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姐,請你吃?!睂O敏一臉天真無邪,把一盆車厘子端到方糯的面前。
孫敏笑了笑,轉(zhuǎn)身端給其他的同事,一個工位接一個工位,她不厭其煩地把車厘子分給在場每個同事,當然也包括綿白。
“綿總~~~吃水果嗎?”孫敏邊說邊走進總經(jīng)理辦公室,她甜甜的聲音,讓人聽得酥麻。
方糯沒有看見綿白的表情,但是她清楚地聽見了綿白的輕笑。
“好啊,謝謝?!本d白的笑聲在告訴其他人,他心情很好。
這預(yù)示著近段時間,綿白不會無故找茬,就算員工犯點小錯,他也會睜只眼閉只眼的。如此方糯也樂得清靜,少了很多煩心事。
然而有人卻不這么想。
瞥見孫敏走近總經(jīng)理辦公室后,與綿白的互動,齊苗苗不屑地冷哼了一聲,轉(zhuǎn)身走回財務(wù)室,憤憤不平地將孫敏遞給自己的兩顆車厘子扔進垃圾桶。
什么玩意?
這個孫敏入職才一個月,便跟公司里所有人打成一片。平日里不是極品水果,就是進口零食,時不時拿來跟大家分享,再加上她漂亮的外表,抹了蜜的嘴,辦公室里每一個不喜歡她,羨慕她。工程部的大老爺們更是,何曾與這么平易近人的美人共事過,即使跟孫敏開些不雅的玩笑,也會獲得一兩句回應(yīng)。
這女人符合了所有男人心目中女神的形象,但又懂得處事,而不至于招來其他女人的嫉妒??磋髟潞头脚?,雖說與孫敏保持著一定距離,但彼此間也相談甚歡。女人嚒,在不傷害彼此利益的前提下,能快速成為好友知己。所以,很快地,孫敏與其他女員工變成了無話不說的好朋友,平時更是三五人聚在一起聊化妝聊穿搭,氣氛很是愉悅。
而這著實傷到了齊苗苗。她剛?cè)肼毜臅r候,與公司里哪個女同事不是無話不談的,就連方糯都偶爾會跟自己說些小秘密。但是隨著自己靠上了季總這棵大樹后,方糯不再多搭理自己,梓月刻意跟自己保持距離,而她的下屬們雖然仍與自己經(jīng)常吃飯,但言語間卻生疏了不少。
這讓齊苗苗渾身難受。她唉,大學時的學生會長,每時每刻享受他人的矚目和追崇的齊苗苗,卻受到兩個老女人的排擠,現(xiàn)在更是,孫敏入職后,齊苗苗就像透明人一般,走進工位區(qū),只得來平淡的一瞥,食堂用餐她的身邊只剩下新來的出納。
她算什么?不過是有百強企業(yè)的背景而已,進來一個月了一點業(yè)績都沒有。根本就是一個花瓶。
齊苗苗對孫敏嗤之以鼻,心里盤算著如何把焦點重新奪回來。
她看向桌上的報表,計上心來,拿起報表趕往集團。
“季總好。”她走進集團豪華的高管區(qū),敲開財務(wù)總經(jīng)理的門。
“請進。”財務(wù)總季林眼睛沒有離開電腦,手不斷劃動著鼠標。
“季總,麗水項目的月度損益表已經(jīng)做好了,請您過目?!饼R苗苗站得筆直,把報表呈了上去。
“唔,”季林看完最后一行字后,目光才從電腦移到齊苗苗身上,“以后發(fā)給總賬會計就行了。不需要給我?!?p> “是,季總。只是我做完之后覺著有些事要向您反饋一下。”
季林瞄了眼報表,看向齊苗苗,他不動聲色,等齊苗苗繼續(xù)說下去。
