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有天堂，下有蘇杭”。初冬的杭州，真真應(yīng)了這句老話。

　　隨風灑落的杏葉，為杭城鋪就一條條黃金步道。小區(qū)里，運河邊，西湖旁，一些晚熟的金桂不似其他同伴早早結(jié)束了綻放，此時仍綴滿四瓣小花，醉人香味溢滿行人的喉，路人的心。還有清晨久散不去的白霧……

　　方糯暗暗翻了個白眼，罵自己干嘛這么文藝。霧霾就是霧霾，還白霧咧！

　　對，沒錯。黃金落葉，飄香桂花，在一年一度的杭城霧霾襯托下仿若仙境。

　　但是阻擋不了上班族們匆匆的腳步和時有時無的瞌睡。

　　哈——方糯張嘴大大地打了哈欠，吸了吸鼻子，完全沒有想過要維持與自己一身職業(yè)西裝相襯的優(yōu)雅形象。

　　困——她腦子里不斷地念叨閨蜜，大半夜的聊什么英國男星，害得自己沒睡夠。

　　滴！清脆的打卡聲陸續(xù)響起，人們有序地登上公交。這趟車比較空，方糯隨意撿了個空位坐下，隨后打起了盹。

　　然而路程很快便過去了，當“天星廣場”的報站名響起，方糯趕緊起身，滿面精神地下了車。

　　龐大的建筑群映入眼簾。天星廣場，是杭城著名的購物中心兼旅游勝地，方糯就職于此已三年之久。

　　離圣誕還有一個多月，廣場早早換上了圣誕主題裝飾，十米高的圣誕樹聳立在廣場中心，隨著燈光變換著不同的顏色?！疤煨菑V場”四字被金色燈帶、圣誕花環(huán)圍繞，商場內(nèi)各個角落擺滿圣誕相關(guān)的主題小景，或供顧客休憩，或供游客拍照留念，皆吸引人流來訪并逗留。

　　“經(jīng)理早?！鄙砼砸粋€保安朝方糯打招呼。

　　“早！”方糯回了個大大的微笑，隨后走向商場地下一層。

　　天星廣場地下一層的大型超市因新鮮價廉的各色生鮮而遠近馳名，吸引周邊居民和上班族來此采購。也因此使得清晨8點的天星廣場人流絡(luò)繹不絕，都是些來買新鮮食材的老年人。說白了，就是把這兒當菜市場了唄。

　　方糯聳聳肩，和一個艱難地領(lǐng)著滿滿兩袋貨物的大媽擦身而過，走進隱蔽在地下一層角落的商管公司辦公室。說好聽點，這里是天星廣場商業(yè)管理公司，實際上就是管理天星廣場的物業(yè)辦公室。

　　不足200平的空間里，方糯在左側(cè)靠墻的一個位子辦公，前面放了兩個一米高的矮柜，算隔出了一個小空間。

　　“方經(jīng)理，有空嗎？有點事情想跟你說?！编徸\營部經(jīng)理輕聲問。

　　方糯點點頭，兩人便一前一后走進玻璃隔間的洽談室。

　　運營部經(jīng)理梓月，是名一米八高個的氣質(zhì)美女。歲月對這個女人實在太好，四十多載蹉跎未在她的臉上留下絲縷痕跡。但讓方糯羨慕的不是她的美貌，也不是她如模特般的身材，而是梓月處變不驚的處事風格。小到客戶投訴，大到商戶集體鬧事退租，她都能沉著冷靜地面對處理，更能時刻掌握時局，轉(zhuǎn)危為安。

　　我怎么就做不到呢？

　　每每看到她成功解決危機，方糯總會這樣問自己，并且默默記下她的處理方式，感覺自己將來若遇到相似的情景便能依樣畫瓢。然而事實證明，方糯不是這塊料。悲傷……

　　“你們部門最近工作還忙得過來嗎？”坐下來后，梓月沒有說明原由，而是關(guān)心方糯的部門。

　　但是方糯明白她想聊什么。

　　“還行。英姐工作效率高，也細心，算個補貼、理個發(fā)票，還能應(yīng)付。”方糯回答說。

　　英姐是她的下屬，年紀與梓月相仿，因為家庭條件好，在方糯手下做個小行政很安定。

　　梓月嘆了口氣說：“唔，那就好。我們公司雖說人少，但算起補貼來也不省心。光是整理大家交上來的發(fā)票，就要花不少時間吧?！?p>　　方糯笑了笑，說：“既然交給我們做了，再煩也得做呀?！?p>　　“是的，”梓月開始進入正題，“我們也是。既然收租單交到我們手里，就做唄。不過，這跟員工補貼不一樣，原本系統(tǒng)就有問題，很多商戶的租金是不對的，要一個一個地對著合同調(diào)整。要花很多時間了?！?p>　　“我跟樂總提過招人的事，”方糯直言不諱道，“他說會找季總商量。”

