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孟染與蕭棄邁步踏入殿中,殿內(nèi)就傳出一聲爽朗的大笑:“哈哈……”
接著紀長恭對著身旁的幾位弟子笑道:“棄兒來了?!?p> 聞聲,二人急步來到紀長恭面前。
孟染笑著恭施一禮,道:“師尊?!彪S即站于一旁。
“嗯?!奔o長恭點頭相應。
又聽蕭棄恭聲道:“徒兒拜見師尊?!?p> “好了,今日難得我們師徒團聚于此,就不用如此多禮了。來,棄兒,還不見過你的二師兄?!奔o長恭看向最前面的一位俊美青年,介紹道。
蕭棄此前還沒注意,只覺得此人的側(cè)臉有些眼熟,此時再打眼一瞧,臉色登時就是一僵,心中不禁暗暗叫苦。
“師弟,你的眼睛……”
而恰在這時,紀清雪忽然驚呼一聲,語氣中滿是驚喜的意味。
使得原本黑著臉的白袍青年,臉色也轉(zhuǎn)而閃過疑惑之色。
“嘿嘿,還是師姐目光如炬。師弟還道你們瞧不出來,本想給你們一個驚喜呢。”孟染無良地笑道。
“好,好啊?!?p> 紀長恭原本飄逸的氣質(zhì)蕩然被一股孺慕之情所代替,連閻道宗也難以隱藏眼底的一抹喜色。
蕭棄心中雖有些尷尬,面上卻笑意滿滿地應賀眾人,直到他忍不住偷偷瞟了身前的白袍青年一眼,而這一幕兒恰被紀長恭瞧個正著。
“呵呵?!彼首靼脨赖匾慌念~頭,笑道:“老嘍,記性也差了,光顧著高興,忘了正事。”于是便一指白袍青年,對著蕭棄道:“這是你二師兄風凌絮,下山歷練已有三年,今日得回,你們當好生熟識,親近一番才是?!?p> 蕭棄多少為之前的行為心有愧疚,便借機連忙上前抱拳,躬身一禮,有些訕訕地說道:“蕭棄見過二師兄,正所謂:‘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了?!饲叭缬袔煹茏龅貌粚Φ牡胤剑€望師兄海涵?!?p> 風凌絮神情淡漠,只是淡淡地掃了他一眼,道:“不敢,師弟多禮了?!?p> 此言一出,眾人心中一凜,皆是察覺氣氛有些不對。
紀長恭雙眉一蹙,疑道:“怎么,你們認識?”
“不認識。”風凌絮連忙搖頭道。
蕭棄暗自嘀咕,“不用這么記仇吧,不就是說你長得有點娘嘛?!睂Υ?,他只好硬著頭皮回道:“今日弟子的眼癥得以重獲光明,一時喜不自勝,行為上難免有些放浪形骸,不覺與二師兄起了言語上的沖突?!?p> 眾人恍然,話中雖有避重就輕之嫌,不過眾人也深知風凌絮平時極重儀表,看之不慣倒也合他的匹性。
“呵呵,我當是什么事呢。棄兒的眼疾得以康復,一時情難自禁倒也合乎人情。凌絮啊,你這做師兄的也得理解你蕭師弟的心情嘛?!奔o長恭笑著看向風凌絮,道。
風凌絮聞言眼角都在抽搐不停,倒是顯得他小肚雞腸了。
雖然誤會也得以冰釋,但心中易是有氣,風凌絮咬著后槽牙,道:“師尊此言有理,是弟子誤會五師弟了?!苯又窒蚴挆壉硎尽扒敢狻保溃骸斑€望五師弟見諒?!?p> “二師兄羞煞蕭棄矣。萬不能如此,是師弟之前冒犯風師兄了?!笔挆壪蝻L凌絮認錯道。
風凌絮聽得此言,臉色這才緩和不少。
“爾等皆是我純陽宗未來的頂梁之才,理當相親互助,許些誤會只是小事?!奔o長恭捻須提點一番,隨即又忍不住笑著看向風凌絮,道:“凌絮,你這次下山可有什么收獲???”