“是這樣的。我覺著項目上提供的數(shù)據(jù)有點問題,我覺著……”齊苗苗正想高談闊論地發(fā)表自己的看法,卻見到季林雙眉微皺,她立刻停了下來。
“苗苗,你很聰明,”季林帶著失望的口氣說,“但是還不夠世故。哪些事可以插手,哪些事不可以插手,你好像沒分清楚?!?p> 齊苗苗以為她談?wù)擕愃椖浚|及到了季林的原則,連忙致歉說:”對不起,季總,是我太自以為是了。我專業(yè)能力不到家,還對項目數(shù)據(jù)指手畫腳,是我不對?!?p> 季林嘆了口氣說:”當然不對。你對地產(chǎn)開發(fā)一無所知,怎可草率判定項目數(shù)據(jù)有誤?數(shù)據(jù)是否有誤,責任在誰,不該由你去判斷?!?p> ”是?!褒R苗苗輕聲回答,她自知太沖動了。
”苗苗,我給你機會學習,是覺著你是可塑之才。“季林第一次對這個機靈的丫頭產(chǎn)生了負面的評價。
”謝謝季總?!褒R苗苗知道,她現(xiàn)在必須謙虛,才能彌補剛剛的過失。
”但是,我可不希望我看重的人,拿著雞毛當令箭,給我添麻煩?!?p> ”沒有沒有,季總,我絕對不會做這樣的事的?!褒R苗苗連忙否認,她開始明白季林所言并不單指方才一事。
”沒有最好。苗苗,天星商管還沒有財務(wù)經(jīng)理,日后是外聘還是內(nèi)部提拔,綿總的意見很重要,你懂嗎?“季林很隱晦地提醒齊苗苗。
”我懂,季總,我會做好自己的工作的,努力提升自己的專業(yè)性。“
”懂就好。沒事就出去吧?!凹玖终f完,目光又移回電腦上。
齊苗苗悻悻然地走出了辦公室,連著加了三天班的計劃落空了。
作為個喜歡交友的女孩,齊苗苗怎可能會愿意犧牲自己的休息時間,來整理根本不屬于自己職責范圍內(nèi)的地產(chǎn)財務(wù)工作呢?一切都是為了從商管調(diào)職到集團財務(wù)。
她不蠢,入職天星廣場時就做好了盤算。她的資歷不夠,所以沒有通過天星集團的面試,但是她順利拿到了天星廣場的Offer,那么從子公司到集團公司,應(yīng)該不是難事吧,何況她得到了季林的賞識。
所以當接到輔助總賬會計做麗水項目的財務(wù)報表時,她傾注了所有的精力,力求做得完美,讓季林眼前一亮,然后自己再適時提出調(diào)往集團的意愿,必然像之前提漲薪的事一樣,能夠得到允可。
所以當聽到季林的暗示后,齊苗苗心都涼了。
不知道哪個嚼舌根的,跑到季林面前說了自己的壞話,破壞了自己在季林心中的好形象。季林不僅沒有夸贊自己,還給了警告。
但是重要的信息,齊苗苗也沒有漏。
明面上,季林在暗示要培養(yǎng)自己做商管的財務(wù)經(jīng)理,而第二層的意思是,要自己跟綿白處好關(guān)系。
這么說,是綿白去季林面前抱怨了?
不,不對。按綿白的性格,絕不會貿(mào)然做這種可能會觸怒季林的事情。那么是誰呢?
齊苗苗想了半天沒有想明白。
不過這不是眼前最緊要的。齊苗苗知道,自己調(diào)往集團的計劃破滅后,現(xiàn)下只剩下商管財務(wù)經(jīng)理這條路可以往上走。那么,就像季林說的,綿白對自己的看法很重要。
空穴來風必有因。綿白必然是對自己有了微詞,才會讓季林有這樣的暗示。那么該如何確保這個唯一的晉升機會萬無一失呢?
