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決定了？”王可兒問。
方糯點點頭，伸直胳膊，讓她給自己穿上這有些肥大的漢服。
“你可終于開竅了，糯米?！蓖蹩蓛嘿澰S地說道。
當(dāng)聽到方糯決定答應(yīng)南孟洋顧問的邀請時，王可兒第一反應(yīng)是“早該如此了”。
這么聰明的女人，不該是每日忙碌于招人、算工資、替領(lǐng)導(dǎo)背鍋，而應(yīng)該端著手沖咖啡，坐在高端寫字樓里，與投融精英們高談闊論，共同打造一個優(yōu)秀企業(yè)。
“我是個務(wù)實的人。”方糯進(jìn)一步說，“踏踏實實的最主要?！?p> “你是缺乏安全感?！蓖蹩蓛阂会樢娧卮疗扑慕杩冢霸谝粋€窩里待久了，就不敢出來了?！?p> “對對對，我就是一只小蝸牛。所以，王總，你這衣服，我穿不了。太肥了?！?p> 待穿好，方糯嫌棄地轉(zhuǎn)了圈，順便甩了甩可以匹敵水袖的袖子。這漢服，確實有些大了。
“唔~~~沒事，我稍微給你改改就好。再收點腰就行?！蓖蹩蓛弘S手拿起筆記寫了下來。
“我一定要穿嗎？”方糯發(fā)現(xiàn)抱怨沒用，便改用哀兵政策，“王總，我剛剛身心受創(chuàng)，就讓我好好享受假期休息一下，您就找其他能人幫忙吧。”
“身心受創(chuàng)？”王可兒可不吃這套，“糯米，別人不了解你，我還不了解嗎？喜歡玩喪尸類密逃的你，會被個大活人嚇一下就身心受創(chuàng)？騙誰呢？我都懷疑你當(dāng)時是故意露出破綻，好有借口送他進(jìn)警局?！?p> 方糯挑了挑眉，忽然覺著被王可兒說中了自己的潛意識，連忙說道：“怎么可能？可兒你真會開玩笑。”
“哼哼，閨蜜一場，我就不戳穿你了。”王可兒拿起桌上的剪刀，對方糯揚(yáng)了揚(yáng)，“過來，我給你改衣服。”
好可怕啊~~~方糯冷汗直流，認(rèn)真工作的王可兒氣場一米八，無人能抵擋，于是乖乖地走了過去。
“這里縮小兩公分，這里再縮進(jìn)五公分?！蓖蹩蓛赫J(rèn)真地在方糯身上比劃起來，身為模特的方糯就只能一動不動地任她擺弄。
“可兒，”王耀海走了進(jìn)來，“忙哪？”
“爸?！?p> “叔叔好。”
王可兒停下工作，與方糯一同把王耀海迎了進(jìn)來。
“有事嗎？”見到許久未見的父親，王可兒臉上卻沒有喜悅的表情，只是疑惑地問道。
今天還是周末，王耀海還是異乎尋常地出現(xiàn)在公司。這對王可兒來說，并不是一件值得欣喜的事。
“沒事沒事，你們繼續(xù)。我就來看看你的產(chǎn)品?！蓖跻１持?，開始在王可兒的工作間閑逛起來，“哎呀，這就是你新創(chuàng)的漢服啊。唔，樣子很獨特嚒?！?p> “古代的服飾，自然跟現(xiàn)代的不一樣。”王可兒眼睛直盯著父親，生怕自己注意力一離開，王耀海會生出什么事端來。
“嗯嗯，就是有點大了。這方糯穿在身上，跟個水桶似的?！?p> 這話讓方糯尷尬得哭笑不得，她只能背過身，悄悄朝王可兒皺了皺眉。
王可兒回了閨蜜一個安慰的笑容，心里自然對父親生出一些怒氣來。
“漢服講究的是飄逸、舒適，又不是緊身裙，要前凸后翹的?！?p> 女兒話中的諷刺，王耀海怎會聽不出來？
他瞪了女兒一眼，隨后看到方糯說：“方糯啊，我看你最近周末經(jīng)常過來?！?p> “是的，叔叔，來幫可兒試衣服?！狈脚葱⌒囊硪淼鼗卮?，王家父女的關(guān)系緊張她很清楚。
