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亂天下者，世家也

　　“真不愧是溫酒斬華雄的關(guān)將軍吶，收著打都能夠壓制甘興霸?！?p>　　看著關(guān)羽和甘寧兩個虎狼般的猛將，穿著勁裝，拳拳到肉地碰撞，程皓直感覺內(nèi)心的熱血與激情已經(jīng)快要抑制不住了。

　　“興霸也是虎狼之士啊，能夠跟二弟打這么久的，這么久以來見過的，也就三弟和那呂奉先了！”眼瞅著甘寧實力不錯，是個勇猛的將士，劉備自然因為收了猛將感到高興，夸贊之語也就少不了了。

　　“二弟，興霸，都停手吧，點到即止。”

　　兩人是越打越激烈，越打越來勁。當(dāng)然了，是關(guān)羽壓著甘寧打，甘寧是只有招架之功，只能觀察好久才能找個機會偷襲那么一兩招，還沒什么威脅。要不是關(guān)羽給面子沒硬抗兩拳直接迎上去，甘寧那是早就落敗了。

　　“關(guān)將軍果然名不虛傳，甘某佩服！”甘寧雖然好面子，但是也是豪邁之人，還不至于扭扭捏捏不肯認(rèn)輸。技不如人不可怕，比輸?shù)舾鼇G人的是不敢承認(rèn)。

　　“甘將軍也是武藝高強啊，關(guān)某只是略高一籌罷了?！标P(guān)羽笑呵呵地捋了捋自豪的長髯，話語之間倒是頗為謙虛。事實上，關(guān)羽雖然被公認(rèn)為驕傲，而且事實上也確實很驕傲。

　　但是，關(guān)羽也是一位十分講禮儀的將領(lǐng)，并不會故意去羞辱別人凸顯自己。對于真正有本事的人，即便是不如自己，關(guān)羽也是十分敬重的，他所不屑的，是那些他看不上眼的、名不副實的無能之輩罷了。

　　像曹操與袁紹官渡之戰(zhàn)前期，白馬之戰(zhàn)關(guān)羽斬顏良救曹操出重圍，讓曹操極度驚喜，驚為天人“將軍真神人也”之時，關(guān)羽稱贊張飛“某何足道哉！吾弟張翼德于百萬軍中取上將之頭，如探囊取物耳”。

　　總而言之，關(guān)羽雖然驕傲，卻也不是傲得沒邊的人，商業(yè)互吹雖然沒有聽說過，但也是明白的。

　　“二弟，興霸，來，快來，咱們一起，喝酒，吃肉！來來來?！焙肋~的劉皇叔看兩人打出了“基情”，趕緊上前插一腳。

　　“是，大哥（大人）！”

　　進入后室，四人分主客入座。

　　可能是為了表現(xiàn)得親和一些，又或者劉備平時也都是比較的隨意。劉備沒有遠(yuǎn)遠(yuǎn)地坐在上邊，而是分兩邊，一邊兩人。劉備和關(guān)羽坐在左側(cè)，程皓和甘寧在右側(cè)；劉備和程皓在第一位。

　　為什么程皓坐在甘寧的上面呢？倒不是程皓恬不知恥。當(dāng)時是這樣的。

　　“甘兄，您上座。”兩人都是一起來投效劉備的，而且程皓也一直稱甘寧一聲兄長。雖然剛剛在大街上演戲的時候，是以程皓為首的，但是畢竟那是戲不是？

　　但是沒想到的是，一向好面子的甘寧居然也會謙讓，“賢弟，你上座吧，愚兄坐在下面就行?！?p>　　本來程皓還以為甘寧是扭捏了，但是一看甘寧的顏色，就猶豫而遲疑著坐了下來。

　　略一思索，程皓便想得差不多了。

　　一路上，劉備對于二人雖然都是挺有禮節(jié)的，沒有哪里冒犯的地方，但還是有些差別的。對于程皓，劉備更加看重與禮遇。劉備雖然缺兵少將，但是畢竟已經(jīng)有關(guān)張這等猛將，更缺少的是文臣謀主。

　　雖然很熟絡(luò)，但既然兩人都有意投效劉備，就要注意之后的禮節(jié)了，起碼要注意在劉備面前的禮節(jié)。甘寧對程皓有自信會成為劉備麾下的首席文臣，但是和關(guān)羽切磋過后，卻是清楚自己幾乎不可能成為武將之首。