齊苗苗煩惱著,腦海中浮現(xiàn)周末出外游玩時不經(jīng)意看到的畫面。
上周周末,在辦公室遭受冷落的齊苗苗,約了幾個好朋友出去散心。他們在滿隴桂雨找了個有前院的民宿,一邊玩狼人殺一邊燒烤。
秋季早已過去,但杭州的晚桂卻還在堅強綻放。滿隴桂雨的角落里,尚能聞到醉人的桂花,很適合心煩氣躁的齊苗苗散心。游戲玩過兩輪,苗苗的氣也消了一大半,她離開游戲陣營,整整衣衫坐到燒烤架旁邊。
不過她可不是去燒烤的。她如此注意形象,怎可能會做這種油膩膩的活,何況燒烤架與外街只隔了一道矮墻。
天氣絕佳的周末,滿隴桂雨比比皆是朋友聚會、好友玩鬧,不乏年輕的富二代或者是成功的年輕企業(yè)家。
齊苗苗自然不會放過這樣一個絕佳的“狩獵”機會,她特意精心打扮,就連吃雞翅都始終保持著俏皮又優(yōu)雅的動作,就等一個心儀的“獵物”上鉤了。
然而久未尋到的齊苗苗,被隔壁民宿的嘈雜聲吸引了注意力。
“陳總,你好壞呀?!编堑米屓藴喩碥浡榈呐?,讓齊苗苗產(chǎn)生了好奇。
這聲音很像是孫敏的。
齊苗苗轉(zhuǎn)身走向一旁的籬笆墻。民宿的前院彼此緊挨著,為了營造私密性,用高約出一人的籬笆墻隔開,因此民宿與民宿之間,雖能聽到些聲音,卻見不到人。當然既然是籬笆,自然還是有些縫隙的,齊苗苗便是投過這些縫隙看到了隔壁民宿的情景。
隨后她見到了讓自己久久難忘的畫面。
隔壁前院的設(shè)置相對較豪華,擺放著三張歐式餐桌,鋪著潔白的桌布,桌邊是舒適休閑扶手沙發(fā),一旁是民宿主人特意搭建的室外灶臺,可烹飪也可燒烤。
此刻民宿主人正在灶臺前為唯一的一桌客人烹飪菜肴。
而這唯一的一桌客人里,就有齊苗苗認識的熟人。
“叫陳哥?!币粋€中年男子挑眉對坐在對面的女子說道,眼睛直勾勾盯著女子不放。
嘁!齊苗苗咋舌,這個男子脖戴手指粗的金項鏈,手腕上掛著碧璽手鏈,手邊還放著個阿瑪尼男式手包,好似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己很有錢。
一個典型的暴發(fā)戶。齊苗苗想,看向正跟男子說笑的女子,她沒認錯,真的是孫敏。
脫下了嚴謹?shù)奈餮b,換上柔軟的緊身短裙,妝容也化得更加艷麗。
這是給誰看?。魁R苗苗瞬時心頭泛起一股酸味。
“讓我叫你陳哥,你不是想認我做干妹妹吧?”孫敏捂嘴笑著說。
“哎呦,那敢情好啊,就不知道綿總答不答應(yīng)啊?”男子看向自己正對面的人。
綿總?齊苗苗聽到這個詞,心里咯噔一聲,這才發(fā)現(xiàn)坐在孫敏身邊的男子的背影很是熟悉。
“認干妹妹可以,但是有沒有見面禮啊?”男子的嗓音和綿白一模一樣。
隨后男子臉轉(zhuǎn)向?qū)O敏,露出俊朗的側(cè)顏,正是綿白!
綿總怎么會跟孫敏在一起?齊苗苗大吃一驚,但隨即又想起綿白經(jīng)常給招商人員介紹潛在客戶,便覺著也合理。說不定這位陳總有意向開店,綿白照顧孫敏,便將她帶來與其認識一下。
“哎呀,綿總,你早說嘛,我今天什么都沒準備。這樣吧,”男子對上菜的民宿主人說,“今天這頓飯我請,老板,再來兩道你們的特色菜。”
“謝謝哥,我敬您?!睂O敏端起酒杯,立刻改了稱呼。
“來,哥敬你,還有……”男子端著酒杯,朝綿白曖昧地笑了笑,“我妹夫。”
“陳總,別瞎說?!本d白如此反駁,但聲音中帶著笑。而一旁的孫敏害羞地笑了。
聽到這段對話,齊苗苗心里直打鼓。
什么妹夫?綿白的夫人不是大學老師嗎,什么時候變成孫敏了?
“哈哈,帥哥靚女,多好的一對啊?!蹦凶幽贸鍪謾C提議說,“來,敏敏,哥給你們倆拍張照?!?p> “好呀?!?p> 孫敏大方地起身,靠到綿白身邊,雙手更是抱住了綿白的脖子。再看綿白,很自然地摟住了孫敏的細腰。
我的天!齊苗苗倒吸一口冷氣,她懷疑自己看錯了。
公司里彬彬有禮,即使員工聚餐也絕不會亂來的綿白,這會兒竟然堂而皇之地和女下屬如此親密。
難不成……難不成……難不成綿白和孫敏本就有不可告人的關(guān)系?
