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回來時,沒有注意到,那昏暗的街道兩旁的房屋如殘垣斷壁,樹上掛著殘肢,竟然找不到一具完整的尸首。
或爬或倒的僵尸,骨頭從內(nèi)里黑到了外在。它們頭發(fā)散亂,它們衣不蔽體,猶疑著,窺探著過來路人。
府邸的大門虛掩著,其內(nèi)黑漆漆的,沒有燈火,不像有人居住的樣子。
奇怪的是,不論林間的鬼魅,還是村里的僵尸,都不曾傷害過這個女孩。
依依熟練的推開門。
吱嘎。
刺耳的木頭摩擦聲,在整個府邸內(nèi)醒目至極。
院落內(nèi)一片陰暗,依依只能勉強(qiáng)借著月光,看到里面的擺設(shè)。
里面黑乎乎一片,空無一物,在那什么也看不見的陰暗角落,僅僅一串護(hù)身符閃爍著刺目的紅色光芒。
「依依,今日之后,我們所有人都不再能護(hù)著你了。但你要記住,你所獲得的幸福和希望不必任何一個人少……」
“娘親,依依又想你了。”黑暗里,少女在低聲啜泣。
那是她娘親親手縫制的,似乎只剩下這么一串護(hù)身符提醒著過往的幸福,似乎也就是這串護(hù)身符留住了依依內(nèi)心那一小撮希望的火苗。
她借著月色的微光,將鎖頭落下。
廊道上,陰影搖曳,依依就那么一步步朝著里間走去,空蕩蕩的府邸內(nèi),頓時四下都回蕩起了清脆的腳步聲。
“爹爹,娘親,是你們在那嗎?”
沒有回復(fù),腳步聲又毫無征兆的遠(yuǎn)去了。
死寂空落的府邸內(nèi),僅僅她一個人的腳步聲久久的回蕩,木履踩在青石板上面,發(fā)出清脆的噠噠聲。
她借著月光看向大堂的石桌上,空無一物,上面什么都沒。
“唉....”
依依白凈的小臉有些失落。
“娘親,你是不是又忘記燒菜了?”
“忘……忘了。櫥柜里有昨日剩下的,你拿去熱熱……”黑暗的角落中響起一道困倦的聲音,似乎多說一個字就要睡著的樣子。
但她看不到的是,黑暗中的房內(nèi),根本一個人也沒有!
沒有人,那聲音又是從哪傳出來的?
沒人知道。
依依嘆了口氣,從櫥柜中取出了飯菜,等她探頭往爐壁那望去,卻連火星子都沒有。
她無奈的拾起了筷子,吃了兩口菜,感覺難以下咽。就連冷飯,也硬邦邦的。
但是依依還是吃的很歡快,今天一天都沒怎么吃東西。
那肉塊也不知道哪里來的,黑乎乎的,宛如煤炭一般,但讓好久沒嘗過肉味的依依仍然歡喜不已。
“娘親,這個給你吃……”
依依取出了那塊一直舍不得吃的肉餅,遞給了娘親。
黑暗里,一只枯黃的大手接過了她遞來的肉餅,三兩口,狼吞虎咽地吃了。
接著仍是難熬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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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大個,太陽都曬屁股了,你怎么還不起來?”息十二蹦蹦跳跳的躍入路吹的房內(nèi),扯著他的胳膊,就要將他喚醒。
“哦……我怎么又醒了?”路吹搖著昏沉沉的腦袋,走到桌邊,端起酒碗,就那么咕嚕嚕的飲下,似乎想一直就這么睡下去。
他還能如何呢?他什么也做不了。
腦子里那點殘缺的記憶愈發(fā)深刻來,他卻找不到一點有用的訊息。
“傻大個,傻大個,酆城那邊剛剛傳來消息……七大道場,全都覆滅了,無人生還?!毕⑹肫饋硎裁?,忽然這般說道,驚呆了路吹。
他動作一滯,酒碗“砰”的一聲砸落在地,化為了無數(shù)碎片。
“你說什么?”路吹的眼睛睜得大大的,似乎怎么也無法相信這個事實。
「潤余成歲,律呂調(diào)陽。寒來暑往,秋收冬……藏!」
“啪~”
「哎,師傅,你干嘛又打我?」
「呵呵……和你說了多少遍,是秋收冬……藏,藏,就是收藏起來的意思?!?p> 「哎,我就不喜歡讀書念經(jīng),我想學(xué)沙場征戰(zhàn)。」
「你啊,年紀(jì)輕輕,身軀瘦弱,如何征戰(zhàn)沙場?」
「你知道的,你還不教我?」
「不教!」
……
“師傅……”路吹低聲念叨著,目光投注在遠(yuǎn)處的閣樓外,他就那么一步步的往外走去,過往的一點一滴、一分一毫全都浮現(xiàn)心頭。
到了此刻,他才是那個路吹,那個「七鱗駕日」的路吹,那個靈州第一大能的路吹!
“傻大個,傻大個,你去哪兒???”息十二一驚,連忙道:“你連衣服都還沒換呢?”
息十二見他外衣都沒披,就那么穿著一身簡單的白色內(nèi)襯,走出了大街。
“……”
隨著往外走去,他一身的氣息越發(fā)驚人,仿佛一尊熟睡的雄獅在逐漸復(fù)蘇,又如一座熊熊燃燒的銅爐在釋放著光與熱。
他身上光輝璀璨,似乎能上燭九天,下昏黃泉!
在如今殷家子弟絕跡的御化城,這股氣息無可抗衡!
“呵……”看著那道巍峨的身影,息十二嘴角挑起一個鬼魅般的笑容,她的計劃成功一大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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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親,今天我又學(xué)會了不少字,都是莉姐姐教的,她真是個好人。還有……還有我今天賣果子一共掙了六個銅板,足夠我們生活五六日了。對了,怎么沒看到爹爹?”
“他剛才去找你了?!焙诎抵械穆曇裟:幕卮稹?p> “我有什么可擔(dān)心的?”依依放下筷子,怒氣沖沖的道:“下次不許再這樣了,你們決不能離開這里的,那外面太危險了,萬一讓人抓住,會灰飛煙滅的。”
“會……會的。”那片黑暗更加簡短,困倦和疲憊再也掩飾不住,輕微地鼾聲傳來。
“對不起,我不是責(zé)怪娘親,只是……”
依依垂著頭,默默的吃著飯菜,只是沒有了剛才的胃口。
“哐哐哐~!”
依依丟下飯碗,一下跑了出去。
“狗蛋、毛頭,是你們啊?!币酪揽吹絹砣?,欣喜的說道。
“依依,你想好了沒,我們要去參軍,去學(xué)征戰(zhàn)沙場的法子。到時候,一人領(lǐng)著一支軍隊回來平定這里的禍亂?!泵^年紀(jì)最大,也最有主見,一下子就奠定下了基調(dià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