化及的手,吼道:“宇文靖,你又要干什么?”
宇文化及命令道:“你給我去隔壁房間睡覺去,你已經(jīng)守了兩天一夜了,等他醒來你自己就要躺在床上了。”
“我不走,現(xiàn)在沒有人能讓我離開他,我一定要等到他醒來為止。”
兩人的爭吵引來了劉仁恩和段文振,及李淵。
段文振勸慰道:“鳳茵,宇文公子說得不是沒有道理,我們都在這兒呢,你這么熬下去,晉王還沒醒來,你就也要跟著倒下去了。”
“難得王妃對晉王殿下一片深情。我想,晉王也不想看到王妃這么糟踐自己的身體,王妃,你還是聽大家的話,去好好睡一晚上,晉王醒來我們一定會叫醒你的。”李淵說道。
說著說著,鳳茵的眼淚一嘩就落了下來,扭頭看著昏厥的楊廣,她的心是那么的痛,從沒有見過這么虛弱的晉王,也從沒見過這么需要人呵護(hù)的小白羊,這樣的楊廣,她怎么舍得離開呢?
“他在外漂泊了那么多日,好不容易找到了他,又昏迷了過去,他一定在怨我沒有早點找到他,所以見到我才想逃避。如果醒來后,他第一眼見到的也不是我,那他得有多失落??!”
宇文化及深惡鳳茵的這番深情為什么不是付諸在自己的身上,見著鳳茵嘴里念的,心里想的全都是楊廣,宇文化及心里也痛苦極了,他憤怒的拂袖而去,離開了楊廣的臥房。
李淵也瞅了瞅床邊,道:“只是晉王也不知還要多久才能醒來?,F(xiàn)在晉王既然回到晉陽城了,那我也得先回府了,待晉王醒來后,再攜我兒來探望。晉王就交給你們,那兩個刺殺晉王的殺手我覺得還是我?guī)ё弑容^有保障,二位覺得呢?”
鳳茵和段文振,劉仁恩感覺李淵的話非常有理,因為楊廣沒有醒來,段文振和劉仁恩都不是有官職和爵位的人,不能審問那兩個人為什么要殺楊廣。把他們留在總管府也不妥當(dāng),讓李淵這個有爵位的人把這兩個殺手帶走是最適合的,楊廣醒來以后隨時可以去國公府要人。三人送別李淵后,又回到了楊廣的臥房。
劉仁恩和段文振一直很好奇那些殺楊廣的人到底是誰,估計李淵也很好奇,所以把那兩個殺手帶回去還可以提前為楊廣審問一番,這個時候的李淵心里也估摸得八九不離十了。
夜深二更天,總管府寂靜得能聽見針掉在地上的聲音。
楊廣的臥房里,鳳茵和劉仁恩,段文振依舊寸步不離的守著,宇文化及很氣,但又想看著鳳茵,自己又勸服不了她去休息,他只能生著悶氣,卷著手臂站在門口。
守著床沿邊坐著的鳳茵眼皮直往下掉,段文振拍著鳳茵的肩,輕聲道:“鳳茵,晉王看來今夜是不會醒過來了,你還是去睡一會吧?!?p> 鳳茵立馬清醒了過來,道:“我不困,我要守在這里?!?p> 劉仁恩焦急的應(yīng)和著:“您還不困?再熬下去我真怕您也倒下了?!?p> 鳳茵忙解釋道:“我真的不困,現(xiàn)在好多了,再讓我守兩個時辰,三更后我一定去睡。你們兩個先去睡會,兩個時辰后來換我?!?p> 這兩夜鳳茵一直就是這么對付著大家,一更勸她去睡她說二更就去,二更勸她去睡她又推三更,接結(jié)果白天晚上她就一直這么堅守著,就是不睡。
段文振和劉仁恩都拿她無計可施了,兩人只能回到隔壁廂房睡一會,二更再來換鳳茵了。
終于沒有人再打擾她陪伴楊廣了,鳳茵醒了瞌睡后,集中力量凝視著楊廣的臉,回想起前兩日在大街上救回楊廣的模樣,他是一個倔強(qiáng)的小白羊,也是一個潔癖的小白羊,相隔那么久不見,自己凌亂不堪時見到鳳茵還在意自己的衣服很臟,鳳茵現(xiàn)在想起都忍不住想笑了。
而現(xiàn)在,她的小白羊依舊那么精致,下顎沒有拉碴的胡渣,臉上也沒有骯臟的灰泥,頭發(fā)給他洗凈后還來不及束發(fā),一頭青絲也遮擋不了他俊朗的眉目和臉蛋。鳳茵看著楊廣都有些沉醉了,她不禁伸手摸了摸楊廣的鼻梁,和微閉的雙眼,喃喃念著:“小白羊,別再睡了,快快醒來吧!你都已經(jīng)好久好久沒有抱過你的王妃了,再不醒來我就生你的氣了,再也不理你了?!?p> 昏睡的楊廣像是能聽見鳳茵的話似的,話音剛落,楊廣微閉的眼珠就移動了一下。鳳茵還以為自己產(chǎn)生了幻覺,揉了揉眼睛仔細(xì)瞪著楊廣,喊道:“小白羊,小白羊,小白羊…”
終于,楊廣慢慢的睜開了雙眼,鳳茵的臉從朦朧到清晰映入了楊廣的眸子里,鳳茵見楊廣雙目打開,內(nèi)心欣喜若狂,熱淚盈眶的撲在了楊廣的胸前抱著楊廣哭訴著:“小白羊,你終于醒來了,你終于醒過來了……”
楊廣努力的微笑著,他說的第一句話竟然是:“我,的樣子,是不是,很難堪?”
