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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間好

第六十一回 花開并蒂影成雙

花間好 一簾秋色 4076 2019-01-07 19:00:00

  冬青她們回京都快一個月了,眼見著就要入秋了,可蕭安良還沒給個回信,馮文珍心里正沒著沒落的時候,突然收到了文珊的信,看了信,馮文珍才知道蕭安良為什么遲遲不給她回信。馮文珍望著信愣了好一會兒,才拿著信到了丁香院,鶯兒、琇兒正在一張大繡架前各坐一邊,飛針走線的繡一幅鳳穿牡丹的被面,劉紅袖和繡娘在邊上給指導。見馮文珍進來了,鶯兒、琇兒、繡娘都趕忙站起身來,馮文珍強笑著讓她們都坐著,接著忙?!苞L兒,你過來,大姐有話跟你說”。

  鶯兒把手里的針別在針囊上,跟著馮文珍繞過后廊到了正堂,馮文珍這才把文珊的信拿出來給鶯兒“這是你二姐姐剛來的家書,你看看”。

  鶯兒不知何故的接過信,不知道二姐的家書為什么要給她看,向來都是大姐跟大娘自己看,有什么事就跟大家伙說一聲就是了,剛看了沒幾行,鶯兒的臉色就不對了,信還沒看完大顆大顆的眼淚就把字跡染模糊了。馮文珍心疼的摟過鶯兒“想哭就哭吧,別把自己委屈壞了”。

  “舅母為什么不早告訴我,要是早告訴我我就求爹爹讓我進京去探望了,舅母在信里從來就沒說過五奶奶病重,總說一切都好。他們要是早說,我還能見五奶奶一面,他們?yōu)槭裁床桓嬖V我呢”?

  “你舅母她們也是怕你擔心,萬一進不了京,見不到人,還不把你著急壞了,是為你著想才不說的,你別怨他們。五奶奶照顧你們這一家子雖說也吃了不少苦,可你們也是她的伴,后來又跟著進了京,也是享了福的老太太,她沒有遺憾”。

  “大姐,我想五奶奶,我想舅舅舅母、哥哥,我想見她們。五奶奶最疼我了,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是先給我,連小豆子哥哥都排在我后面。我娘走了后,我天天想娘,五奶奶跟我說,我娘是天上的仙女,下凡渡劫,現(xiàn)在又回到天上當仙女去了。她說天上最亮的星星就是我娘,讓我想娘了,就看看天上的星星,我娘會給我照亮夜路。五奶奶最好了,五奶奶是最好的奶奶”。

  “大姐知道,大姐知道五奶奶最好了,她對鶯兒最好了”。

  “那為什么最好的人要死呢,娘死了,凌霄姐姐死了,五奶奶也死了。為什么最好的人就不能長長久久的活著呢?為什么人非要生離死別呢?我不要她們死,我要她們都回來,我要她們都陪著我,一輩子陪著我”!

  “鶯兒,很多年前,大姐也問過,人什么要死呢?人為什么不能長長久久的或者呢,最愛的人、最好的人為什么不能一輩子都不分開呢?可是,人走了就是走了,沒有為什么。不光是人,萬事萬物都有走的那一天,只是有的早有的晚。你娘、五奶奶、凌霄只是比我們去的早了一些,總有一天我們大家都會在天上遇到。到那時候鶯兒姑娘就變成鶯兒奶奶了,可是你娘、凌霄還是我們記憶里最美的樣子,高高興興的在天山乘著云朵,迎接我們”。

  鶯兒把頭緊緊的靠在馮文珍的懷里“可我還是希望她們現(xiàn)在能活著,我們大家一起走不好嗎”?

  “鶯兒,這就是生活,過日子就是這樣,酸甜苦辣咸百滋百味。有高興就會有傷心,有舒適就會有疼痛,沒有人一輩子都順風順水,不經(jīng)一點兒磨難,你要學著承受,等有一天你再想起這些的能不哭了,那你就是真的長大了”。

  鶯兒抬起頭,眼里還含著淚,滿是茫然的望著大姐,不知道馮文珍的話她聽懂了沒有,聽懂了多少。但是馮文珍知道,早晚有一天鶯兒會明白自己說的話,這就是生活呀,充斥了無數(shù)的生離死別的生活呀。而這一刻,她突然明白了母親常說的那句“日子是熬出來的”??刹皇敲矗詮拇迺篮螅约哼@些可不是時時刻刻都在煎熬。崔書瀚雖然長年臥病在床,可好歹是個會喘氣的活人呀,就算是整日的請醫(yī)喂藥自己也算有個事干,心里還有一份惦念,而如今呢,無時無刻都在無盡的思念和無邊的回憶里煎熬,對崔書瀚、對蕭安良,都是這樣,日子可不就是熬出來的。

