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是什么樣的?
肯定大多數(shù)人都會說,是幸福的美好的,值得一輩子去回憶的。
可是啊,世上總歸還是會有些人,他們的童年生活并不是那么美好與幸福,反而充滿了陰郁與痛苦。
比如這些破廟里的孩子。
余年費了很多口舌,這些孩子們還是跟死人一樣跪在地上不動彈,直到余年從孩子中見到第一次遇到的那個半大的孩子。
一個月沒見,這孩子似乎長高了些許,只是那張依然很稚嫩的臉上比上次的傷痕更多了些。
余年急忙跑到他跟前,蹲下身子,輕聲問道:“小家伙,你還記得我嗎?”
那個孩子神情麻木,同樣的沒有動彈。
余年伸手將他的腦袋扳過來,直視他的雙眼,深吸一口氣,猛的提高嗓音聲嘶力竭道:“你看看我!看看我!我來救你們了!你們已經(jīng)沒事了!以后再也沒人壓迫你們!你們不用再去乞討!再去偷竊!以后想笑就笑!想哭就哭!”
“你們自由了!”
這幾句話幾乎灌注了余年所有的力氣,他兩眼發(fā)紅,使勁兒喘著粗氣,可眼睛始終盯著那個孩子,希望他能聽進去一些。
時間緩緩過去。
終于。
余年面前的這個孩子慢慢的抬起頭,望著余年的眼睛里開始慢慢有了些色彩,那是對生存的希望。
“我們……自由了?”
余年無比認真的點點頭,肯定道:“孩子,你們自由了!再也沒有人來壓榨你們,你們以后會上學堂,會交到很多朋友,會過上很快樂的日子!”
那孩子聽后再也沒有回答,只是抽泣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大,最后演變成嚎啕大哭。
這一道哭聲響起之后,像是傳染一般,廟內(nèi)所有孩子終于放開了內(nèi)心的枷鎖,無比放肆的哭泣起來。
等孩子們哭夠了,余年一一安撫,這群小家伙們才情緒穩(wěn)定了下來。
余年望著面前這些衣衫襤褸瘦巴巴的孩子們,心里一陣泛疼,“孩子們,此地不宜久留,說不定壞人一會兒就來,先跟哥哥去安全的地方好不好?!?p> “好!”
所有孩子竟然是出人意料的一致回答。
這群孩子已經(jīng)被白蓮教控制了三年之久,好不容易來了一個解救他們的人,他們?nèi)绾尾幌脍s快逃離這個地方?如何能不去相信余年兩人?
得到答案,余年慌忙帶著孩子們出了破廟,讓年幼一些的上了馬車,而他則與酒鬼張帶著剩下的幾人徒步而走。
酒鬼張走在余年身側(cè),他的臉本就是黑的,看不出表情,只是說話的語氣帶著幾絲疑問:“你打算把他們帶去哪兒?咱們殺了白蓮教兩個人,又把這些孩子帶走,白蓮教肯定不會善罷甘休。若是不尋個安全點的地方,這群孩子肯定還是兇多吉少?!?p> 余年聽罷,瞅了眼身后的孩子。徒步走的大多都是年長一些的,最不濟也有八九歲,雖然一身傷痕,卻依然不抱怨半個字。
看來都是好孩子啊。
“余家在南郊有個村莊,先把孩子們安排在那兒,有余家的人在那兒保護,應該不會出事?!?p> 酒鬼張道:“可是此時正值宵禁,城門大閉,咱們能出的了城門?”
余年搖頭道:“反正是不能在京城呆了,白蓮教在京城滲透三年之久,咱們說不準他們到底在什么地方,帶著這群孩子目標太大,容易被他們找到。哪怕是冒然回了余府,我也總覺得不太安全。不如先到城外躲一躲,明日問問孩子們故鄉(xiāng)在哪兒,再將孩子們送出去。
至于城門,實在不行我到時候報出老余的名號,說不定會給老余一個面子放我們出城?!?p> 一輛馬車一行人就這樣浩浩蕩蕩到了南城門。
京城的城墻高大巍峨,以巨大的青石磊砌而成,單是城門就有三丈之高,巨大無比的城門此時正緊緊關(guān)閉著。
幾人剛到城門前,守城的將士便發(fā)現(xiàn)了這一行人,喝道:“什么人!此時已經(jīng)閉城,速速退去。若想出城,明日再來!”
余年剛要高喊自己是余家的二少爺,來行個方便,身旁的酒鬼張卻忽然喝道:“小心!”
只見城墻之上不知何時已經(jīng)站了一排士兵,手持弓箭,在月光的照耀下,箭頭幽幽閃著寒光。
嗖!嗖!嗖!
無數(shù)道箭矢密密麻麻射了下來,站在馬車外的孩子們驚恐的慌忙逃竄,可哪里躲得過箭矢的速度,一瞬間慘叫聲遍起,孩子們紛紛倒下,箭矢插在背上像是凄慘的刺猬,城門前一片血流成河,竟無一人幸免。
而酒鬼張早就在墻頭上士兵射箭的時候率先奔到余年身側(cè),一手環(huán)住余年,一手抽出長劍抵擋箭矢,飄身而退。
余年就這么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剛剛救出來的孩子一個個慘死在自己身前,而那輛馬車也被火箭給點燃,余年依稀還能聽到那輛熊熊燃燒的馬車里孩子的慘叫聲。
他們在叫著,不想死,我不想死。
可是他們才剛剛得到自由,怎么就死了呢。
等兩人退到箭矢射程之外,酒鬼張松開余年,兩人默默無語。
酒鬼張猶豫片刻,輕輕拍了拍余年的肩膀,“余年,可能是白蓮教的人……”
回答他的卻是一個結(jié)實的拳頭,酒鬼張不躲也不避,任由這個拳頭砸到自己臉上。
“為什么要救我!你為什么要救我!你沒看到還有那么多孩子嗎!他們剛剛得到自由,怎么能就這么死了!以你的武功明明能救他們的!”
酒鬼張抿了抿嘴,“我救不了他們。箭矢太密集,救你已經(jīng)是極限了?!?p> “怎么會死了呢……”余年低頭輕聲哽咽著,他蹲下身子,將頭埋在膝蓋間。
“狗娘養(yǎng)的老天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