　　天星廣場由天星集團建造開發(fā)，并成立了管理公司自持經(jīng)營，于是有了方糯所在的天星廣場商管公司。

　　而樂總是集團人力資源總經(jīng)理。方糯雖說是分公司員工，頂頭上司是天星廣場商管公司總經(jīng)理，但同時也受集團人力資源管理。這是集團對于各分公司人力資源條線的管控模式。

　　至于季總嚒，那是天星集團的“財神爺”，集團公司二把手，財務(wù)總經(jīng)理。不管是營銷條線還是人力資源，都要看她老人家臉色。

　　“說的也是?！辫髟略囂降?，“雖說是分公司招個出納，但也畢竟是財務(wù)的人，需要季總點頭才好?！?p>　　是的，天星廣場近期想招個出納。

　　這個崗位并不是沒有編制，而且已有人在崗，并且工作了近兩年的時間。那么為何現(xiàn)在又要招了呢？

　　“小姑娘最近沒再到領(lǐng)導(dǎo)那邊去叫苦了？”她繼續(xù)問道。

　　方糯聳聳肩，回答：“都已經(jīng)交了好多件活給我們，她還想怎樣？”

　　“那可不一定。我聽下屬說，她前兩天還跟他們抱怨工作忙不來，經(jīng)常加班呢。”

　　“嘁，經(jīng)常加班？那她還有功夫做微商？”

　　方糯很是不悅。正想再聊聊，手機響了。

　　“綿總找我?！彼戳丝聪?，對梓月說。

　　二人默契地停下交談，如方才進來一樣，先后離開了洽談室。

　　“綿總，您找我?！狈脚聪乱豢瘫阕叩搅斯ぷ鲄^(qū)最深處的辦公室，輕輕敲敲門。

　　“進來吧，方糯，我有事跟你說?！?p>　　方糯走了進去，站在深色老板桌的前面。

　　坐在桌子后面的是一名樣貌俊朗的男子，內(nèi)著淺色襯衫，外穿深藍色雙排修身西裝。西裝量體裁衣，貼合男子略顯倒三角的上身，明顯能感受到男子健壯的體格。

　　男子名叫綿白，是天星廣場商管公司總經(jīng)理，與方糯年齡相仿。這個年紀能做到分公司總經(jīng)理的位置，方糯對他的第一印象是，綿白必然有過人之處。

　　“方糯，剛剛我去集團，跟季總聊過了，說了我們的困難。季總?cè)艘脖容^好，答應(yīng)再招一個出納?！?p>　　聽到這個消息，方糯有些喜悅，說道：“好的呀，綿總。商戶收租單的制作，讓運營做確實不合規(guī)矩。運營經(jīng)常要巡場，根本沒時間，我看他們都是加班弄收租單的?！?p>　　她話剛說完，綿白便抬了抬手說：“方糯啊，確實如你所說，收租單應(yīng)由財務(wù)制作，但我倒并不認為運營會因此忙得加班。你抽空多了解了解，運營每天都在干什么？我可是好幾次在晚上的時候看到運營無所事事，在商場里閑逛?！?p>　　運營巡場，不就是在商場里逛嗎？

　　方糯心中不禁吐槽。她很清楚，這已不是他第一次提起運營崗人員工作清閑了。她決定轉(zhuǎn)移話題。

　　“好的，綿總，我多了解了解。對了，綿總，這個出納是我們招嗎？還是總部負責？”

　　“我們招，屆時請季總他們復(fù)試，具體要求你問一下季總吧?！?p>　　方糯點點頭，記下了。

　　篤篤篤。身后傳來敲門聲，她回過頭，看見一個年輕女子站在辦公室門口。女子約莫20出頭，青春靚麗，打扮時尚，正朝著辦公室里的二人甜甜笑著。

　　“綿總，您找我？”女子說。

　　“苗苗啊，進來吧。”

