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分寸

　　兩個人見了平禮，何丹柔笑著和方二太太坐在臨窗的榻上，嘆了口氣，道：“這不是有個人給你見一下，認(rèn)識認(rèn)識，都是一家人，就不講究什么打攪不打攪了，這不我就直接帶著人過來了?！?p>　　那江二太太“哦？”了聲，下意識便朝一旁站著的莫窈看了過去，挑了挑眉，問她：“莫不就是她？她是誰？”

　　何丹柔拿帕子掩了掩嘴，瞥了莫窈一眼，莫窈忙上前見禮，低眉順眼地行禮：“巧心給二伯母請安了?！?p>　　江二太太心里“咯噔”一跳，上上下下打量她幾眼，看向何丹柔，詫異地問：“這是……”

　　何丹柔咳了聲，淡淡道：“是我家那位在外面的女兒，生母沒了，昨兒個剛找了回來?！?p>　　江二太太明了地哦了聲，皺眉嘆氣：“沒想到大哥也會……”話頓住，又拍了下她的手，安慰：“你也別難過，男人不就那回事，不過我看這丫頭倒也乖巧，索性只是個女兒，不礙事，你也別難過?！?p>　　何丹柔嘆了口氣，面露疲憊：“我自然明白，江離他也算好的，至少不像……”說到這兒，忽然頓了下，搖搖頭，苦笑：“你也知道那家現(xiàn)在什么樣，要成了那樣，那才難過呢，我也沒什么好計較的?！?p>　　江二太太深以為然地頷首：“那倒是，若是三弟妹還在，還不知會如何難過呢，她走了倒也是輕松了。”又看向莫窈，招了招手，笑吟吟道：“你過來?！?p>　　莫窈過去，江二太太就握住她的手打量了幾眼，點(diǎn)點(diǎn)頭，揶揄道：“是個漂亮的，女兒好啊，貼心，不用自己生，多好，以后還能幫上些忙不是。”

　　何丹柔對上江二太太的目光，頓時明白了她的意思，想到丈夫的打算，又是一肚子氣，卻不好和這位說，笑著點(diǎn)頭：“是啊，弟妹說的對?！?p>　　“你叫什么名字？”江二太太握著莫窈的手，親切地問。

　　莫窈作乖巧狀道：“回二伯母的話，我叫巧心?！?p>　　江二太太念了幾聲，笑了：“巧心，這名字好，心靈手巧，可不是，這個是二伯母給你的，以后多來二伯母這兒坐坐。”

　　說著從手上取出一只通體翠綠清透，無一絲雜色的翡翠玉鐲，戴到莫窈手腕上，拍了拍她的手，面上帶著幾分親昵。

　　長者賜不可辭，莫窈露出感激歡喜的神情，屈了屈膝：“多謝二伯母?！?p>　　方氏嘴角笑容更深了，滿意地點(diǎn)頭：“果真是個干脆伶俐的，我喜歡！以后啊你要常帶著她來我這兒，還有水蓮，這兩個年紀(jì)差不了多少，正好做個伴。不像我，就水云一個女兒，偏還是個能玩的，要不是水云年紀(jì)太小，還真能和你家巧心玩兒一塊兒呢?！?p>　　何丹柔看著就不是滋味了，臉色也有些勉強(qiáng)，這個方氏，是故意呢！

　　莫窈也看出來了，這方氏竟有幾分?jǐn)D兌何丹柔的意思，明知何丹柔不可能喜歡自己這個“庶女”，還對自己表現(xiàn)出一副親昵喜歡的態(tài)度。

　　何丹柔轉(zhuǎn)而問：“水云呢？”

　　方氏嘴角笑容深了些：“她呀，性子野，早不知跑哪兒玩兒去了，今兒個她們姊妹也不必見面了，等下次吧。”

　　何丹柔聽了心里暗哂，這放養(yǎng)得，也夠了，偏對方還一副自得的樣兒，以為什么好事兒呢？

　　沒過多久，何丹柔就帶著莫窈告辭了。

　　因?yàn)榻斀鋈マk事了，還沒回來，莫窈自然也是不能給這位“二伯父”請安的。

　　回到東邊，何丹柔眼神夾著刀子嗖嗖地朝她射去，語氣硬邦邦冷冰冰的：“回去好生學(xué)習(xí)規(guī)矩，沒事就不要出來亂逛了！還有，你二伯母為人爽快，待人熱情，可別覺著人家夸你幾句就得意忘形了！注意分寸！”說罷一甩袖子，回了正院。

　　這是警告她少接近西邊的意思？莫窈行了禮，目送何丹柔離開，沒有立刻回房間，而是隨意地在園子里散步。

　　江家挺大，沒有亭臺樓閣，建筑風(fēng)格有著北方的大氣舒朗，房子低矮，多院落，園子里也是花少樹多，沒有湖水，只有一處池塘，已經(jīng)結(jié)了厚厚的冰。

　　這時候沒什么景可看，莫窈只不過是把這里的環(huán)境布局都記在心里罷了。

　　后院正中間自然是何丹柔的正院，東邊離著不遠(yuǎn)的一個寬敞精致的院子是江水蓮的住處，莫窈還沒去過，也沒興趣，而她的院子位于正院西邊花園后的一個比較偏僻的小院子，就不夠看了。

　　中間還有兩個是江離妾室的院子，莫窈還沒見著那兩個小妾，今天給何丹柔請安也沒見著，許是時間正好錯開了。

　　江離的住處在前院，一般后院女子是很難過去前院的，除非江離允許，莫窈的活動范圍也只有后院這片小小的地方了。

　　莫窈慢慢往回走，心不在焉，等到了院子里，一個嬤嬤樣的人已經(jīng)等著了，見了她立刻上前訓(xùn)斥：“怎么這時候才回來？大夫人讓小姐學(xué)規(guī)矩，小姐怎能如此懶散？”

　　這一訓(xùn)斥就把莫窈的魂兒喊回來了，不解地看著眼前這位面色嚴(yán)厲，一來就大聲訓(xùn)斥自己的中年婦人。

　　這是誰?。靠创┲駛€奴才，怎么大呼小叫的？

　　嬤嬤眼露寒光，厲聲責(zé)備：“奴才是大夫人院里的人，特地來教大小姐規(guī)矩的，接下來幾日大小姐便留在房間里隨奴才學(xué)規(guī)矩，不可偷懶！您現(xiàn)在可是大家閨秀，可不能像剛才一樣隨意亂走了，上哪兒都必須帶著婢女！”

　　莫窈立刻明白了，不禁苦惱，大家族里的規(guī)矩她自然知道，沒想到這么快就要學(xué)規(guī)矩了。

　　這何丹柔是有多瞧不起她，看不得她好?。啃睦锫裨?，面上卻不得不堆起笑容：“勞煩您了?！?p>　　嬤嬤臉色緩和了些，只是依舊有些嚴(yán)厲，認(rèn)真道：“奴才姓焦，大小姐喚奴才焦嬤嬤便是，奴才以前教過二小姐規(guī)矩，您也看到了二小姐的規(guī)矩了，只要大小姐肯學(xué)，總有一日會與二小姐一般。若是大小姐偷懶?；乓矝Q不會念著您的身份，定會毫不留情地責(zé)罰于您！這也是大夫人的意思，大小姐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