齊苗苗越想越覺著有可能,但她無從查證,只恨方糯嫉妒自己,和自己翻了臉,不然……等等,方糯是人事,全程負責孫敏面試、入職,她不可能不知道。
再加上方糯對孫敏態(tài)度友善,說不定她就是靠這個來討好綿白,所以最近綿白都沒有再找方糯麻煩,甚至還幫著方糯對付自己。
呵,方糯,你這只老狐貍。
齊苗苗一直以來看不起方糯,覺著她人如其名,懦弱,不敢反抗,還自詡清高,看不起自己三本出身。但是這件事讓齊苗苗很是佩服方糯,敢?guī)涂偨?jīng)理把他的小三弄進公司,以此來討好領(lǐng)導(dǎo),這個方糯還是蠻有膽量和手段的嚒。
那么她為何不如法炮制呢?
齊苗苗計上心來,她比方糯更有膽識有手段,再說她也不喜歡孫敏,當然不可能會通過討好孫敏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如是想著,她從抽屜中拿出那盒追求者送她的巧克力,理了理妝發(fā),敲開了綿白的辦公室。
“綿總?!彼崎_門,見到綿白正與方糯說著話。
“有事嗎,苗苗?”見到齊苗苗,綿白的頭微微發(fā)脹,小丫頭不會又想搞事情吧?
“嗯,您上次讓我做的報表弄好了,想跟您匯報一下?!饼R苗苗不露聲色地把巧克力放到身后,另一只手把報表展示在面前。
綿白點點頭,對方糯說:“那就這樣,你整理好了再發(fā)我看一下。”
“好的?!狈脚词掌鸸P,轉(zhuǎn)身離開。
與齊苗苗擦身而過時,瞥見了她藏在身后的巧克力,方糯在其背后翻了個白眼,心想這丫頭是想學孫敏嗎,干起討好領(lǐng)導(dǎo)的事情來了,可真有心機啊。
齊苗苗當然不知道,因為她的注意力都放在綿白的身上。
綿白這會兒沒有穿西裝,只著了襯衫和西裝馬甲,襯出他結(jié)實的身材,微微靠近,還能聞到他身上隱約的古龍水味。
論年齡,綿白不在齊苗苗“狩獵”的范圍內(nèi)。但她不得不承認,綿白的容貌、身材都屬于上層,是她那些年輕的追求者們無法匹敵的。何況綿白這個年齡層的男子有著年輕人沒有的成熟魅力。
增加點社會閱歷也是不錯的。齊苗苗這樣想著,掛著自認最好看的笑容走向綿白。
“她進去干嘛?”
方糯剛回到工位,隔壁的梓月便探頭輕聲問道。
方糯聳聳肩輕聲回答:“說是匯報,但是拿了盒巧克力去。估計啊……”
“呵,綿總最近口福不淺啊?!辫髟抡f,臉上的笑容飽含深意。
方糯心中萌生了一個邪惡的猜想,但她沒有說出口,只是淡淡地安撫并自我安慰道:“他高興就好,我們也省了很多事?!?p> “對的對的,他開心,我們也少些麻煩?!辫髟聭?yīng)道,隨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開心?方糯嘴上這么說,但心里很清楚,綿白只是表面開心而已。
本財年即將結(jié)束,天星廣場的招商率離目標值還有一大截,雖然撒倫入職后卯足了勁招商,但業(yè)績遲遲沒有很大突破,集團似乎已經(jīng)開始對商管施壓了。
這也是方才綿白與方糯討論的事情,他要給招商團隊下“死命”。而自己就是那把刀。
唉~~~當?shù)兜淖涛恫缓檬馨?,方糯嘆息。都說HR是“人為魚肉,我為刀俎”,績效考核就好似一把利刃,??惩瓴怀蓸I(yè)績的員工,殊不知這利刃既能傷員工,也能傷了握刀的人。真正吃這魚肉的,卻是藏在廚師背后的那名吃客。
“撒倫,有時間嗎,聊兩句?”她給撒倫發(fā)去信息。
“OK?!比鰝愃斓卮饝?yīng)了。
二人走出辦公區(qū),在商場里撿了個僻靜的角落坐下。
“怎么了?”撒倫一坐下便直接了當問。
“你覺著手下這兩人如何?還稱手嗎?”方糯不答反問道。
撒倫笑了,回答說:“方糯,方姐,咱明人不說暗話。你也知道的,這兩個人是什么來歷。我能說不稱手嗎?”