  這天午飯剛過,德貴就到小角門,讓小丫頭進來給馮文珍傳話說范家的媒人來了,老爺安排她們到丁香院跟大小姐會面。馮文珍本以為來的就是一個媒婆,沒想到還來了一個在范夫人身邊日常伺候的周媽媽,馮文珍去范府赴宴的時候曾見過??匆娏诉@個周媽媽,馮文珍才明白父親為什么要讓她們到丁香院見面而不是去前院書房了??v然是母親的檀香園還沒有完全修復,也是去自己的沉香院呀,看來琇兒的事是板上釘釘了。

  馮文珍把人讓到了丁香院的正廳,這個正廳幾乎沒怎么用過,只有喬氏到丁香院來的時候,蕭素素要在正廳款待。馮立嶂每次到丁香院都是去小花廳或者后堂直接找蕭素素也不會去正廳,除了日常打掃這個正廳也是快十年沒有正經(jīng)用過了。

  互相見禮后,周媽媽拿出了禮單寄給紫蘇,紫蘇把禮單寄給馮文珍,馮文珍打開看了一眼就合上了,都是些綾羅綢緞、胭脂水粉之類的東西。

  周媽媽見馮文珍看過了,站起來說“我們太太說請府里的太太小姐們別笑話,這些緞子、水粉也都是我們太太、奶奶、小姐們慣常用的,用著挺好,就特特備了些送來,還望府里的太太、奶奶、小姐們別嫌粗鄙”。

  “請周媽媽替我謝過夫人,實在是太客氣了。前幾日才打發(fā)人來問候過我母親,皆因府里這段時日實在是忙得走不開,還沒去謝禮,這又來問候,實在愧不敢當,周媽媽快請坐,請喝茶”。

  周媽媽喝了一會兒茶賠笑著說“滿寧波府里誰不知道馮家的兩位小姐已到適齡,都搶著來說媒下定。只是府里太太身上不大好,勞累大小姐費心操持。聽聞三小姐、四小姐德淑嫻良、貌比天仙,太太特地另備了表禮送給二位小姐,也不知這二位小姐見不見外客”。

  “自己家的事,說什么勞累不勞累的。承蒙謬贊,范馮兩家是世交,怎么能是外客呢。只是三妹、四妹平日里被父親母親嬌慣壞了,粗俗不知禮,倘若有所沖撞萬望見諒?!闭f完轉身對紫蘇說“把四”頓了會又改口說“把三姑娘、四姑娘請出來見客”。馮文珍知道她們其實是來見琇兒的,只是都還沒有把話挑明,父親也沒有對她明說,那就只能當成是兩家之間的日常拜訪來接待了,聽著周媽媽說話,看來范家也是這個意思。

  周媽媽喝了一會兒茶后,只見幾個丫頭簇擁著兩個小姐裝扮的姑娘走了進來。這兩位姑娘一樣的年齡身段,著綠裙的身量略單薄些,模樣清秀,自由風流之態(tài)。著藍裙的姑娘膚色稍黑、雙目有神,頗為靈巧機敏。

  馮文珍指著二位姑娘對周媽媽說道“這是三妹文瑛、這是四妹文琇”。

  周媽媽看的冷了神,邊上的媒婆輕輕咳了一聲,她才緩過神來趕緊見禮,夸贊了一番后又盯著文琇看了許久。然后才從荷包里拿出了兩支做工十分細致的并蒂玉簪花步搖,分別給半夏和連翹拿著。

  跟著的媒婆在一邊說道“我只知道馮家的大姑娘、二姑娘生的國色天香,沒想到這三姑娘、四姑娘竟一點兒不遜色與兩位姐姐,我老婆子也算是見過不少大家閨秀的,馮老爺家的這四位千金當真是要讓這世上的女子羞愧而死了”。

  馮文珍讓紫蘇送兩位妹妹回去,笑著說道“劉奶奶快吃茶吧,好好的又胡說開了”。

  入夜,紫蘇來找馮文珍:“大姑娘,我們奶奶請您到水榭去喝茶賞月,茶點已經(jīng)備下了,奶奶正等著呢”。

  “賞月?”馮文珍笑笑說“這不年不節(jié)的賞什么月呢?你們奶奶平日里不是最看不慣我們這些酸文假醋的做派么,今日怎么連她自己也酸起來了”?