　　所以，不管是現(xiàn)在還是未來，二人在劉備心中都是存在差距的。甘寧自然也需要明些事理，不能太過狂妄。

　　“明公治政，頗可稱贊啊。這一路走來，平原百姓都在感激您的恩德呢?！背甜┥钪?，商業(yè)互吹，作為談話的開始絕對沒問題。

　　“欸，先生言過了?！眲溥B忙推辭，“備只是盡心竭力，為百姓謀一方幸福罷了?！边@推辭話說的，怎么這么像驕傲呢？程皓不禁腹誹。

　　“明公仁義，百姓自然會自發(fā)宣揚您的善名。天下官吏若是都能如明公勤政，則天下再無受苦受難的百姓，百姓便不會認(rèn)為您有多么仁善。只可惜啊，哎！”

　　“先生所言甚是，若備能匡扶漢室，必為百姓謀得幸福?！眲溥B忙表明自己的志向，這是三國時期招攬文臣武將最俗套而最實用的套路了。

　　“呵呵呵，”程皓端起酒樽，嘲諷意味很濃地笑了笑，“將軍以區(qū)區(qū)平原之地，關(guān)張二將、卻想匡扶漢室，卻不知可問過天下世家，可問過四世三公的袁家啊？呵呵呵。”

　　一般人聽這話可能就真的被激了，但是劉備是誰啊，可是被后世網(wǎng)友們認(rèn)為是三國演技、腹黑與城府最深的人，怎么可能一句話就被激起怒火？

　　不過，這句話卻也是戳中了劉備的心事。劉備現(xiàn)在就是空有大志，卻沒有與大志相匹配的勢力，一直在遭受著煎熬。

　　“先生若是專門來消遣備的，那備自然無話可說?！眲湟е肋€是依然露了一絲恨意，“可如今，豪杰并起，誰有敢說，沒有一絲機會呢？先生若是有以教備，備自然感激不盡。”這基本就是在下最后通牒了，要么說，要么滾。

　　“不知將軍以為，亂漢者，何人？”

　　“董賊?！?p>　　“董卓如今可是已經(jīng)不在了。而且，說句不好聽的，當(dāng)年那可是少帝自己撞到了董卓的槍下?！?p>　　劉備細(xì)細(xì)想了片刻，“親賢臣，遠(yuǎn)小人，此先漢所以興隆也；親小人，遠(yuǎn)賢臣，此后漢所以清頹也?！?p>　　程皓一口濃茶險些沒噴出來，感情諸葛近妖說的“先帝在時每與臣論此事”是真的啊，還以為是為了教訓(xùn)熊孩子搬出來的他老爸的名頭呢。

　　“將軍是以為，亂天下者，先帝也？小人也？”

　　……這分明是一個鍋，劉備怎么回答都不是。既不能說是先皇的錯，但是一說是小人，那先皇同樣過錯不小。

　　程皓也沒有多停頓，畢竟以后還是要在老板手下打工的，這面試的時候太不給面子，就算老板再大肚，這當(dāng)員工的心里不能沒有點b數(shù)不是？

　　“亂天下者，世家也。更深入一點，是土地兼并。土地兼并不斷加劇，大漢的百姓成為豪族的佃戶、奴婢，官府的稅收越來越少，稅種越來越多，稅也越來越重，百姓的負(fù)擔(dān)越來越重，就會有更多的民眾成為私奴。”

　　“如此下來，這個惡性循環(huán)不斷往復(fù)，漢室的稅收越來越少，對大漢的掌控力度在下降。而世族呢？私奴越來越多，金錢、土地越來越集中，世家的力量在不斷增強。強干弱枝，國家安定，強弱之勢顛倒，那就只能是，重新來過?！?p>　　“既如此，不知先生有何應(yīng)對？”

　　“將軍，您思考問題太過超前了些，當(dāng)前最重要的，應(yīng)該是盡可能地擴大勢力范圍，掌控更大的力量才是。”程皓生硬地轉(zhuǎn)移話題。因為他知道，劉備真正感興趣的，還是后面的內(nèi)容。對于世家，劉備還真說不上多么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