撒倫直接得讓方糯無從接話。她只得說:“張晨嫩了點,好在有背景,不怕沒資源。孫敏嚒……”
“孫敏能把報告寫好,我就很滿足了?!比鰝惗⒅脚?,笑著說,“方糯,你今天不是找我談這個的吧?!?p> 撒倫很聰明,有自己的想法,也有能力。與他初次見面時,方糯就知道他若入職,必是員工中的刺頭,梓月也知道,但她愿意去管撒倫,所以發(fā)了Offer。
這次回歸,一躍成為主管,還是實質(zhì)的部門負責人,撒倫氣勢越盛,說話更加不客氣啦。
“你知道集團對綿總施壓了吧,招商率的達成?!?p> 但是方糯并不擔心,因為這次撒倫的頂頭上司是綿白。無論綿白管不管得住撒倫,都是她和梓月求之不得的。
“知道?!比鰝惡唵蔚幕卮饏s讓方糯有一種千言萬語的感覺??磥砣鰝愃^的知道,不僅僅是指聽說此事。
“最后兩個月,綿總要招商部分解指標,下軍令狀?!狈脚匆晃逡皇貍鬟_綿白的意思,其中省略數(shù)十句綿白對撒倫的不滿。
是的,綿白在方糯的面前抱怨自己親自召回的下屬。聽訓的時候,方糯面無表情,一邊輕聲回應(yīng)一邊假裝記錄,實際上……
呵呵,但內(nèi)心里,方糯笑得前俯后仰。
他是不是弄錯抱怨的對象了?還是他對方糯有什么誤解,以為方糯一直在自己的陣營之中,所以說話毫無顧忌了?
方糯當時覺著自己這位頂頭上司甚是單純天真得很啊。
“完不成怎么辦?”撒倫滿不在乎的提問,打斷了方糯的回想。
“既然是軍令狀,當然……”方糯沒有往下說,聰明人都知道完不成的后果。
“嘁!又來這套。難不成他把我開了?”撒倫輕蔑地回答,“把我開了,就沒人給他做業(yè)績了。”
“也沒說開你?!狈脚窗矒岬?,“你們?nèi)齻€人,大家伙把業(yè)績目標分一點,又不是讓你一個人扛?!?p> “我們部門說是三個人,那兩個你覺著能做事情嗎?”哪壺不開提哪壺,撒倫也開始了他的抱怨,“一個有背景,別說我,綿白都動不了。一個就長相好,連份像樣的報告都寫不好。我指望他們倆分擔業(yè)績?方糯你可真會開玩笑?!?p> “張晨來公司一年,還是招了不少好商戶的?!狈脚吹男那楸容^復(fù)雜,“至于孫敏……她剛來嚒?!?p> “呵,方糯,咱們明人不說暗話。孫敏是怎么回事兒,你知我知,他也很清楚。”
撒倫口中的“他”自然是指綿白。
不,方糯不知道孫敏的來歷,至少她至今沒有弄清楚孫敏的哪個優(yōu)點讓綿白覺得適合他這支招商團隊。
可能是長相和人際交往吧。她猜,孫敏長得漂亮,又懂得抓住人心,這在物欲橫流的商場,是很吃得開的。
“我不知道孫敏的來歷。”方糯坦言,事情要講明白,免得引來不必要的誤會,“但是我知道,綿總沒偏幫她,這次軍令狀,她也是有指標要求的?!?p> “下了多少指標?”撒倫眼珠子一轉(zhuǎn),問道。
“她不是有試用期考核嚒,”方糯間接回答說,“至少也得完成試用期考核里的指標吧?!?p> “那才200平方?!?p> “你是部門負責人,你有權(quán)分解業(yè)績目標給下屬。”
“哈,得了吧,就算孫敏答應(yīng),綿白也不答應(yīng)?!?p> 方糯笑了,不知為何,她對綿白和撒倫現(xiàn)下的關(guān)系感到滿意,說:“綿總可沒這么說?!?p> “你確定?”撒倫表示懷疑。
“不信你去問他呀。”
“我當然會去問他?!?p> “哎呀。你們都是他的人,手心手背都是肉。他怎么可能……”
“得了吧,什么自己人?”撒倫似被戳到了痛點,說得越發(fā)起勁,“我看在他的面子上才答應(yīng)回來,他卻只給我主管的職位和薪資。還給我配了兩個不敢使喚也使喚不動的人。我辛辛苦苦給他解決了一千平方的空鋪,申請給商戶返一筆五萬的介紹費,卻被他以各種理由推脫。方糯,你說,他這是把我當自己人嗎?”
