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天驕還是那個天驕（21）

　　疏離，一種讓人心焦的疏離感。

　　陌子成覺得從藏書閣中出來的尹韻與自己之間好似莫名多出一些距離。

　　如果說之前她給他的感覺是她把他當(dāng)做朋友，那現(xiàn)在他感覺自己怕是只能成為她的點頭之交……

　　本來嬉笑打鬧的兩個人突然規(guī)矩起來，真的太讓人難以接受了。

　　而且不知道為什么，陌子成總感覺他好像將要失去什么……

　　…………

　　邊城。

　　尹自成暢通無阻的進入了邊城之內(nèi)。

　　這是尹自成第一次進入這座他在外面駐足了無數(shù)次的城市。

　　不愧是人人喊打的罪惡之都，再是輝煌絢麗的建筑也掩蓋不了這滿城的骯臟。

　　只是剛剛進來片刻，尹自成就已經(jīng)對這座城市深惡痛絕。

　　哪怕它看上去和其他的城市沒有區(qū)別，哪怕它的街道上人聲鼎沸、笑聲連連……

　　但是那污濁的氣息，在每一個人身上、在每一座建筑上、在每一個物件上、在整座城市里，這種氣息讓人窒息……

　　脫離一開始的窒息感，感覺著身體及精神上得到的無與倫比的舒適，尹自成突然間有些懷疑先輩們不讓歷代天元掌門進入邊城的真正原因了。

　　到底是為了他們好還是怕他們發(fā)現(xiàn)什么......

　　這城中的濃濃的怨氣、血腥氣、以及那種尹自成怎么也說不出來，但是卻最是能影響他的東西。

　　那東西似乎與他修習(xí)的歷代掌門修習(xí)的秘法同出一源、相輔相成，從一踏進城中那一刻起他就隱隱感覺天元功法在運行上的不適，而且還不等他怎么樣，秘法就自行運轉(zhuǎn)了起來，然后那種不適感就消失了，甚至秘法隱隱有突破的跡象。

　　就好像找到了屬于它的養(yǎng)料......

　　尹自成本就堅信天上不會掉餡餅，又加上心里對先輩們的懷疑，隨急忙停止了秘法的運行。

　　只是接下來的情況卻出乎了尹自成的想象。

　　再運行起天元功法后，已經(jīng)不是一開始感覺到的隱隱的不適感，而是一種強烈的不知道怎么、劇烈的難以形容的感覺。

　　那是怎樣一種體驗？仿佛有人在奪舍？還是被攻擊了靈魂？尹自成不得而知。

　　“這！”

　　尹自成扶著心口，眼中滿是不敢置信。

　　深吸一口氣，尹自成深深的看了看那座矗立在邊城正中央的高塔，壓下心里就要失控的興奮感和好奇心，又向著波動傳來的地方奔去，他沒有忘了自己進城的初衷。

　　一路再沒有出現(xiàn)其他奇怪的情況，尹自成順順利利的到達(dá)了戰(zhàn)場。

　　“黑皇，小心！”

　　剛剛靠近，尹自成就聽到白芨撕心裂肺的叫聲。

　　只見數(shù)十人圍著黑皇，手中拿著各式各樣的法寶，而其中一個人更是不要臉的在黑黃背后下黑手。而處在中間的黑皇儼然已經(jīng)是強弩之末……

　　一旁面色焦急的白芨也是手忙腳亂的應(yīng)付著敵人，根本無從援手。

　　看著黑皇與白芨的處境，尹自成沒有廢話急忙加入戰(zhàn)場。

　　“掌……你怎么來了，不要你的規(guī)矩了嗎?！?p>　　尹自成剛剛替黑皇擋住了暗算就聽到黑皇嘲諷的聲音。

　　“規(guī)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為了一個死物，放棄活生生的人，這樣的錯誤有一次就已經(jīng)讓人悔恨終生了。怎能再犯?！?p>　　聽著黑皇嘲諷的話語，尹自成不但沒有不開心，反而欣慰一笑。

　　“黑皇，我就知道我們總會回到當(dāng)初的?！?p>　　黑皇抿了抿嘴沒有說話，只是手下的招式又凌厲了起來。

　　他現(xiàn)在有些不知道怎么表達(dá)自己的情緒，就好像歷盡千辛萬苦終于得來了夢寐以求的東西卻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早就心如止水。

　　原來人真的會變，他再也不是哪個能夠把一腔熱血都交給尹自成的黑皇了。

　　原來從一開始他恨得就不是尹自成，他恨得是自己，從來都只有他自己，其實那件事只是他的一個借口，一個能讓他光明正大的改變的借口！

　　到底是什么時候開始的呢？

　　是白芨第一次見到尹自成時崇拜的驚呼，還是白芨不顧族中長老反對一意孤行的和尹自成契約，或者是那一年白芨為了尹自成生死不知......

　　他就是一個小人，一個徹頭徹尾的小人。

　　是的，他就是嫉妒尹自成了。

　　他就是嫉妒尹自成，嫉妒那個一出現(xiàn)就能吸引走白芨全部注意的人。

　　他知道他不應(yīng)該這樣，但是他控制不了自己。

　　就像那件事，他就是故意的，他明明知道尹自成不能進邊城，他還是去求救了，他就是想讓白芨看看他被規(guī)矩束縛的無能為力的懦弱樣。

　　白芨如他所愿地看見了，可是她并不是那種不講道理的虎，她是理解的，哪怕他們白虎一族在那件事中損失慘重，哪怕白芨因此失去了一些親人，可是她就是能理解尹自成。

　　那天他也如愿的看到尹自成幾近崩潰的樣子，那樣的失魂落魄、那樣的不知所措……...

　　可是他何嘗不是呢，眼睜睜的看著一個又一個的族人在自己面前倒下，而不管自己怎么努力也救不了他們。

　　如果，如果不是他的死心，如果他亂用了唯一的求救機會，他們白虎一族就不會失去那么多族人了。

　　可是他真的沒想到事情會那么嚴(yán)重，他以為那一次會和曾經(jīng)的每一次一樣，不過是損失幾個沒有能力的族人，卻沒想到會如此慘烈！

　　他恨啊，恨自己，也恨尹自成。

　　他為什么就真的甘心做被規(guī)矩束縛的懦夫呢，為什么就不能遵從心意沖進去呢，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

　　可是從頭到尾，那個懦夫就是他啊，也只有他啊?。。?p>　　這么些年與其說他是在懲罰尹自成不如說他是在懲罰自己，他每時每刻不在承受著內(nèi)心的煎熬，午夜夢回都是那被血染紅的一天。

　　他不是不想再像以前一樣，然后以此騙自己——一切都沒有發(fā)生過——他不是那個因為嫉妒失去理智的人。

　　可是啊，他做不到啊，真的做不到啊?。?！

　　原來變化與成長真的就是一瞬間的事，他變得再也不是自己，尹自成也變了，變成了他再也恨不了、怪不了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