“那豈不是耽誤你跟男朋友約會了？”
聽到王耀海這句話，方糯暗叫不好，老王總要舊事重提了。
“叔叔，我沒男朋友。”但是長輩的話，她不得不回答，同時也看到王可兒在旁邊翻了個白眼。
“你也沒男朋友啊?！蓖跻５囊袅刻岣吡藥讉€分貝，若有所指地說，“哎呀，方糯，我記得你跟可兒同齡吧。都快40了，個人問題要抓緊啊?！?p> 方糯努力地擠出一絲微笑，再次見到王可兒翻了第二個白眼，應(yīng)付地回答說：“哦哦?！?p> “不是叔叔說你。不要總是把精力放在工作上，女人嚒，最終的歸宿是嫁人、生孩子。另外選男人也不要太挑剔，你們畢竟已經(jīng)這么大年紀(jì)了，找個差不多的過日子就可以了?！?p> “什么叫差不多??？爸。”王可兒忍無可忍，將好友拉到自己身邊，嚴(yán)肅地問道。
“什么叫差不多，你不知道嗎？”工作間里的空氣開始彌漫起火藥的味道。
“我不知道?！蓖蹩蓛旱呐瓪怙@現(xiàn)在臉上，“我只知道我不想結(jié)婚三個月后離婚分財產(chǎn)?！?p> “你看看你，張牙舞爪，飛揚(yáng)跋扈的性子，”王可兒的脾氣繼承于王耀海，父女倆說不到三兩句就開吵，“誰受得了你？不離婚才怪！”
“那就不成了。不結(jié)婚就不會離婚了。”
“不結(jié)婚？”聽到女兒的話，王耀海怒氣上涌，吼道，“你不結(jié)婚，你讓我這張老臉往哪擱？你知道外面那些人說話多難聽嗎？”
“他們舌頭長，喜歡說就說唄。我又不會少塊肉?！?p> “你大小姐真清閑，每天窩在工作間里不出去。但我和你媽要應(yīng)付親戚朋友，你知道他們怎么說嗎？”王耀海的臉都?xì)饧t了，“你們可兒眼高于頂，看不上小小的海歸高材生、名企高管，嫌他們高攀了?！?p> “哈？海歸高材生？名企高管？”王可兒冷笑，“找不到工作的海歸高材生，每天在家里打游戲，我可伺候不了。名企高管，不就是我們這里知名制造廠的公子哥嗎？每天不是打麻將，就是跟哥們?nèi)ビ行〗愕腒TV玩，這種人我也服侍不了。不是他們高攀，是我高攀了。”
親戚們介紹的那些貨色，可兒不是看不上，是根本不屑與其為伍。
“沒工作怎么了？跟你結(jié)了婚，讓他來公司上班就好了。打麻將又怎么了？娛樂消遣啊。去KTV更是為了應(yīng)酬，逢場作戲而已?！蓖跻：屯蹩蓛旱挠^點已是兩條平行線，各自有著自己的觀點，說著說著，王耀海又轉(zhuǎn)頭對方糯說，“方糯，你可別跟她一樣。整天說要找真愛，都是小孩子過家家。結(jié)婚就是兩個人過日子，吵吵鬧鬧，互相謙讓。人都是有缺點的，東挑挑西選選，永遠(yuǎn)都找不到滿意的。你難道不結(jié)婚了嗎？那將來老了，誰養(yǎng)你？誰照顧你？我這么大個家業(yè)交給你，將來傳給誰？”
“叔叔，你消消氣?？蓛簢?，也是想找個好男人，一來疼自己，二來公司上也能幫襯著點?！狈脚创丝瘫粖A在方家父女中間，十分地尷尬，只能好言相勸。當(dāng)然如果有選擇的話，她愿意躲開這場殺傷力極大的“戰(zhàn)爭”。
“說起這個，我看那天來的小南就不錯。人長得帥，有禮貌，家境應(yīng)該也不錯吧?！?p> 噢，不，王耀海竟然一直想著南孟洋。
方糯暗叫不好，偷偷瞧了一眼王可兒。其實她也覺著南孟洋與王可兒很般配，兩人聊得來，三觀也合，南孟洋又符合可兒擇偶的標(biāo)準(zhǔn)：長得帥，還很有事業(yè)心。他們二人聊起天來，可以從潮流時尚，聊到娛樂八卦，再說到企業(yè)管理，一天一夜都聊得下去。