“錢的事,他也做不了主。不是怕集團誤會,所以想先跟上面說清楚,再提申請嚒?!?p> 方糯這會兒猶如和事佬,苦口婆心地幫綿白和撒倫化解矛盾。
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這不過是表面功夫而已。方糯可是十分愿意見到撒倫和綿白翻臉的。
她這樣是不是太過分了?方糯看著撒倫越說越氣的臉,有一絲罪惡感。但也是一瞬間,比起自己對綿白的怨氣,根本不算什么。
“他多厲害啊,把老板哄得暈頭轉(zhuǎn)向,輕而易舉拿到百萬年薪。這么點錢,他辦不到?誰信???”
方糯笑而不語,她沒有梓月那種化干戈為玉帛的能力,無論現(xiàn)在自己說什么,撒倫都會反駁。而且她也不想化解這兩個男人之間的瓜葛。
當然工作還是要做的。
“你想想吧,業(yè)績目標怎么分解。綿總說明天要看到你的分解方案?!?p> “再說吧?!比鰝惓龘]揮手,“我會找他的。先走了?!?p> 隨后轉(zhuǎn)身離開。
方糯站在原地,看著撒倫遠去的背影,既覺著好笑又心生擔憂。
說到底,不就是要撒倫盡快完成業(yè)績?。?p> 她不知道綿白和撒倫的關(guān)系為何從一開始的默契,變成現(xiàn)在的緊張,這其中發(fā)生了什么,她也沒興趣知道。
雖然她嘲笑著綿白管理的無能,但也不希望天星廣場完不成年度業(yè)績目標,畢竟這可關(guān)系到每個人的年終獎金。
錢哪,她現(xiàn)在可把錢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說起錢,她的潛在投資商,王可兒不知道有沒有順利把投資款爭取到呢?
如此想著,她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
應(yīng)該是今天晚上吧。南孟洋做東,請王可兒和王耀海吃飯,名義是感謝可兒及其父對自己的照顧,實際上是幫王可兒向王耀海獲得開咖啡廳的許可。
可兒,你要加油啊。方糯心中默默祈禱著,拿不下南孟洋不要緊,只要讓你老爸以為你們在交往,老爺子一高興就什么都答應(yīng)了。
“阿嚏!”似有感應(yīng)般,王可兒打了個噴嚏。
“冷嗎?”南孟洋問道。
“沒事,鼻膜炎?!蓖蹩蓛簱u搖手,制止了南孟洋想讓服務(wù)員調(diào)高溫度的行為。
“就穿件短袖,能不冷嗎?”王耀海說,對女兒一年四季不改的室內(nèi)穿著表示不認同。
“空調(diào)開這么足,怎么會冷?”王可兒遞個眼神給身旁的南孟洋,讓他趕緊引開話題。
南孟洋接收到信息,端起面前的紅酒杯對王耀海說:“伯父,我敬你。謝謝你和可兒對我的照顧?!?p> “哈哈,太客氣了!”王耀海笑得眼睛都瞇成一條線,十分滿意這個女婿候選人。
二人一飲而盡,放下酒杯,王耀海開始了。
“小南啊,我聽說你比我們可兒小兩歲?!?p> “是的?!?p> “伯父一點沒看出來,你看上去比可兒成熟很多?!?p> “呵呵,是,伯父,最近工作很忙,也沒顧上剃胡子。”南孟洋摸了摸下巴幾乎看不見的胡渣,自嘲說。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指你為人處事成熟得多。不像我們可兒,大大咧咧的,口無遮攔,在長輩面前沒有顧及?!蓖跻Uf著瞪了女兒一眼。
“難道不是那些人先口無遮攔的嘛?”王可兒回了個白眼。
“伯父,可兒依賴你,所以在你面前像個孩子。我苦命,無法靠父母,必須學會長大?!蹦厦涎笤诟概g斡旋游刃有余。
“怎么,你父母……”
“還健在。只是他們一直認為,兒子應(yīng)該獨立,凡事要自強。我從小就被教育,即使被人揍得哭鼻子都不許回家找父母出頭?!?p> “哈哈哈……”王耀海大笑起來,“對的對的,兒子就該這樣教育?!?p> 南孟洋與王可兒相視一笑。王耀海心情很好,此時不說更待何時。