風凌絮聞言一掃之前的郁氣,微瞇起狹長的眸子,似有炫耀地說道:“弟子不才,這次確有收獲,在外歷練期間偶得了些機緣,僥幸突破了修為,現(xiàn)已達至陰神境巔峰?!?p> “這么快,都快趕上大師兄了。”紀清雪一雙空靈秀美的眸子滿是羨慕之色。
風凌絮謙虛道:“我哪比得上大師兄呢。大師兄早在三年前就已達圓滿之境,現(xiàn)如今恐已一只腳踏入鬼仙了?!弊焐现t虛,眼中分明多了一絲得意。
“你們一個個的不是后期就是巔峰的,可考慮過小弟的感受?”孟染故裝憂傷的樣子,作怪道。
這話一出,若得眾人抿嘴輕笑。
這時風凌絮斜睨了一眼暫時被大家忽略的蕭棄,眼底精光一閃,嘴角略微露出狡黠之意,便故作不經(jīng)意地對蕭棄問道:“我聽說五師弟入門僅有三月有余,不知修為可有進獲?不過師弟能以成年之齡被師傅收入門下,想必天賦過人,踏入魂嬰是早晚的事。不過即便達至魂嬰,等到晉階陰神時,不知又要等到猴年馬月。所謂修行無盡,歲月有頭。誒,是、是師兄多言了?!弊詈笥炙朴X得此話不妥,忙止了話茬不再言語。
幾句詢問與感嘆,打斷了眾人的談笑,氣氛瞬間寂靜下來,隨即一眾目光又集聚二人身上,幾人對此面上皆不一而足。
閻道宗原本淡然的目光微微閃爍。
紀清雪則黛眉微蹙,不知想些什么。
而紀長恭將一切看在眼中,一雙如淵似海的眸中多了一縷意味難明的味道。
也只有孟染不明所以,急忙搭腔道:“我們這一脈中當年也只有大師兄和二師兄你們二人修行最快,僅有三年就達至魂嬰,好要人羨慕,不過我卻相信五師弟有這個本事?!?p> 蕭棄環(huán)視幾位師兄師姐,又將目光投向了眉宇間似有嘲諷之意的風凌絮,腦海中閃過“價值”二字,不禁心中有些感傷,但是面上卻不顯分毫,淡淡一笑,道:“嘿嘿,四師兄言過了,若以三年之期踏入魂嬰,師弟怕是一生都不可能了?!?p> 此言一出,氣氛又陡然一凝。
風凌絮頓覺一箭之仇得報,也不想與一個廢物再做糾纏,他以漠視的目光瞥了蕭棄一眼,裝作勸慰模樣,“這樣也好,凡事有弊必有利,神魂凝煉得越加牢實,根基也越深。只要資質(zhì)不差,年齡大些也不要緊,只要意志堅定也一樣會成為強者,自古便不乏這樣毅力之人。”
蕭棄反而傲然輕笑,道:“我想二師兄怕是誤會了,我的意思是三年的時間太長,三月已足矣讓我踏入魂嬰之境?!?p> 此言一出,玄陽殿內(nèi)似炸了鍋。
“小師弟,這種玩笑可開不得。”孟染呼道,不過他看著蕭棄一臉認真的模樣,又不似作偽,既而難以自信地叫嚷道:“難不成還是真的不成?”他驚得快有些癲狂了。
閻道宗與紀清雪當然不會相信這種荒唐事,便不由一齊看向師尊,卻見紀長恭手撫長須,不動聲色地微微頷首。
閻道宗原本淡然無波的眼眸驟然一縮,那抹震驚作不得假。
而紀清雪則捂住自己的丹唇,隨后一雙美眸緊緊地看向面色依舊淡然的蕭棄,心中易是極不平靜。
這里心思最復雜的當屬風凌絮,一方面他怨自己走眼了,另一方面他恨不得掐死這姓蕭的。
還不待幾位弟子平穩(wěn)思緒,紀長恭凝視一眾弟子,眼中掠過一抹鋒芒,道:“這件事除了我們師徒之外,不得向任何人透露絲毫,不然當以門規(guī)處置?!?p> 眾徒面容一肅,一齊拱手拜道:“謹尊師尊之命?!?p> “嗯。”
紀長恭雙眼微瞇,先是別有深意地瞧了風凌絮一眼,見他神色間并無異常,才撫須滿意地點點頭。不過下一秒,目光不經(jīng)意間在風凌絮的腰間定住,不禁為此輕咦一聲,隨即卻訝然一笑,指著風凌絮笑罵道:“好你個滑頭的小子,得了寶貝,也要對為師藏著掖著了?”