　　女子輕快地走進來，看來心情很好。但方糯見到女子卻立馬心情陰沉下來，當然HR多年，她已練就了面不改色的能力。

　　“苗苗，保安跟我說，停車費核對有問題?！本d白問道。

　　聽到這個，女子臉立馬拉了下來，用有點撒嬌的語調(diào)說：“綿總，我昨天加班到八點多，幫集團會計做憑證，實在來不及核對。說起這個，我想跟您提個建議?！?p>　　又來！方糯聽到這句話，立刻進入備戰(zhàn)狀態(tài)。

　　“什么建議？”

　　“是這樣的，綿總。我現(xiàn)在既要負責天星廣場的財務(wù)工作，又要幫集團財務(wù)做賬，事情實在多，而且經(jīng)常要到集團去工作，無法總是待在財務(wù)室等他們來交停車包月的錢。所以我想……”女子瞄了眼方糯，繼續(xù)說道，“能把停車收費交給方糯她們嗎？她們有兩個人，又經(jīng)常在辦公室，這樣不會耽誤想停車包月的顧客?！?p>　　嘖嘖嘖……果不其然，方糯心想，這個小丫頭又出幺蛾子了。

　　這個女子便是她與梓月交談時提到的“小姑娘”，也是天星廣場現(xiàn)任出納，齊苗苗。

　　“員工補貼的核算與發(fā)放，跟人力資源搭得上邊，我們負責也是可以的。但這停車費嚒……”方糯笑了笑，露出一絲為難，“公司現(xiàn)金往來，至關(guān)重要，哪是我們能負責的？”

　　心里面她更是罵著這個齊苗苗狐假虎威。

　　小姑娘入職不到半年，便憑借著機靈聰敏，奪得季總喜愛，從此之后便昂頭看人。對方糯的稱呼也從“方經(jīng)理”變成了直呼其名。

　　今年起，因集團項目增多，齊苗苗被安排輔助集團會計工作，工作量略有增加。本來這是個很好的鍛煉機會，但是……

　　“苗苗，之前你說工作量大，想把部分的工作分解出去，我考慮到你一個人，這些工作也與其他部門有些關(guān)聯(lián)，所以答應(yīng)讓他們暫時兼著。但是，公司現(xiàn)金往來，本就是出納的工作，怎可假手于人？”

　　這回，綿白沒有答應(yīng)。

　　“綿總，我之所以想把那些工作分出去也是為了提高工作效率啊。你看，租金本就是運營最清楚，他們調(diào)整、制作收租單更為方便。員工補貼就更是了……”

　　“好了，”齊苗苗的辯駁被綿白打斷，“方糯已經(jīng)開始招新的出納了。在新員工入職之前，你做好手頭的工作，以后再說工作分配的事?！?p>　　“哦?！饼R苗苗有些不悅，但畢竟是在綿白面前，不敢多加放肆。

　　“你先把錯誤的停車費核對清楚，下午向我匯報?！?p>　　齊苗苗有些委屈地點點頭，出去了。

　　待她離開一段時間，綿白才繼續(xù)說：“這個小姑娘，我若不是看在季總的面子，真的想開除她。沒規(guī)沒矩的?！?p>　　方糯笑了笑說：“小姑娘不懂事，多說說她唄?！?p>　　“唉——方糯啊，你在公司四五年了，也知道公司的情況。我們都得看財務(wù)臉色說話，你不知道，就連集團一個小小的會計，都能對我擺架子。”綿白開始日常訴苦。

　　“我明白的，綿總，在我們公司，財務(wù)最大嚒。”她又笑了笑。

　　“新出納的事，你跟進吧。另外，我還有個事情，跟你說。”綿白頓了頓，“公司決定發(fā)展商業(yè)，明年計劃接輕資產(chǎn)項目，所以我與樂總商議，成立拓展部，把招商的職能從招商運營部剝離出來，組建一支招商拓展團隊?！?p>　　方糯點點頭，這是要組建新團隊的意思。對此她既高興又擔憂。

　　天星廣場開業(yè)至今，項目運作已走上正軌。公司若要發(fā)展，接更多的項目確為好的方向。

　　但她也擔心，梓月負責的招商運營部，涵蓋了商戶招商、現(xiàn)場運營管理和營銷推廣的職能。天星廣場開業(yè)至今，部門工作一直是有條不紊地進行，沒有出過大的紕漏。