“伯父,如果你覺著可兒太孩子氣,應(yīng)多鍛煉鍛煉她?!蹦厦涎笄那慕o王可兒鋪路。
“是的,是應(yīng)該好好鍛煉她一下?!蓖跻:敛恢榈卣J同道。
“把她丟出去,讓她自己賺錢,不要靠家里,她就能快速成長?!蹦厦涎笥终f。
“不靠家里?”王耀海輕蔑地看了女兒一眼,“我擔心她第二天就哭著跑回來?!?p> “嘁!少看不起人。我在國外留學的時候,生活費全都是我自己打工掙的?!?p> “哼!打工掙生活費,能有多少錢?你買衣服的錢難道也是自己掙的?”王耀海“好心”提醒王可兒。
王可兒語塞了,確實如其父所言,國外打工掙的錢,只夠自己日常吃喝,學費、房租、甚至連買點外套都還要用家里給的零花錢。
“那還不是伯父你太疼她了,舍不得女兒吃苦?!澳厦涎笥钟懞玫馈?p> “你聽聽,小南都看出來我太寵你了。你還一天到晚說我限制你?!?p> “限制和寵不是一個概念,好嘛?!蓖蹩蓛河行┎荒蜔┝耍凵翊叽僦厦涎筅s緊往正題上引,她可不想再繼續(xù)跟老爸討論父女感情問題。
“伯父,太寵孩子,也不好?!蹦厦涎蟛换挪幻Φ卣f,他有他的思路。
“對啊,小南,我認同你的觀點。不能太寵她,不然以后嫁人了,非爬到丈夫頭上去不可?!蓖跻R灿凶约旱乃悸?。借此機會,他要問清楚南孟洋和女兒的關(guān)系,就算他們倆現(xiàn)在沒關(guān)系,他也要在吃完這頓飯之后給他們確定關(guān)系。
王可兒暗叫不好,老爸又要提自己的終身大事了。雖說南孟洋答應(yīng)和她父女倆吃飯的時候,她就做好了老爸現(xiàn)場催婚的心理準備。但是當王耀海真提起時,她心里直打鼓。
她對南孟洋是有好感,但她喜歡順理成章地促成二人關(guān)系,而不是在這種家長催促的尷尬境地下,逼迫南孟洋表態(tài),更不想因此嚇到南孟洋。若南孟洋對自己無意,屆時豈不是連朋友都做不成?
這么想著,她悄悄看了南孟洋一眼,對方?jīng)]有任何異樣。
“我聽可兒提起過,伯父很著急她的終身大事?!蹦厦涎鬀]有回避,反而主動提起此事。
這讓王耀海很是高興。
他笑著說:“都快四十的人了,再不結(jié)婚,就真的沒人要了。說起來,小南,你也是單身吧?!?p> 南孟洋微微一笑,換了個坐姿后回答說:“是啊,現(xiàn)在還單身?!?p> “像你這么帥又懂事的男人,怎么還沒成家呢?要求太高了?”王耀海半開玩笑地問。
“伯父,”南孟洋輕笑,“我現(xiàn)在事業(yè)為重,個人問題暫放一邊?!?p> “事業(yè),事業(yè),你們年輕人都喜歡用這個來搪塞我們?!蓖跻R槐菊?jīng)地說,“小南啊,事業(yè)永遠是忙不完的。等你老了,你就會后悔自己現(xiàn)在這個選擇?!?p> “您說的是,事業(yè)是忙不完的。但是,伯父,作為一個男人,如果給不了自己心愛的女人一個安穩(wěn)的生活,不是很不負責任嘛?我想在成家之前,先有一份不錯的事業(yè),這樣跟著我,也不用吃苦。”南孟洋說得很誠懇。
王耀海也聽得很開心,連連夸贊道:“不錯,小南你有這份覺悟,你老婆日后一定很幸福。就不知道誰會有這個福氣當你老婆?”
說著,拖長了音調(diào)看向王可兒,這分明就是在暗示女兒盡快出手,別讓這么好的女婿人選溜走。
王可兒嘆了口氣,手肘輕輕碰了碰南孟洋,心里嘀咕,他怎么還不提咖啡廳的事?
“將來的事,將來再說吧?!蹦厦涎蟛粸樗鶆?。
王耀海心里不爽了。南孟洋不動聲色,王可兒也沒有反應(yīng),就他一個老頭子在干著急有什么用?
他決定主動出擊。
“小南,你覺著可兒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