鳳茵哭著更大聲了,揮起小拳頭輕輕的捶打著楊廣的肩,罵道:“楊廣你這個混蛋,你昏迷了兩天兩夜我都快急死了,你醒來竟然問你的樣子難不難堪?你的心里到底還有沒有我?”
楊廣喝了太多的洪水,至今還沒忘記那種泥土的味道,被鳳茵這么一壓又敲打著心口和肩,他忍不住開始咳嗽著,又作嘔的樣子。
一見楊廣咳得額頭臉頰泛紅,鳳茵又心疼極了,立即將楊廣扶了起來,撫順著他的后背,問道:“你怎么樣了?是不是我壓疼你了。”
在咳嗽聲中,鳳茵隱約聽見楊廣說了一個“水”字。她立馬給楊廣倒了一杯水飲下。楊廣這才慢慢的恢復(fù)了平靜,這才好好的看了鳳茵一眼,他伸手撫摸著鳳茵的臉頰,道:“本王的王妃,苦了你了?!?p> 鳳茵攬著楊廣的脖子,將頭也靠在了楊廣的額邊,哭著答道:“只要你安然無事,只要你能醒過來,我做什么都愿意?!?p> 楊廣拍了拍鳳茵的頭,笑道:“傻瓜!我醒來了,沒事了,你可以放心了?!?p> 鳳茵松開了楊廣,發(fā)現(xiàn)楊廣依舊嘴唇發(fā)白,身體看著也虛弱無力,對楊廣還是有著數(shù)不盡的擔(dān)憂,她捧著楊廣的臉,含淚問道:“你,能不能答應(yīng)我,再也不要離開我了,我真的好害怕好害怕!”
“好,再也不離開你了?!?p> 鳳茵又說道:“也不管以后你變成什么樣子,都不可以逃避我,不可以見到我還棄我而去?!?p> 楊廣已被鳳茵的深情所觸動,他又反問道:“不管我如何窘迫,狼狽,不管我是否健全,或是已經(jīng)殘缺,你都要我嗎?”
“要,要你,無論你殘缺與否,潔凈與否,健康與否,都要你,我蕭鳳茵活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就是不允許你棄我而去!”
楊廣也已經(jīng)被感動得淚流滿面,他伸手將鳳茵攬進(jìn)懷中,緊緊的抱著鳳茵,一刻也舍不得松手。
重拾這個雄厚又溫暖踏實的懷抱,對于鳳茵而言,這是最好的結(jié)局。上天總算沒有辜負(fù)她日夜的祈禱,總算沒有辜負(fù)她的一片深情,也沒有辜負(fù)她對愛情的那番熱忱。上蒼還是仁慈的,讓她見到了活著又健全的楊廣,一切的尋找和等待都是值得的。
兩人緊緊的依偎到了四更,天都要亮了,可鳳茵卻一絲睡意都沒有了,楊廣也沒有挪動自己的臂膀,任憑鳳茵靠在自己的胸膛。睜著眼睛到了天亮,恩愛的晉王和晉王妃依舊舍不得分開。
“天亮了,怎么辦?”
楊廣答道:“不管,本王先顧好我的王妃再說?!?p> 鳳茵又問道:“會被文振和仁恩大哥取笑的?!?p> “也不管,他們會識趣離開的。”
鳳茵癟嘴一笑,繼續(xù)問道:“那,你還不餓嗎?”
“我都餓了大半個月了,不在乎這一時半會了?!?p> 鳳茵這才推開了楊廣,道:“不行,再餓下去你又昏了怎么辦?說,想吃什么?本妃親自給你做。”
楊廣情意綿綿的揚嘴一笑,答道:“在我昏迷前我記得你是不是說過要請我吃羊肉湯面來著?一直都是我為你做,而你卻為母后做,今天你就也為我做一碗吧!”
鳳茵還在貪戀著楊廣的鳳茵,撒著嬌婉言拒絕道:“你還敢說我的不是?你是男人,對自己妻子好那是責(zé)任和義務(wù),而我對母后好,那也是我的責(zé)任和義務(wù),我們各盡其責(zé),我可不欠你的羊肉湯面哦!”
這個理由讓楊廣無從反駁,一個家庭的和諧,不就丈夫?qū)ζ拮雍?,妻子對父母和孩子好嗎?楊廣又甜蜜溫馨一笑,點頭道:“嗯,這句話我贊成,現(xiàn)在讓你做一碗羊肉湯面出來也確實有點為難你,總管府里還欠缺這份食材呢。那我就喝一碗素粥配咸菜吧!”
鳳茵哪是怕麻煩才拒絕呢?她不過是擔(dān)心楊廣的身體而已,這么久沒能好好進(jìn)過食,素粥暖胃才是最合適的早膳。而楊廣也心有靈犀的順從了鳳茵的話,只是要了一碗素粥。
很快,鳳茵就命胖胖早已備好的米粥給端了過來。鳳茵還舍不得讓楊廣下床,也舍不得讓楊廣自己進(jìn)食,她接過米粥很耐心的吹冷,一口一口勺進(jìn)楊廣的嘴里。
愛隨心動,愛意濃濃。情隨意生,心馳神往。有彼此相伴,是他們活在世間最大的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