　　今日忽然將招商職能剝離，雖說是出于公司發(fā)展考慮，但會不會對團隊……

　　“那這個拓展部，是綿總您直管嗎？”她試探道。

　　“是的，”綿白點了點頭，“另外樂總找撒倫談過了，打算把他叫回來?！?p>　　聽到這里，方糯心里直打鼓，有一種風雨欲來的不安。

　　撒倫，前同事，負責招商工作，雖是梓月下屬，卻素來與她不和。一年前綿白離職時，一同帶走了。

　　對的，綿白曾離開過天星。當時方糯覺著很是可惜，失去了一位不錯的領(lǐng)導(dǎo)。時隔一年后，綿白在樂總的勸說下又回來了，繼續(xù)做原來的職位，當然薪資翻了好幾番。

　　“那撒倫回來繼續(xù)做招商？”

　　“撒倫，雖說在外面找到了招商經(jīng)理的工作，但在那家公司做不下去了?！币婚_口，綿白先把前下屬數(shù)落了一通，“不過看在他對項目熟悉，手頭還有些資源，我就同意了。你呢，跟他把薪資職位溝通一下。按主管的職位談?！?p>　　方糯點點頭，應(yīng)下來，隨后便出了辦公室。

　　走出辦公室，方糯心情久久不能平復(fù)，腦海里更是翻來覆去思索分析著綿白方才的話，試圖理出個頭緒來。

　　HR多年的經(jīng)驗，以及女人的直覺，告訴她這事并沒有那么簡單。但是綿白與梓月以前合作很愉快，綿白又是剛剛回歸，不會在這個時候搞事情吧。

　　她越想越覺著復(fù)雜，準備放棄之時，手機又響了

　　看到顯示，她翻了個白眼是大姨。

　　方糯連忙找了空會議室，接通了電話。

　　“方糯啊?！彪娫捘穷^傳來大姨的聲音。

　　“大姨好?！彼Y貌地微笑，雖然沒人看到。

　　“方糯啊，忙嗎？”

　　“還好，大姨，你說?！?p>　　“大姨跟你說啊，大姨這里有個男的，我們本地人，在杭州工作，年紀跟你差不多。大姨想介紹你們倆認識。”

　　就知道又是這事。

　　畢竟是自己母親的親姐姐，面子還是要給的。

　　“那大姨，要不先加個微信聊聊吧。”她回答說。

　　“對的對的，方糯，大姨也是這個意思。合不合適，接觸了再說嘛。那大姨把你微信給他，你們先聊起來?！?p>　　“好的?！狈脚聪?，這樣應(yīng)該可以了吧。

　　卻不料，大姨話沒有說完：“方糯啊，大姨話說在前面。你呢，要放開自己的想法，不要總是認為自己是企業(yè)管理層，就要找個怎么厲害怎么強的。女人嘛，一輩子要找個靠得住的，錢啊，房子什么的，兩個人一起努力嘛。你不能再這么耽誤下去了，再過兩年就四十了，到時候真沒人要了。”

　　“唔，唔，好的，好的，大姨。那我先跟他聊了再說?！狈脚匆贿叿籽?，一邊假意應(yīng)著，終于找到個插話的空隙，趁機掛斷了電話。

　　放下手機，她長舒一口氣，腦子里除了滿滿的槽點，什么都沒有。

　　大姨是母親的親長姐，在方糯所有好事的親戚中，排名第二，今天這個電話已經(jīng)是她一年里給方糯第五次介紹相親了。

　　無所謂，前面那四次方糯都應(yīng)付過去了，還擔心這一次不成。不過與之前不同的是，大姨跳過了方糯父母，直接與她聯(lián)系。這是怎么回事？

　　如此想著，方糯在家庭群里發(fā)了個信息，把此事告知了父母。

　　叮咚。不一會兒，母親在群里回了消息。

　　“糯米啊，這事我們知道。你大姨先跟我們說了。但聽說那個男的，是單親家庭，媽媽和爸爸有些不太樂意。又不好意思駁你大姨，她畢竟是為你好。所以……”

　　所以讓她直接來找我？

　　“沒事，我跟他聊了再說。又沒答應(yīng)什么，就算多交個朋友吧?！狈脚窗参磕赣H道。

　　“對的，先聊吧。你覺著不好，就直接回復(fù)大姨好了。”