“他？”王可兒冷笑了一聲說，“爸，他可不是平日里那些小角色，人家是豪門，名媛千金見得多了。”
“怎么了？我們家配不上嗎？”王耀海不服輸?shù)卣f道。
“這么打比方給你聽，我們家是財神廟的話，他們家就是大雄寶殿，天上的那座。懂了嗎？”
南孟洋的家世有那么厲害嗎？
聽到王可兒的話，方糯有些吃驚，沒看出來啊。
“嘁，你就知道耍我。真如果是這樣，他還會開寶馬？”
“是啊，真正有才有財?shù)娜?，是不顯山不露水的?！蓖蹩蓛喊琢烁赣H一眼。
“反正我就覺著他不錯，你要積極主動一點。別讓這么好的男人跑了?！蓖跻２凰佬?，囑咐女兒。
“行了行了，再說吧。你趕緊走，我這還一大堆事呢?！蓖蹩蓛汉苁遣荒蜔?，催促父親離開。
“你答應(yīng)改天叫他回來吃飯，我就不煩你。”
王耀?？蓻]這么好打發(fā)，提出的要求讓王可兒深吸一口氣，好不容易降下的火氣眼見得又涌了上來。
“改天嚒，改天，叔叔，我會提醒可兒的?！狈脚催B忙幫襯道，她可不想再看父女倆吵架了。
她拍了拍好友的肩膀，示意可兒先忍下來。
王可兒自然明白她的意思，默默點了點頭。
得到確切的回答，王耀海很是高興，笑著朝兩個丫頭揮揮手說：“好！你們忙吧，我還有飯局，先走了?！?p> 說完便轉(zhuǎn)身離開。
鏘！王耀海離開后，可兒重重地把手中的剪刀扔在桌上，氣不打一處來。
“你看看他，一天到晚地催我結(jié)婚，卻從來不關(guān)心我會不會因此不快樂！”她朝方糯抱怨道。
“叔叔也是擔(dān)心你將來沒有依靠?！狈脚窗参康?。
“才不是！他是怕在朋友面前丟面子，被人說女兒是老姑婆，嫁不出去。”
好吧，方糯承認(rèn)，王耀海確有這方面的可能，但畢竟是別人家的老父親，她也不便與王可兒一起吐槽他。
“其實，南孟洋你確實可以考慮一下，他還蠻適合你的?！彼脵C(jī)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方糯小心翼翼地觀察著王可兒的反應(yīng)，出乎她的意料，好友沒有一口否決，而是認(rèn)真考慮了半晌后回答她。
“他……確實蠻不錯的?！?p> 聽到王可兒的話，方糯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好友莫不是已經(jīng)對南孟洋產(chǎn)生情愫了？
“但是，”然而王可兒的話沒有說完，“我跟他的個性都很強(qiáng)，估計兩個人在一起，會經(jīng)常吵架?！?p> “他個性很強(qiáng)嗎？”方糯疑惑，她沒看出來啊。
“糯米，你聰明是聰明，可惜看人的眼光就……”王可兒嫌棄地?fù)u搖頭。
“仔細(xì)你的用詞，王總。我可是選了你做閨蜜的?！?p> 方糯的警告，只得來王可兒一個無奈的攤手。
“準(zhǔn)確地說，是我選了你，糯米小朋友。那時候你可是生人勿近?！?p> 方糯癟了癟嘴，好吧，王可兒說的一點都沒錯。自己的性格從來不是主動結(jié)交朋友，讀書那會兒，也是獨來獨往，是王可兒先對自己發(fā)起邀請，二人才慢慢走近的。
“但是我覺著，兩個人如果三觀合，吵吵嘴也沒什么，小情趣嘛?！狈脚蠢^續(xù)方才的話題。
王可兒又認(rèn)真思考起來，她明白方糯的意思，自己對南孟洋不是沒有想法，不過……
