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殷逍所言,先前那人還有所懷疑,畢竟這事太過巧合,萬一是對方自導(dǎo)自演的一場戲呢,故而明著是讓手下前去挽留恩人,暗地里卻打著試探的心思。
若那人當(dāng)真答應(yīng)過來,他必然要更加懷疑,也只表面應(yīng)付了事,早早分開便是。
如今對方拒絕了,還徑自要離開,那人心里最后一點(diǎn)懷疑也消失殆盡了,遂立刻吩咐手下:“牽馬來,我親自去請!”
剛才去請人的那名手下不贊同地道:“家主,那人瞧著心高氣傲的很,身邊又有多人相護(hù),各個(gè)武藝高強(qiáng),怕不是普通人,家主應(yīng)小心為上。”
被喚作家主的中年男子擺了擺手,微微一笑,十分自信:“我自是知曉,不過人家畢竟救了我們一命,若是由著他們離開,日后傳出去了我溫家還有何臉面?”
聽他此言,那名手下終于不再多言,只面上依舊擔(dān)憂,只得跟著家主一起去了。
因?yàn)橐箦幸恍惺邱R車,并不快,故而溫家家主很快便追上了。
殷逍他們被迫停下,葛秋代殷逍在外面詢問:“不知先生有何事?”
溫家家主拱手:“在下姓溫,乃溫家家主溫浩,不知可否請貴主人一見?溫某想親自向貴主人道謝?!?p> 江湖之人無不知曉四大家族之人,對方若是江湖之人,自然會(huì)前來相見,并以禮相待,溫浩胸有成竹。
誰知葛秋卻滿臉冷漠道:“我家主人累了,道謝不必,若無事,就此別過。”一副并不為他身份所忌的模樣。
“爾等好生無理,我家主人親自來見,已是給足了你們面子,你可知我家主人……”跟著溫浩的男子面色漆黑,厲聲呵斥,只是在對上葛秋冷冽陰冷的目光時(shí),口中的話硬生生咽了回去,冷不丁打了個(gè)寒顫,心中更生起幾分怒意。
溫浩輕聲訓(xùn)斥:“好了,不得無禮!”
那人臉色憤憤,終究不好再說什么。
溫浩露出溫潤親切的笑容:“家奴無禮,還望小友海涵,切勿動(dòng)怒,只是此地離家中不遠(yuǎn),各位一路顛簸,想必也累了,溫某誠意邀各位到家中小坐,飲些茶水,不知貴主人可否賞臉?”
這人好歹是一家之主,竟如此低聲下氣再三相邀一個(gè)陌生人,著實(shí)奇怪。
馬車?yán)锏哪喊底宰聊?,她自然聽到了外面的對話,也知曉了對方的身份?p> 這位可是當(dāng)年父親身邊一等一的親信,莫窈對他印象不多,只知是個(gè)勇猛之人,十分得父親看重。
誰知后來父親身死,他竟一躍而成江州的主人,過去父親手底下的人大多都是由他掌管,由他成為江州之主也不稀奇,只是多年來他偏安一隅,往年忠于父親之人或沒了性命,或回了老家種地,留下的都成為了他的親信。
更何況,當(dāng)年有威信有能力之人不止他一個(gè),溫浩卻能兵不血刃就成了家主,也太過容易了些。
即便有柳伯伯相助,到底柳伯伯是外人,插手不得太多。
莫窈不得不懷疑其中內(nèi)情。
這么多年,莫窈早已練就了非一般的沉穩(wěn)心性,即便這人就在眼前,也能做到泰然自若。
莫窈看了眼殷逍,伸手撩起一角車簾,微笑道:“葛大哥,公子有話,既然這位溫家家主誠意相邀,我們答應(yīng)了便是,左右我們只是游山玩水,逗留一兩日,不礙事的?!?p> 葛秋冷眼瞥她一眼,抿唇不語,馬車?yán)锏囊箦匈咳槐犻_了眼睛,朝她看來,眼眸平靜無波。
莫窈在心里腹誹,你不就想讓我這樣做嗎?面上卻帶著笑,上前挽住他的胳膊,聲音甜膩:“公子,我們便留下歇息幾日吧,江州風(fēng)景不錯(cuò)呢,也好多欣賞一番?!?p> 殷逍眼眸輕閃,揚(yáng)唇一笑:“那就依你?!?p> 葛秋聞言,朝溫浩一拱手,態(tài)度恭敬了許多:“有勞先生了?!?p> 溫浩面露欣喜:“好,好,各位請?!币贿吷焓?,一邊又以眼神示意手下帶路。
那人臉色難看至極,哼了聲,仍舊掉轉(zhuǎn)馬頭帶路去了。
溫浩卻并無不悅,雖說對方似乎并不買自己的面子,卻能夠因一個(gè)女子的話而答應(yīng)留下,瞧著是狠狠下了自己的面子,但是這也說明了對方只是一個(gè)俗人。
是俗人就好說,就怕軟硬不吃。
回到了溫家的隊(duì)伍,一個(gè)年輕男子迎上來,滿臉不悅:“父親?!逼沉搜鄹赣H的后面那一輛馬車,輕哼了聲:“好大的面子,竟要父親親自去請才肯過來,父親的面子是那樣好用的嗎?”
溫浩皺眉呵斥:“住嘴,有你說話的份兒?”
那男子愕然張嘴,最終蔫蔫垂下了腦袋,不再說什么,只是面上仍舊不服氣。
一行人再次出發(fā),往莫窈等人來時(shí)的方向去了。
溫浩在前騎馬,四輛馬車在后,那個(gè)年輕男子騎馬守在馬車一側(cè),不時(shí)回頭瞥向最后的那輛馬車,行至那三十余歲的高瘦男子身邊,悄聲道:“云叔,方才您和父親過去,那人可曾露面?”
那被喚作云叔的正是方才隨溫浩前去請人的男子,聞言臉色不佳,道:“不曾?!?p> 年輕男子面露愕然,憤憤道:“好個(gè)張狂之人,竟如此不給父親面子,父親也是,怎的非要請此人回去?這豈不是請了尊大佛?”
云叔不語,他自是知曉緣由,只是同樣心情不佳,也不好多言。
年輕男子忽然揚(yáng)眉:“對了,方才遇見那伙人襲擊之前,我曾看到了對方的背影,年紀(jì)不算太大,還有一個(gè)女子,那女子雖然沒瞧清容貌,身段兒卻極好,沒想到這人如此傲慢,卻是個(gè)好色之人。”
說罷,搖頭嗤笑一聲,似是十分不屑。
云叔不理他,只目視前方,眼神悠遠(yuǎn)。
年輕男子撇撇嘴,心道就是愛故作高深,也扭過頭不說話了。
過了會(huì)兒,年輕男子又回頭瞥了眼那輛馬車,眼眸輕閃,騎馬過去,在距馬車一丈遠(yuǎn)處被一人攔下。
抬眼望去,卻是位黑衣男子,面色冷肅,十分不好親近的模樣,年輕男子眼珠一轉(zhuǎn),朝馬車方向拱手道:“在下姓溫名哲,不知閣下可否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