風凌絮借此打破尷尬,訕訕一笑,隨即輕輕解下腰間的一把金色折扇,恭維道:“師尊慧眼,這正是弟子接下來要說的,此扇名為‘昆墟焚火寶扇’,是弟子從天云宗遺址中的一座枯井中所得,雖說是一件極品法寶,但論及威力已及得上下品靈寶的威能?!苯榻B時,他緩緩打開扇面,便見金色扇骨與淡黃色扇面分明有致,一面扇面上浮雕有一只精美的展翅金凰,另一面卻是一段筆走龍蛇的金色禁文,此扇可以說是巧奪天工美輪美奐,世間恐難以尋找出另一把精美絕倫的折扇了。
風凌絮手持寶扇也難掩面上的喜愛之情,眾人驚嘆此扇的華美,但并不羨慕。
假若沒有儒雅俊美的樣貌氣質(zhì),讓一個壯漢或是跳脫之人平時拿著這么一把折扇來,那畫面真是污人雙眼,而紀清雪身為女子,就更不會手持一把男子才會使的折扇了。
期間,風凌絮的目光幾乎不離蕭棄,最后沉凝思忖了片刻,收回手中的折扇,伸手向懷里一掏,手中便多出一塊拳頭大小的金屬,此物表面有金紅兩色流光,映彩留霞,遂道:“天云宗遺跡中與之一起發(fā)現(xiàn)的還有塊赤陽精金,今日得見師弟,我這個師兄便以此物作為見面禮送予你,望五師弟不要嫌棄?!钡酱嗽捳Z一頓,風凌絮又面帶汗顏地說道:“師兄雖是修行中人,但行走在這片世間也是一個俗人,萬望師弟不要見怪才好?!?p> 孟染與紀清雪見到風凌絮手中之物,紛紛驚呼出聲。
“天啊,竟是赤陽精金?!泵先倔@嘆道。
紀清雪接道:“不想世間還有此等神物?!?p> “赤陽精金?”
蕭棄從未聽聞過此物。
閻道宗見蕭棄驚詫不解的模樣,難得開口解惑,道:“赤陽精金的前身名日‘天外精金’,此物在天外經(jīng)過太陽星的陽炎煅燒,乃是染天火熱力留下的精華,可謂世間難得一遇之物。”
蕭棄聞言心中震動,不禁想起風凌絮最后說的那句話,暗道:“世間皆俗人,誰人不是如此呢。既便是仙人,但凡有一點修行之念,就離不開一個‘俗’字。”
蕭棄看向風凌絮最終釋懷一笑,伸手推去,真心實意地說道:“不可,二師兄的心意師弟曉得,但如此重寶,師弟是斷不會收的?!?p> 風凌絮既知蕭棄的絕世天賦,有心緩和與他的關系,反復直言相送,一時間二人竟為此爭論不下。
眾人見聞卻是樂見其成,皆是饒有興致地瞧著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