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竺走了,帶著眾人商議的結(jié)果,帶著高興與期待,也懷著忐忑與憂心。
從此以后,糜家就將與劉備勢力死死地綁在一起。雖然平心而論,糜竺對于劉備還是看好的,也愿意輔佐劉備,但是如果要把身家性命都壓在劉備身上,還是有些猶豫。
畢竟,風(fēng)險太大。自己現(xiàn)在好歹是徐州排的上號的豪族,不管徐州換做是誰統(tǒng)治,都能保證自己的地位。而若是把寶都放在劉備這一個籃子里,誰能說得清最后會如何呢?
但是,徹底投靠劉備的一個最重要的原因是,劉備許諾了一個重臣的職位,而不是像現(xiàn)在糜竺的地位這樣尷尬。同時,糜家的子弟也能得到出仕的機(jī)會。
糜家,就能夠徹底擺脫商人的身份,完成從世家到士家的轉(zhuǎn)變。
這巨大的收獲與利益,使糜竺愿意放手一搏。
當(dāng)然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糜竺的性格了。
如果再現(xiàn)在的徐州境內(nèi)找一個讓程皓最為佩服的人,那糜竺是當(dāng)仁不讓。在歷史上,劉備一無所有之時,糜竺將家產(chǎn)、家仆甚至親妹妹都送給劉備,使他能夠重整旗鼓。糜芳叛亂后,糜竺憂心而死。
糜竺的忠心,在程皓看來,絲毫不弱于關(guān)張二人。而待人處事上,則勝過二人不知多少。也就難怪劉備在入主益州之后,拜糜竺為安漢將軍,地位還在諸葛亮之上了。
所以,糜竺沒有像諸葛家、荀家等世家那樣四處撒網(wǎng)、到處投機(jī),不希望看到族內(nèi)子弟沙場相見的那一天,更希望能夠共事一主。
最終,糜竺,和他的糜家,就徹底成為了劉備的勢力,而不是像陳登那樣半獨(dú)立的狀態(tài)。這也是程皓和劉備希望看到的。事實(shí)上,不管是程皓還是劉備,早就決定了等真正入主徐州之后,肯定是要對陳家等世家出手的。
區(qū)別只在于早和晚,手段的溫和與狠辣。
廳內(nèi),劉備雖然為收服了糜家而高興,但還是有些懷疑地向程皓問道:“軍師,不清楚這糜家能否真的將劍南春酒賣出去啊?!?p> 程皓笑著安慰道:“主公,放心吧。論及勢力范圍,或許糜家遠(yuǎn)遠(yuǎn)排不上號。但是若論及經(jīng)商的手段,糜家也只是比河北甄家稍遜一籌罷了。否則,如何能在當(dāng)?shù)氐仡^蛇的排擠下做到今天的地步?”
“更何況,難道主公還對這劍南春酒沒有信心嗎?”
“哈哈,”劉備笑道:“即便某對糜家一百個不放心,對軍師的酒卻是一千個信心啊?!?p> “呵呵,主公謬贊了。”程皓甩出一個新的話題,嚴(yán)肅地說道:“主公,如今糜家已經(jīng)決定投靠我們了,但是糜家在徐州的話語權(quán)并不強(qiáng),這對未來統(tǒng)治徐州是不利的?!?p> “哦?”劉備沒想到程皓會說這個問題,稍微愣了一下,繼而笑著說道:“子煜莫不是忘了?元龍也已經(jīng)說過要效忠于我了?!?p> “主公,陳元龍此人,雖頗有幾分本事,且膽氣驚人,但是卻太過看重家族。若主公安穩(wěn)、徐州太平時自然無事。一旦徐州有變,或是主公領(lǐng)兵在外,難能保證陳登不會為了家族而背叛主公啊?!?p> “這……”劉備遲疑著問道:“軍師以為,該當(dāng)如何?”
“呵呵,”程皓輕笑,“主公,眼下這糜家不是已經(jīng)送上門來了嗎?主公只需要抬高子仲兄的地位,促成糜家和陳家的爭斗,則兩家自然就都不敢反抗主公了。”
“嘶……”劉備覺得這樣似乎不符合自己仁義的定位,怎么能挑起自己屬下的爭斗呢?不過內(nèi)心卻有一個理智的聲音告訴他:這就是最好的選擇。
“一切都交給軍師去辦吧?!眲鋽[擺手,似乎是不在乎這件事情。
程皓低下頭,“諾!”卻是已經(jīng)看透了劉備的心思,心里也不由得一絲警惕。后世人們說三國最為腹黑之人,當(dāng)屬劉備,果不其然啊。
看來以后還是謹(jǐn)慎一些比較好啊。最近因?yàn)樯磉叾嗔岁P(guān)張、甘寧這等猛將,又多了陳到、徐盛的五百親兵,有些放松了武藝的鍛煉,不應(yīng)該啊。
時時刻刻留一手,終究還是有必要的。
……
鄄城,夏侯淵也沒心情練兵了,在自家府中操練自己的幾個子侄。但是因?yàn)樾那椴缓玫脑颍偌由弦幌驀?yán)苛的要求,對待自己的子侄比對士兵還差。
時不時地就罵一頓,踹一腳。即便已經(jīng)相當(dāng)不差了,也非要吹毛求疵地找出毛病來撒撒氣。
幾個十來歲的夏侯家子侄,不敢怒不敢言。他們也知道自己的姐妹夏侯瑩被劉備帳下的大將張飛掠走了,至于后果,已經(jīng)不算是孩子的他們自然也能想到。
而且,他們也知道眼前這位嚴(yán)肅的將軍是如何地看重自己的侄女,能夠理解夏侯淵磅礴的怒火。
即便這怒火需要自己等人來承擔(dān),也只能就這樣認(rèn)了,不過心里卻是更加記恨張飛。自己辦了破事還要哥幾個給你擔(dān)著?
就在這時,一個下人匆匆跑來,先是對著夏侯淵行了一禮,接著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主人,外面有一儒生,言是豫州刺史劉玄德帳下大將張飛張翼德派來的?!?p> “嗯?”夏侯淵瞪大了眼珠,“把他給我?guī)蟻恚 ?p> “額,主人,他還帶了許多禮物?!?p> “呵呵,禮物?”夏侯淵冷笑兩聲,“我倒要看看他要怎么孝敬我?全都帶上來?!?p> “諾!”
一旁夏侯家的一眾子侄輩的心里高興了,終于有人來替他們分擔(dān)夏侯淵的怒火了,不禁動作就有了些許走樣。
卻沒想到正好被夏侯淵看在眼里,“你,你,還有你,加練一百次刺擊!”
剛剛有些喜色的小臉兒,瞬間就又成了苦瓜樣。
不過,這些少年中,有幾個人的臉色始終沒有過變化,一直是一副痛恨和傷心的模樣。那是夏侯淵的親生兒子,平時與夏侯瑩關(guān)系極好。發(fā)生了這種事情,自然不可能會有高興的心情。
不多時,一個面色俊雅、儒生打扮的中年人腳步穩(wěn)健地走了過來,身后帶著四五十人搬著各式各樣的禮物。
“豫州刺史麾下簡雍,拜見夏侯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