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晚,福臨鎮(zhèn)外的一片山林之中,一道飄忽的身影在山腳下蜿蜒的小徑上疾行,沿著小道經(jīng)直前行一陣,拐過山凹,前方霍然出現(xiàn)一片繁茂的竹林。
那道身影在竹林之畔的山崖下方駐足,顯露出一張兇惡之貌,赫然是一位面色青紫呲嘴獠牙的猙獰惡鬼。
在他的身前是一座洞府,其洞口上方刻有歪歪扭扭的三個大字“鬼王洞”。
“砰砰……”
惡鬼上前一邊敲響洞府大門,一邊叫嚷道:“快開門,快開門哪……”
“是王五兄弟啊。你等等,小弟這就開門?!甭劼暎锤杏腥嘶卦?。
“咣啷啷……”
隨即不等洞門大開,那名叫王五的惡鬼就“噌”的一聲進(jìn)入洞內(nèi),口中急道:“齊六兄弟見諒,我眼下有重要情況需向鬼王大人稟報,先走一步了?!?p> 不等開門的小鬼回話,他便一路疾馳向幽深的洞內(nèi)奔去。
而這洞府深處,在一處鬼氣森然的坐堂大廳之中,一位威武雄壯的錦袍男子正笑瞇瞇的坐在華麗寶座之上,身旁依偎著一位狐媚妖嬈的女子,不時的扭動腰肢賣弄風(fēng)姿,一雙勾人的媚眼春情流露。
下首兩側(cè)還坐著數(shù)十位實(shí)力非凡的鬼修,他們此時正一邊享用著血食美酒,一邊貪婪地盯著殿前那十幾名明艷動人的舞姬。
殿廳一側(cè)由生前做過樂師的一眾小鬼演奏著悠揚(yáng)歡快的樂曲,舞女們隨著樂曲的律動扭腰提臀,舞動著妖嬈誘惑的動人身姿。
“哈哈,好?!?p> 看到精彩之處,錦袍男子高興地?fù)嵴聘吆纫宦暋?p> 麾下眾人緊忙稱贊。
“老爺,嘗嘗看,這是奴家命人剛剛?cè)』氐?,是姥爺最喜歡的處女心臟,心血還是熱乎的呢?!?p> 狐媚女子從一碟切成肉片的血食中取了一片,喂予錦袍男子口中。
“好吃嗎?”狐媚女子撒嬌道,眸中的一抹秋水似能融化三月的寒冰。
“好吃,好吃。我的美人,你最懂本王的心思。嘿嘿,不過你的小嘴更甜。”說罷,錦袍男子就在狐媚女子的丹唇上狠狠的親了一口。
狐媚女子眼中閃過歡喜之意,笑臉越加顯得妖艷柔媚。
“鬼王大人,不好了,出大事了?!本驮谶@時一道突兀的話語響徹大殿之內(nèi),原本興致昂昂的錦袍男子不悅的皺起眉頭。
“都退下吧?!卞\袍男子一擺手隨即吩咐道。
“是,主人。”
樂師舞女等一眾紛紛停下,行禮退下。
此時的王五已跪于錦袍男子身前。
“什么事?如此慌慌張張成何體統(tǒng)?!卞\袍男子瞇起雙眼喝斥道。
“傾、傾十一娘教人害了?!蓖跷逡桓被艔埍械哪?。
“什么?”
錦袍男子一把推開懷中的狐媚女子,猛地站起身來,如同山岳的的恐怖氣息轟然散于大廳之內(nèi),一時間使得麾下眾鬼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張衡隨即暴怒道:“本王不是警告過這里的土地嗎?誰敢魂滅了本王看上的女人,我張衡誓要?dú)⑷?。?p> 張衡怒極之下掃視眾鬼,不經(jīng)意間竟發(fā)現(xiàn)狐媚女子眼中流露出一絲喜意,頓時讓他怒目圓瞪,心中更是怒不可遏。
他欺身上前,一把遏住撫媚女子的脖子,將其提起,怒道:“你很高興嗎?”
“不,老爺。奴婢沒有,老爺錯怪小青了。”狐媚女子楚楚可憐的說道,不過美眸中卻流露出一抹驚慌。
“沒有?”
張衡好似疑問,手上的力量卻漸漸增加。
“咳、咳咳,求老爺饒了奴家這一回吧,小青知錯了。”小青恐懼的告饒道,眸中滿是不敢置信。
“晚了。”
一團(tuán)黑火忽地纏繞其身。
“不!”
女子一聲悲呼,便化成一股青黑的煙霧魂飛而去。
其麾下眾鬼無不感到一股驚懼纏繞心頭,眼中越發(fā)敬畏起眼前的這個男人。
“嗯?不對。十一娘于前日還來作陪,說明害他卿卿性命的歹人,十有八九還留存于福臨鎮(zhèn)內(nèi)。”
張衡權(quán)衡片刻,抬眼詢問起王五,道:“王五,本王問你,你是何時發(fā)現(xiàn)十一娘遭人蒙害的?又可有什么線索?”
