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剛才,她說出來了。
她的真心話。
原以為這一刻的平靜后會迎來下一秒的暴風(fēng)雨,沒想到洛淼只是伸手輕輕抬起了小花的下巴,露出一個不知從哪個不爭氣的男明星身上學(xué)來的微笑,說道:“那我就提前恭祝你被錦大錄取,花日日?!?p> 小花被他態(tài)度忽如其來的轉(zhuǎn)變驚在原地。
直到洛淼連背影也消失在她的視線里面,她的身體才重新恢復(fù)了知覺。
“欣欣,我總覺得如果我回家的話,一定會活不過今晚?!?p> 謝欣點頭。
盡管小花再不想回家,還是架不住晚上的時候一家“三口”開車到學(xué)校迎接她的放假。
“欣欣……我走了,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小花第一百零一次扒住宿舍門不想走。
被謝欣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把指頭松開:“趕緊走!”
小花含淚告別。
這下所有人都回家了,除了她。
※
“那就辛苦大家了,散會!”
蓉城大學(xué)。
“航哥,我要去收割我布置在城里的一千零一個產(chǎn)業(yè),我那部分任務(wù)就靠你了!回頭少不了你的好處!”
老廖是他們共同的老師,手里有一個高官項目,要趕在9月份開學(xué)前結(jié)題,在暑期將至的時候留下一堆收尾的工作,以及幾名用以收尾的學(xué)生。
其中就包含了他們兩人。
老二行李也不收,背起他走哪帶哪的surface平板,企圖用最蹩腳的借口誆騙全寢室最精的楊一航。
楊一航擺擺手,老二感恩戴德地消失在大學(xué)城這片廣袤的土地上。
放假了。
老廖的項目他全程跟進,知根知底,留他在這里收尾,小事一樁,沒必要把礙事的人也留下來,比如老二。
楊一航手里還握著學(xué)院推免本校碩士研究生的名額。
幾位導(dǎo)師都像他拋出了橄欖枝。
其中包含項目負責人老廖和本專業(yè)學(xué)科帶頭人老康。
兩個人,他總是要選擇一個的。
恰好又有這個機會能留下倆位令人尊敬的導(dǎo)師長期相處,他自然也就響應(yīng)了老廖的號召。
于是,在萬籟俱寂的蓉大校園里,楊一航拉開了每天宿舍-實驗室-食堂三點一線的生活。
※
“欣欣,我好幾個朋友的孩子都放假回家了,你什么時候回來?雖然你爸爸不說,但是我們都很想你?!?p> 謝欣沒有不接媽媽電話的理由,但她早就猜到了媽媽會在電話里面說什么。
“媽,我和同學(xué)在學(xué)校里復(fù)習(xí)考研,時間緊、任務(wù)重,暑假就不回來了?!?p> 電話那邊的謝媽媽似乎有所預(yù)料,也有所準備:“欣欣,媽媽不是不支持你考研,只是……”
只是……
謝欣對媽媽沒有說出口的話一清二楚,可媽媽還是沒有當著她的面說出來。
“我和你爸爸決定過兩天來看你,給你帶點東西,補補身子?!?p> 謝欣沒有想到,她一向固執(zhí)偏執(zhí)的爸爸在那樣激烈的對峙發(fā)生之后居然還能拉的下臉過來看望她。
“順便,我們再一起談?wù)勱P(guān)于你考研的事。”
一錘定音,她沒有任何理由和資格拒絕父母的探望。
一連幾天,謝欣都心神不靈。
她記得媽媽在電話里說的最后一句話,要和她談?wù)効佳械氖虑椋?p> 他們會不會讓她……
她做了這么久的掙扎、付出這么多的努力才給自己爭取到一個推遲凌遲的機會,難道他們都事到臨頭了還要反悔?
萬一……
萬一他們真的真么做了,她怎么辦?
謝欣一腳踢飛地面的易拉罐,心情隨著這道發(fā)泄好了起來,卻遲遲沒有聽到易拉罐落地的聲音。
“誒?”
謝欣抬頭。
“四眼……楊一航?”
楊一航剛從實驗室背后的小路繞出來,就伸手敏捷地借助了從天而降的不明金屬材質(zhì)物體——易拉罐一個。
以及從易拉罐里傾倒出來的罐底的水。
埋汰。
十分埋汰。
罪魁禍首謝欣在第一時間就反應(yīng)過來。
“我不是故意的!”她一邊從包里掏出紙巾一邊朝受害者匆匆走過去。
走到楊一航身前的時候被近距離感受到了來自他身高和氣勢的雙重壓迫。
他……貌似比陸擇還要高?
之前離得遠不覺得,這下一走進就發(fā)現(xiàn)了。
謝欣見楊一航一動不動,正猶豫著是不是“他要讓我給他擦干凈?我擦不擦?男女授受不親我怎么能給他擦呢?但不擦好像也過意不去畢竟是我害他變成這個樣子的?那我擦還是不擦?”,楊一航就接過了她手中的紙巾。
呼。
謝欣松了一口氣。
她看著他一根一根地擦拭自己的雙手。
那指頭修長。
骨節(jié)分明。
張弛有力。
他擦拭的每一個動作都十分優(yōu)雅。
如果不是那上面沾著的污漬,她一定會十分享受當下這個畫面。
好手!
楊一航似乎感受到了某人眼中發(fā)出的某種不和諧信號,擦到一半便握住了手,雙手成拳。
啊,連握成拳頭的樣子也如此飽滿。謝欣心道。然后她順著他身體生長的方向望向了他的臉。額,本人長相和雙手的美好程度嚴重不成正比。
他怎么好像比剛才更生氣了?
眼睛里面還冒著火?
謝欣:……不,不要害怕,不要緊張,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不會把我怎么樣的……
“你在干什么?”楊一航被她久久的注視整的有點不愉快,于是問道。
謝欣生怕回答晚了又會觸怒他,及時答道:“看你有沒有把手擦干凈。”
楊一航:……
他從沒有見過說話如此露骨的女生。
謝欣發(fā)現(xiàn)她越來越讀不懂四眼怪的眼神,那是一個一言難盡的復(fù)雜眼神。
楊一航握著的拳頭松了松然后又捏緊。
恰好被謝欣看在眼里。
那觸目驚心的黏膩感讓謝欣的愧疚感再升一層。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把地上這個罐子撿起來扔到垃圾桶里面?!?p> 楊一航不怒反笑:“垃圾桶?這邊?你用腳撿嗎?”
謝欣聞言望去。
額……垃圾桶和四眼怪在兩個完全不一致的方向。
額……她的確是用腳“撿”的。
咳。
她尷尬地笑笑。
沒有臺階可下的她自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