  紫蘇尷尬的笑著說“這些我卻不知,大姑娘您去了就知道了”。

  “好,你先去吧,煩請你們奶奶稍等片刻,我一會兒就到”。

  馮文珍服侍母親睡下,看著茱萸、辛夷她們幫著鳶尾換了藥。又到丁香院囑咐草果、瑞香、白芷、連翹她們好好照顧鶯兒、琇兒早些歇息,不要玩的太晚。這才放心的到水榭去赴劉紅袖的約。

  “姨娘今日好雅致,怎么突然想起來要賞月呢?”

  “大姑娘,你先坐。你嘗嘗我這茶好不好,是老爺前日新賞我的,這點心也是我今日新制的,你嘗嘗可還順口”!

  “姨娘你這是怎么了?有什么話你就直說吧!你這么一來倒把我弄得緊張了”

  “大姑娘,鶯兒的親事已經(jīng)定下了吧!老爺準備把她嫁到哪兒去呢?杭州?京城?云南?還是蓬萊仙島”?劉紅袖的語氣異常平靜,真不像平日里的她。

  “還沒有”!

  劉紅袖這下無法冷靜了“這幾日媒婆進進出出的難道不是給鶯兒說親的”?

  “是給鶯兒和琇兒說親的,但是還沒定下來。我看父親的樣子,一家都不滿意”。

  “這么說,老爺是鐵了心要把鶯兒遠嫁了”!

  “姨娘這話從何說起”?

  劉紅袖冷笑道“媒婆說的自然都是寧波府里的翹楚,老爺一個都看上眼,可見在別處已經(jīng)有了定論了,讓這些媒婆進門不過是白白應付罷了,不至傷人臉面”。劉紅袖看著馮文珍一臉的錯愕“姑娘,莫非我說錯了”?

  “姨娘,這個我也不知道,父親的心思那里是我們能猜得到的”。

  “我聽說范家今天也派人來了,是不是四丫頭定下了?到底還是四丫頭命好,雖說攤上了那么個娘,幸好婆家還不錯”。

  馮文珍驚愕的問道“這,姨娘你是怎么知道的”?

  劉紅袖滿不在乎的說“我怎么知道的?我又不聾不瞎,為什么不能知道。我的大小姐你真以為在這府里還有事情是可以保密的嗎?”

  馮文珍趕忙解釋道“姨娘我不是這個意思”!

  劉紅袖笑了笑說“我不說也有別人說呀!這也不是什么壞事,瞞著大家伙做什么?你是怕我生氣了?你放心,我生誰的氣也不會生孩子們的氣,孩子到底無辜。更何況她們眼見著就要出嫁了,我的女兒留不住,她方靈仙的女兒就留得住了!我是真心的替四丫頭好像,難得有人家不嫌棄她的母親。我之前呀還擔心因為方靈仙出身的緣故耽擱了四丫頭的婚事。這下可好了,范家這么開通,四丫頭下半輩子不愁了。方靈仙這會兒指不定高興成什么樣呢!也不知道我們鶯兒會怎么樣。但愿老爺還能念點兒素素的好,別把孩子嫁的太遠,要不然以后想見一面都難了”。

  “各人有各人的命,姨娘也別太擔心了。你看看珊丫頭雖說嫁的遠,可是過得挺好的么。我倒是嫁的近,就在家門口,現(xiàn)在是什么樣子”馮文珍現(xiàn)在再說起自己的時候,心里已經(jīng)沒有一絲一毫的波瀾了,仿佛那不是自己的事情,仿佛已經(jīng)過去了很久很久了。

  劉紅袖憐惜的拍了拍馮文珍的手“唉,說起來你回府也有十三四年了。老爺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你年紀輕輕的,再找一個嫁了多好,可憐你孤苦伶仃的陪著我在這兒熬日子”。

  原本不覺得有什么的馮文珍,聽了劉紅袖這番話反而生出了些許心酸,輕輕轉過身子,拿出手絹抹著眼淚,強忍著笑著說“我娘原本提過,是我不想再嫁了。家里一直亂糟糟的,各處都不順,我實在放心不下。陪著你不是挺好的么,不然你多冷清的,總不能天天去跟方姨娘吵架解悶兒吧”!

  “這么說,還是我把你給耽誤了。那我給你賠個不是吧”說著站起來就要行禮賠罪。

  嚇得馮文珍趕忙起來拉住她“我的娘,你可別折煞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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