王五雖然渾身哆哆嗦嗦,但嘴皮子還算利落,趕忙回道:“小的走的急,以路程來算一個時辰是有的。至于線索嗎?憑古井內(nèi)還殘留的氣息判斷,應(yīng)是倆位修仙之人所為?!闭Z氣還算篤定。
“按你所說,此事從事發(fā)到現(xiàn)在應(yīng)還不超過一日嘍。嗯……薛達(dá)何在?”隨后張衡的目光飄向左側(cè)一個大漢身上。
那威猛高大的漢子心中一凜,趕忙起身,拱手抱拳道:“屬下在?!?p> “命你與你的下屬封鎖福林鎮(zhèn)各個要道路口,絕不能放走任何一位修士,否則小心你的腦袋?!边@時張衡的雙眸已變成擇人而噬的血眸,一臉的猙獰之色。
薛達(dá)心頭一驚,連忙躬身謙卑道:“屬下明白,小的這就去辦?!闭f完,他轉(zhuǎn)身領(lǐng)著十幾位頭領(lǐng)快步離去。
張衡既而看向剩下的惡鬼,兇狠道:“你們隨本王進(jìn)駐福臨鎮(zhèn),就算血流成河也要找到此賊人,如此方消我心頭之恨?!?p> “嗷嗷嗷……”
眾惡鬼興奮的歡呼嚎叫著,一時間怨煞陰濁之氣盈滿鬼王洞,無匹的鬼氣直欲沖上天際。
亥時,在朦朧的月色下,原本靜謐的街道上忽然陰風(fēng)陣陣,發(fā)出鬼哭狼嚎般的瘆人厲嚎。
街道一頭由遠(yuǎn)及近足有百余道飄忽的身影閃動著,放眼望去全都是綠油油的瞳孔,微微的月光下映出那猙獰嗜血的面孔,此種情形赫然是傳說中的百鬼夜行。
在這些惡鬼周圍濃霧彌漫,其中包含著一股邪惡又陰冷的氣息,讓人不寒而栗。
偶然不及歸家的福臨鎮(zhèn)百姓皆有共識,全都雙手抱頭跪伏于道路兩邊,全身顫顫巍巍打著冷顫,緊閉雙眼不敢偷瞧。
但今日不同往日。
“啊……”
“救命啊?!?p> “不,饒命。”
慘叫聲此起彼伏。
“嗷…”
“嘖嘖嘖……”
“好多新鮮的血食,桀桀……”
血腥味徹底激發(fā)了這幫惡鬼的兇性,擁有的只有進(jìn)食的欲望。
一時間留下磊磊帶有血肉殘?jiān)墓羌軝M臥街頭,甚至附近的居民也遭受了無妄之災(zāi)。
一間普通的客棧二層樓閣中。
“吱呀!”
“吱呀!”
緊鄰的兩間房門幾乎同時打開,只見蕭棄與霍天霜走出屋外,相互凝視一眼,皆看向樓下的店門。
“這里怎么會有如此重的陰煞之氣?難不成還有哪個鬼物敢明目張膽的擾亂人間秩序不成。”霍天霜黛眉轉(zhuǎn)蹙,眼含一絲厲色。
蕭棄道:“這件事恐怕不簡單,一般的鬼物妖邪絕然不敢這般肆無忌憚,我們下去先探探情況?!?p> 倆人隨之飄身下樓,不過正要踏出客棧之時,一名店小二跑了出來,并慌忙攔在二人身前,焦急道:“兩位客官萬不能出得此門,否則恐有性命之憂啊?!?p> 蕭棄聞言面帶一絲疑色,問道:“這是何緣由?難道你知道外面有鬼物作祟不成?”
小二面帶一絲難色,好似不愿多說。
蕭棄雙眼微瞇,手掌一翻便多出五六枚金錢,上前塞在店小二手中,道:“現(xiàn)在能說了嗎?”
店小二眼中多了一絲掙扎之色,隨即一咬牙一跺腳,于是說道:“我福臨鎮(zhèn)東南緊靠大涼山,此山中有一座鬼王洞納鬼無數(shù)。聽說那里的鬼王生前是我福林鎮(zhèn)人士,所以其麾下惡鬼輕易不會禍害本鎮(zhèn)人,但卻會專挑外地人下手。我知兩位客官非是普通人,不過小的我還是要奉勸一句,以往不知有多少豪杰修士死于他們手里,還望兩位客官謹(jǐn)慎思慮,萬不可因一念之差丟了卿卿性命啊。”店小二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樣。
“我二人不出此門就安全嘍?”霍天霜這時不知怎地語氣中帶著一絲揶揄,目光有意無意地瞟向店小二身后的房門處。
店小二并沒有注意到這一切,面色仍略顯苦楚,輕嘆一聲,道:“再怎么說,大涼山的那位多少會顧忌一點(diǎn)土地老爺?shù)??!?p> 蕭棄的眼眸中突然劃過一抹難明的意味,接著冷冷一笑,道:“是嗎?不過我可不這么看。”話音未落,他猛然一把抓住小二的肩膀,只一抓一帶就拽至自己的身后。
“砰!”