“我覺著時機(jī)還沒成熟。等等再說?！睂Ω星?，她比較傾向于順理成章。
“我明白，姐妹我會挺你的。”方糯理解地拍拍她的肩膀，自告奮勇道，“我會適時地敲敲邊鼓，提醒他的。”
“糯米，拜托你，”王可兒卻不是很看好，“什么都別做。在人際關(guān)系這個領(lǐng)域，你真的不是高手?！?p> “嘁！”方糯很是不服，但確如王可兒所言，自己只是智商高，情商嚒……弱了點，弱了點。
氣死了，每次跟王可兒理論，自己總是敗下陣來。原因很簡單，就是這個女人已經(jīng)把自己看穿，摸透了，十分清楚自己的弱點和痛點。
她不管，好不容易抓到一個開好友玩笑的機(jī)會，她一定要把握住。嗯，她決定了，等跟南孟洋熟悉后，她一定要好好問問他對王可兒的想法，如果可以，當(dāng)個媒人也是好的。
想到這里，方糯嘴角上揚(yáng)，心里得意洋洋，似乎看到了王可兒婚禮上，王耀海朝自己豎起大拇指并奉上鼓鼓囊囊的媒人紅包。
“想什么，這么開心？”南孟洋的問題打斷了她的幻想。
雖然開著車，注意力放在前方，但女子身上飄來的淡淡花香味讓他無法忽視。
眼角余光瞥見方糯臉上洋溢著開心的笑容，南孟洋不禁好奇地問道。
經(jīng)他一問，方糯連忙收起幻想，掛上標(biāo)準(zhǔn)的職場微笑看向他，回答說：“沒，沒什么?！?p> 回答地十分心虛。南孟洋一眼便看出來了。想著應(yīng)該與自己無關(guān)便也沒深究。
“我們現(xiàn)在去嗎？”方糯問。
“嗯，現(xiàn)在去。我先帶你參觀一下公司，晚點可以旁聽我們的例會?！?p> 今天是工作日，南孟洋早早來到天星廣場，接上準(zhǔn)時下班的方糯，打算帶她去自己的公司。
“這么晚還要開會啊?！狈脚纯戳丝磿r間，18：00，對自己來說，往常不是在家擼貓，就是在健身，哪還管工作呢。不過轉(zhuǎn)念，行業(yè)性質(zhì)不同，IT行業(yè)加班是常有的事。
于是又補(bǔ)了一句：“不過IT行業(yè)跟我們商業(yè)確實不一樣。996是常有的?！?p> “幸虧我剛剛惡補(bǔ)過，不然都不知道‘996’是什么意思?！?p> 南孟洋笑了，自從來了中國創(chuàng)業(yè)，他每天都要接觸新鮮的詞語和事物，對頭來說，每天都會遇到驚喜。
今天也是如此。
見方糯的前三次，她都是生活中的打扮，不是俏皮的短褶裙，就是隨性的牛仔褲。而今天，剛剛下班的她，化著淡妝，一身及踝長裙，端莊又淑女，披肩長發(fā)上別著一支珍珠發(fā)卡，增添了一絲甜美。再加上若隱若現(xiàn)的香水味，仿佛一朵含苞欲開的芍藥靜靜地坐在副駕。
“你們的員工工作時間應(yīng)該都是不固定的吧?！焙芸上?，這支芍藥眼里只有工作。
“對，我們強(qiáng)調(diào)工作進(jìn)度和質(zhì)量，并不嚴(yán)格要求打卡時間?！?p> “是的，IT工程師呀，還有設(shè)計師，天生不羈愛自由。”
“哈哈，糯米，你真的沒做過IT行業(yè)嗎？你怎么這么了解他們？”
“年輕人都向往自由，IT從業(yè)人員又大部分是年輕人，所以我了解啊?！?p> “年輕人還有什么共性嗎？”
他這個的問題沒有得來答案，南孟洋趁著紅燈轉(zhuǎn)頭看了一眼方糯，見到對方正端詳著自己。
“怎么了？”
“南總，作為一個年輕人，你自己問自己的共性，確定不是在考我？”方糯凝眉問道。
南孟洋大笑起來，不僅是因為方糯的問題俏皮，更因為她問問題時的表情甚是可愛。