　　方糯輕應(yīng)了一聲，便掛斷了電話。

　　她此刻胸口憋著一股氣吐出來。

　　為她好？哼，她心中冷笑，她清楚得很，三姑六婆們的介紹，與其說是為她好，不如說是她們太閑了。

　　她這位大姨，雖說與女兒家相距不遠，但因某些原因，從不踏足女兒家中，也就無法深入涉足女兒的生活和外孫的教育了。

　　老伴早逝，也就沒了能嘮嗑吵架的。平日里空閑的時間就多了。這時間一多，心思就想到別人家去了。

　　唉——但這又能如何呢？畢竟是親戚，假意迎合一下吧。

　　方糯這么想著，調(diào)整好心態(tài)，準備回去工作，手剛剛摸到會議室門把手，手機又響了。

　　怎么著，今天業(yè)務(wù)這么繁忙嗎？她苦笑著接起電話。

　　這次是個陌生號碼。

　　“你好，是方糯嗎？”還是個陌生的聲音。

　　“是我，請問哪位？”

　　“你好呀，方小姐，我是心心網(wǎng)的田老師?！?p>　　不會吧，方糯內(nèi)心大呼，直問今天這是怎么了？都趕在一塊兒了。

　　“哦，你有什么事嗎？”但嘴上，她還是很禮貌地回答。

　　“沒什么事。你之前不是在我們網(wǎng)站上注冊過會員嘛。”

　　那是方糯父母幫忙注冊的。

　　“嗯，大半年之前了。”

　　“是的，你還辦了個VIP會員”

　　付費的，也是方糯父母幫忙辦的。

　　“嗯，對的。”

　　“使用感覺如何？有沒有找到談得來的？”

　　“沒有?！?p>　　確實沒有，而且方糯也就用了五六次。

　　“哎呀，那你現(xiàn)在有在談的男朋友嗎？”

　　“沒有?！狈脚礄C械地回答道。

　　“哦，這樣啊。我看你的資料，今年已經(jīng)……”

　　“嗯，再過兩年就四十了?！狈脚磽屜然卮鹫f，“老師，您有什么事嗎？”

　　她開始有些不耐煩。

　　電話那頭傳來尷尬的笑聲，女人說道：“沒什么事，我也是想關(guān)心你一下。方小姐啊，我想你一定是個女強人，工作很出色，平時也忙所以沒什么時間操心自己的終身大事。但不能總是這樣下去的。再強的女強人，也想要有人疼有人愛護的，對不對？”

　　這句話，方糯無法反駁，就輕嗯了一聲。

　　聽到肯定的回答，女人更來勁了。

　　“我做紅娘已經(jīng)很多年了，像你這樣的女孩子也見過不少。我知道，你們自己能力很強，所以也想找個跟自己一樣強的人。但是啊，方小姐，這樣的男士，不是早結(jié)婚了，就是有更好的選擇了。”

　　“你是指二十多歲的年輕女孩？”

　　“對啊。而且男士，大部分會想娶一個溫柔漂亮的做妻子，他們看中的是女方的性格，而不是女方的能力。而且我說句不好聽的，他們還要考慮到下一代的?！?p>　　方糯在電話這頭翻了個白眼，心想這個女人也不過如此。

　　聽方糯沒有出聲，女人以為她認同了自己的話，繼續(xù)勸說道：“所以呢，我建議你可以適當?shù)卣{(diào)整一下自己?！?p>　　“調(diào)整？”方糯開始提高音量，那是她很不耐煩的表現(xiàn)。

　　當然女人并不知道，只當方糯更感興趣，便繼續(xù)說下去：“比分說多撒撒嬌啊，更加溫柔一點，多笑一笑，給男士一種溫柔大方、賢良淑德的感覺。”

　　“老師，我不喜歡裝。我對著領(lǐng)導(dǎo)，對著同事裝腔作勢已經(jīng)夠累了。在生活中還要裝，而且是在可能跟我度過一生的人面前，那我豈不是沒了自我？我不喜歡這樣?！?p>　　“哎呀，方小姐，我不是要你裝，我是建議你改變一下自己的性格?！?p>　　“謝謝，三歲看到老，我的性格改不了。如果沒別的事，我要去開會了。再見！”

　　沒等對方回答，方糯就掛斷了電話。

　　沒錯，方糯可以在狐假虎威的小出納面前忍氣吞聲，可以默默接受總經(jīng)理的安排而不深究，但是她無法忍受別人對自己人生選擇的指指點點。

　　讓她改性格？

　　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的。

　　滿腔氣憤地，把剛剛那個電話加入了黑名單。方糯做了幾個深呼吸，調(diào)整好狀態(tài)，微揚嘴角，邁出會議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