而就在下一刻,店門驀然炸裂開來,當(dāng)即生出一股冷冽刺骨的陰風(fēng)襲來,只見一只面色青紫的惡鬼赫然站在店門前。
“嗷……”
此惡鬼滿嘴鮮血,長發(fā)狂舞,發(fā)出了一聲興奮的嘶吼。
“啊!”
店小二后知后覺,一聲驚叫,拔腿就要向后門跑去,而那只兇蠻惡鬼也恰時向幾人撲來。
“嗖!”
但在這時一枚精靈符箓已然帖于他的額頭上,轉(zhuǎn)眼被鎮(zhèn)壓的如同木偶一樣,無法動彈分豪。
“一只鬼厲境的小鬼也敢這般放肆?!笔挆壣硇稳绻眵劝惴祷卦帲恍嫉?。
“呼!”
說罷,精靈符箓無風(fēng)自燃,惡鬼隨著火光頃刻便化為青煙,魂飛魄散。
霍天霜一雙清眸閃過一抹煞氣,沉聲道:“福臨鎮(zhèn)恐已遭禍?zhǔn)??!?p> 蕭棄凝眉點(diǎn)頭,面上易是一片陰霾,當(dāng)即回道:“聽天命,盡人事吧。這幫喪盡天良的惡鬼已然如畜牲無異,合該除惡務(wù)盡?!?p> 二人對視一眼,幾乎同時之間飄身形向東南方向飛掠而去,一路沿著街道,殺之惡鬼數(shù)十有余。
不過和惡鬼肆孽下所留下的磊磊白骨相比,仍然相形見絀。
“不行,若就此拖延下去,不等我們找到那鬼王,福臨鎮(zhèn)非尸橫遍野血流成河不可。不若我們就近找一處隱蔽之所,由我施法救之眾生?!笔挆夒p眉緊蹙,語氣中攜有一絲不忍。
“嗯,確實(shí)需要盡快解決,否則縱是我們最終掃滅了群鬼易是無用?!被籼焖敛华q豫地點(diǎn)頭道。
二人隨即來到一處街角,便見一處小院庭門大開,一股血腥味從其中散出,可以欲見此間主人恐已遇難。
二人踏入院落時,果然如料想的一般,只見兩具森森白骨上只剩下些許毛發(fā)和內(nèi)臟,極其的慘烈。
霍天霜將頭別過一旁,不忍直視這般凄慘場景。
蕭棄拍一拍霍天霜的肩膀以示慰籍,勸道:“現(xiàn)在不是傷感的時候,我們進(jìn)去吧?!?p> 蕭棄隨后進(jìn)入屋中,忽地“咔嚓”一聲,引起他的注意,只見屋內(nèi)正南墻角處,有一張供桌上的泥像已然寸寸碎裂。
“唉,看到此地的土地也不是全無作為?!笔挆墖@息一聲,就在木榻上盤膝而坐,進(jìn)入了入定的狀態(tài),由霍天霜護(hù)衛(wèi)在身旁。
須臾之間屋內(nèi)光芒大放,千枚光華流轉(zhuǎn)的赤色符箓相繼從院落中盤旋而岀,緊接著似化作一條條小蛇騰飛轉(zhuǎn)挪地疾飛而去,很快一枚枚精靈符箓迅疾地在大街小巷中穿梭。
在一間普通民居的臥室之中。
“你、你不要過來,求你放過我吧,嗚嗚……”一位只穿著褻衣的少女了蜷縮床角不停地瑟瑟發(fā)抖。
“放過你?那我又上哪再找一個如你這般可口的血食?。亢俸?,不如你就從了我吧?!币粋€面容奸邪可憎的惡鬼一邊邪笑地說道,一邊欺身上前就欲咬向妙齡少女的脖頸。
就在這緊要關(guān)頭一枚赤色符箓電掣般穿墻而入,“嗖”的一聲,正印在了此鬼的后心,霎時無風(fēng)自燃,漸至包裹住整個鬼身。
“啊!”
隨著少女一聲驚惶悲嗆地尖叫聲,此鬼化作一股青煙魂飛而逝。
半響,少女睜開一雙迷茫的秀眸,卻不見惡鬼在此,劫后余生之下當(dāng)即埋頭痛哭。
這樣的例子在福臨鎮(zhèn)彼彼皆是,無數(shù)民眾得見赤色符箓滅鬼驅(qū)邪的一幕,無不感激涕零。
有甚者跪地下拜,上演著一幕幕劫后的真實(shí)“戲碼”。
是喜悅還是悲歌,總之事世難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