她是故意的。南孟洋知道，是她自己回答不上來，為了不丟面子，故意用這個俏皮的反問來掩飾自己的尷尬。
“糯米姐姐，你管三十多歲的男人叫年輕人，那剛畢業(yè)的大學(xué)生是什么？”
“少年郎。”方糯被南孟洋的笑聲感染，嘴角不禁上揚(yáng)，“再說，三十出頭的也算年輕人啊。”
“你這是在間接夸自己嗎？別忘了，你比我大不了幾歲?！?p> “對啊，我也是年輕人啊，所以你的問題，南總，你應(yīng)該問自己更清楚?！?p> “好好好，我不問了?！?p> 聽到南孟洋作罷，方糯悄悄松了口氣。她當(dāng)然是故意夸南孟洋年輕的。
答應(yīng)南孟洋邀請的第二天，她就后悔了。為什么呢？
因為不擅長說服別人的弱點，讓自己在與以往的領(lǐng)導(dǎo)溝通時，總是處于下風(fēng)，但凡遇到領(lǐng)導(dǎo)的阻力，她就會自行退縮，導(dǎo)致她很多自認(rèn)不錯的想法都“胎死腹中”。
作為顧問，說服南孟洋接受自己的觀點也是很重要的工作。再聽到王可兒描述，南孟洋也是個性很強(qiáng)的人，她擔(dān)心會重蹈覆轍。
但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騎虎難下了吧。方糯想，答應(yīng)南孟洋的第三天，他就主動約自己參觀公司，自己又推脫不掉，只能硬著頭皮上。
當(dāng)她忐忑不安地走進(jìn)這個駐扎在市中心高檔寫字樓的科技公司時，立刻被公司年輕氣息吸引了。
嫩青色，配上大小不一的白色圓圈，洋溢著蓬勃朝氣。舒適的茶歇間里，充斥著現(xiàn)磨咖啡的香味，還有各式各樣的小零食和飲料。半開放式的辦公桌，打破了壓抑的格子間，人和人之間變得更加親密又不拘謹(jǐn)，就連南孟洋的辦公室，面向員工區(qū)的墻也被整面玻璃替代，員工隨時能看到總經(jīng)理在辦公。
唔~~~感覺很不錯呢。單想到每天都能邊看著養(yǎng)眼的總經(jīng)理邊工作，方糯在心里不禁給這家“奧爾科技公司”打了80的印象分。
“這個創(chuàng)意不錯，老板、員工互相監(jiān)督工作?！彼钢厦涎筠k公室的玻璃墻，開玩笑道。
“主要是監(jiān)督我?！蹦厦涎笮α?，“這是股東們的要求?！?p> “你們的股東控制欲這么強(qiáng)嗎？”
“呵呵，”南孟洋輕笑，“我公司最大的股東是我姑姑，而她對公司最大的擔(dān)憂就是我。所以要求我在公司的行為對員工保持透明化?！?p> 額~~~方糯無法想象南孟洋姑姑的擔(dān)憂是什么，她也不敢問，只能滿眼好奇看著南孟洋，卻沉默無語。
方糯好奇又小心翼翼的模樣，逗樂了南孟洋。
他笑著說：“我姑姑覺著我很懶?！?p> “懶？”方糯不由得大呼，“天哪，南總，你們家崇尚工作狂嗎？除了可兒，你是我認(rèn)識的年輕老板里最勤快的了?！?p> “也就是說，我還是比可兒懶。”
“唔……”方糯沒有馬上回答，一來某種意義上來說，南孟洋已經(jīng)算是自己老板里，她要小心回答，二來她在思考是不是可以把話題往他對可兒的感覺上引。
“你在遲疑，表示事實確實如此?！蹦厦涎笱鹧b有些傷心，皺眉說道。
