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初期的那場氣功潮,席卷全國,全民狂熱,其中甚至不乏一些高層人士參與。
后來潮水退去,裸泳者現(xiàn)行,狂熱者羞臊,而對于普通民眾來說,或許只是某種鍛煉形式過時了。
也就是說,如果只是底層的參與者,練了一陣子,投入的心血和熱情都不大,后來不練了,也無所謂,反正也沒練出什么成果。
但是對于曾經(jīng)狂熱信仰氣功并熱情參與的人,氣功實在是一個極其尷尬的字眼,提起來就讓人羞愧難當(dāng)。
這就好像和騙子談戀愛,越用心的人,在發(fā)現(xiàn)真相之后,就越難堪。
所以,之前那個胖大媽,年輕時練過氣功,也曾經(jīng)懷疑放棄,但她聽說卜旭的功法不一樣之后,依然選擇相信,那是因為,十幾年前,她涉入不深。
而老陳當(dāng)初涉入太深了,都做到中高層了,那時候他都堅信,自己這個兒子,都是練氣功練出來的。而后來的一切,讓他……無地自容。
……
卜旭看到了老陳的異樣,笑著問道:“陳叔,你怎么了?”
老陳迅速盤衡一番,為了兒子的未來,他決定說實話。
“卜旭,這個氣功吧……我年輕時練過,好像……作用不大啊?!?p> 恩?
卜旭吃了一驚。最近一段時間,他多次把自己身上的本領(lǐng)說成是氣功,和克雷鳴都是這么說的,這個說辭好像很好用的啊,怎么老陳卻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樣子?
“陳叔,你能不能詳細的說說?!辈沸褛s緊說道。
于是老陳講述了年輕時候的狂熱往事,神情尷尬不已。
于是卜旭明白了,為什么克雷鳴聽到氣功治病的時候,非得當(dāng)面驗證效果。
不用說,老克肯定對那一段狂熱的氣功潮很有看法。
萬幸??!
卜旭心里一陣后怕,當(dāng)時如果不是快速的安撫了妞妞的神魂,結(jié)果就不是自己去自首,而是直接被控制了。
一念至此,卜旭嘆了口氣,無奈的說道:“原來,還有一個這么瘋狂的年代,真是白瞎了祖宗留下的功法。”
老陳覺得好笑,他認為卜旭在演,而這樣的表演,他十幾年前就見識了太多。不過,老陳當(dāng)然不會揭穿什么,而是適時露出了恰到好處的恭維。
年輕時攢下的拍馬屁功力,現(xiàn)在用起來,好順手。
卜旭讀出了老陳表情里的諂媚奉承,為之氣結(jié),只好決定放大招。
“這樣吧,陳叔,我?guī)湍惆茨追昼?,你自己體會一下?!?p> 老陳心說,還是老套路啊。
嘴上笑道:“那好,卜旭,麻煩你了?!?p> 卜旭這幾天恢復(fù)了七七八八,對他來說,幾分鐘低度的神魂撫慰,既不消耗多少精力,程序上也相對簡單,毛毛雨。
于是,他站在老陳身后,輕輕的按摩對方的頭頂幾個穴位。
老陳依然是不信的,他甚至覺得,卜旭的手法和力道,還不如一個小姑娘。
按著按著,老陳昏昏欲睡,加上他旅途勞頓,竟然真的在椅子上睡著了,書房里響起了輕微的鼾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老陳醒了,他懶懶的伸了伸腰,睜開雙眼,卻對上了不遠處卜旭玩味的眼神。
恩?
老陳立刻想起,這是卜旭的書房,自己剛才睡著了。
他大為恐慌,這個卜旭,不會是用了什么厲害的催眠劑了吧?這種事,以前聽說過。
“感覺怎么樣?”卜旭笑著問道。
“還……還行?!崩详愓f著,輕輕的晃了晃腦袋,臆想中的頭昏腦漲沒有出現(xiàn),反而神清氣明,非常清醒。
不是吧?竟然真的有效?老陳不由愣了愣。
卜旭適時說道:“這是簡單的按摩,其實我沒動用氣功?!?p> “哦,那也挺厲害了?!崩详愑樞χ?。
卜旭擺擺手:“我現(xiàn)在處于提升階段,幫我老媽治療了一次,幾乎要了命,卻沒有除根。不過,再過幾個月,我有信心把她治好。那時候,小強的病,我也可以試試?!?p> 陳根可一下子不知所措,信?還是不信?
如果選擇相信,那就是和十幾年前的人生經(jīng)驗和教訓(xùn)對抗;
但如果不信,或許真的會白白失去一次給小強治病的機會,萬一真的有效呢?
短暫的猶豫之后,陳根可突然覺得有些好笑。
信不信的,有那么重要嗎?關(guān)鍵是這個機會。
求神拜佛都做了那么多,還在信不信這種小事上糾結(jié),真是傻得可憐。
哪怕沒有效果,就讓兒子試試又怎么樣?就當(dāng)是求了一次神佛。
“看我,高興的都不知道說什么了。卜旭,那可太謝謝您了,如果能把小強治好,你就是我們陳家的大恩人?!崩详愓Z氣非常誠懇。
“我只能盡力一試,不敢打包票。另外,從現(xiàn)在起,這件事要嚴(yán)格保密,絕對不能和別人提及。”卜旭鄭重叮囑。
陳根可心里有些發(fā)苦:唉,保密什么的,又是老套路?。∠胝f愛你不容易啊。
嘴上當(dāng)然是態(tài)度端正的答應(yīng)了。
……
午飯就在卜家別墅,飯菜一般,勉強算得上豐富,但達不到精致,這已經(jīng)是兩個保姆的極致發(fā)揮了。
老陳倒是挺滿意,飯菜好壞不論,在家里吃,絕對比在外面吃親密多了。
最讓老陳高興的是,卜旭答應(yīng)了,再幫著弄一掛手串。
好啊,氣功什么的先放在一邊,有了兩掛手串,兒子也能安穩(wěn)很久。
飯后,陳根可自去拜訪岱北的其他朋友,傍晚時分,他給卜旭打來電話,說已經(jīng)返程了。
……
當(dāng)天晚上,留下胡軍值守別墅,卜旭去了許久未去的射擊攤位,遠遠的,看著攤位前潮水般的客流,他心中滿是感慨。
如果不是要照顧父母,他是真舍不得放棄這個攤位。
一來,這確實是個聚寶盆,最近就算卜旭不來,每天近萬元的營業(yè)額,依然會打到銀行賬戶內(nèi);
二來,這里有他的奮斗和汗水,有他的堅持和念想,難以割舍。
唉,還要經(jīng)營大半個月,爭取常來吧。
卜旭緩緩走近攤位,袁晧和劉祥看到了他,遠遠的打招呼。
卜旭笑著回應(yīng),眼神卻落到了專心收割氣球的唐玥珊身上。
她好像高了一些,像一座雕塑那樣站著,如果減去輕叩扳機的動作,她其實就是一座雕塑,紋絲不動。
在她的周圍,空出了一個小小的圈子,這是她的小小氣場。
打完了一個整版的氣球,唐玥珊小心的放下玩具槍,對著身邊的卜旭說道:“我爸讓我找你,來要一個手串?!?p> 女孩的表情平靜,語氣平靜,好像在說別人的事情。
卜旭點點頭:“好?!?p> 女孩立刻露出了笑臉,她已經(jīng)完成了老爸交待的任務(wù),剩下就是自己的事情了。
“我進入省青年隊試訓(xùn)了!”她開心的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