“沒有沒有，”而方糯著實被他的模樣嚇到了，連忙否認(rèn)說，“說實話，我沒跟你一起工作過，所以沒法給出客觀的評價?！?p> 南孟洋沒有想到方糯對自己玩笑的話反應(yīng)這么大，連忙安撫說：“別緊張。我開個玩笑而已。我聽可兒提起過，說你才是工作狂的典范。據(jù)說通宵寫方案曾是你的日常?！?p> 方糯苦笑：“年少無知而已?！?p> 剛出校門時的工作經(jīng)歷，她也就跟閨蜜們嘮叨嘮叨罷了，與其他人，她鮮少提起。因為是她的青春，也是她心頭難拔的刺。
“你怎么又這么晚來？”
兩人說話的間隙，一聲怒喝從門外傳來。
尋聲望去，員工區(qū)一名青年男子正罵著一個明顯是他屬下的女孩。
女孩微垂頭，推了推大大的黑框眼鏡，致歉說：“對不起，對不起，經(jīng)理，我……”
“什么？你又想找什么借口？”男子聲音更大了，“小艾，多少次了，你說你已經(jīng)多少次了？公司是沒有上班時間的限制，但是你也差不多點啊。這都傍晚了才出現(xiàn)，你要我們整個團(tuán)隊等你嗎？你誰啊，你？那邊清華畢業(yè)的Alfa每天上班都很勤快，你呢，你連985都不是，還敢這么囂張！”
似是積壓了很多怨氣，男子今天終于忍受不住，當(dāng)著眾人的面發(fā)泄了出來。
但是這樣不太合適吧。方糯皺了皺眉，縱使員工犯了再大的過錯，作為上級當(dāng)眾破口大罵，并不能起到有效的警示作用，甚至還會適得其反。
果不其然，女孩連道歉的聲音都沒了，全程低著頭聽男子罵，雙手緊緊拽著衣角，隱約告訴心細(xì)的人，她此刻心情十分焦慮。
“David，”南孟洋適時打斷男子，朝他招招手，“來一下?！?p> 男子瞪了女孩一眼后，走進(jìn)了辦公室。
南孟洋關(guān)上門，問道：“怎么了？發(fā)這么大脾氣？”
他也不認(rèn)同用責(zé)罵管理員工，但是David畢竟是部門經(jīng)理，如此憤怒必然是有他的原因的。作為總經(jīng)理，南孟洋自然先要了解緣由，再做判斷。
“南總，這個丫頭，經(jīng)常不見人，有時候就開會才出現(xiàn)一下。把我整個團(tuán)隊的風(fēng)氣都帶壞了?！盌avid心情仍未平復(fù)，“我要把她辭了?！?p> David說得斬釘截鐵，而南孟洋則微皺起眉，看了眼方糯。
“她工作如何？”南孟洋問。
“活，還行。有創(chuàng)意，但是，南總，”David仍堅持自己的觀點，“我們是個團(tuán)隊，她不能因為工作能力不錯，就不守團(tuán)隊紀(jì)律?！?p> 南孟洋點點頭，是的，團(tuán)隊項目講究的是合作，小艾的特立獨行，確實是個麻煩事。但是他看好小艾的才華，面試時她的作品遠(yuǎn)勝于眾多名校高材生，他不甘心就這樣放棄她。
如此想著，南孟洋悄悄遞了個眼色給方糯。
來活了。方糯立刻明白他的想法，微微點頭，站起身說：“南總，你們忙，我去茶歇間喝杯咖啡?！?p> “好?！蹦厦涎蠛芨吲d，看著方糯離開。
唉~~~但他不知道，離開南孟洋辦公室的方糯，心里輕輕嘆了口氣，想著怎么第一天就要面臨棘手的問題呢？
臉上雖是笑嘻嘻，但心里卻苦哈哈。她對奧爾的員工都很陌生，就連自己的身份，都還沒有向他們確切表明，就要幫南孟洋做這個要不要砍人的決定。
嗚嗚~~~方糯再一次覺著自己的決定有些草率了。
站在陌生的辦公環(huán)境里，面對陌生人投來的疑惑的目光，方糯覺著自己的人際恐慌癥又要犯了。
如此在過道上躊躇了半天后，她見到了小艾的身影。
硬著頭皮上吧，于是她跟著小艾走進(jìn)茶歇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