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精神病院,精神病人,精神醫(yī)生 (4)
此時雨化疾的出現(xiàn),對于現(xiàn)在的我來說,就如同天降的救兵。
而斯圖爾呢?他早已經(jīng)不再是‘趙子白’的模樣了。他變回了他的自己樣貌,他自己的身段。唯一沒有變化的,就是那張寫滿‘猙獰’‘恐怖’四個字的臉。
可就是這么一個癲狂瘋厲的精神病患者,他的話,卻讓我的大腦好像是變成了一個復讀機,不停地重復他剛才的言談行表。
在我還有點呆愣愣的注視下,斯圖爾被安保人員帶走了,但是他還不斷地反抗,并且在反抗的時候,頻頻回頭看向我。
不多時,安保人員和斯圖爾就出了‘盒子’,接替他們的是雨化疾,他沒有跟著離開,而是檢查了一番門鎖后,對我說道:“怎么樣?這個地方?”
我現(xiàn)在終于覺得,不論這個地方有多好聽的名字,附帶了多好看的風景。只要它是精神病院,那么隨之帶來的,就是無窮無盡的折磨。
雨化疾,關上了門鎖已然是報廢的門。所以其實關和不關,其實早已經(jīng)沒有區(qū)別。無非,就是能給這個私密的空間,帶來點名義上的慰藉。
“您知道嗎?我從小的夢想,就是當一名精神疾病方面的醫(yī)生?!?p> 雨化疾開始尋找并使用一個話題。
我出于禮貌的看向他,聽他說話,但實際上,我的腦子里卻沒有對他的話起一點的反應。
“看來,你的確是被嚇傻了。”雨化疾略帶半開玩笑的語氣,說道:“不過,這不是您的錯。因為你既不是從事于這方面的醫(yī)生,也不是本身帶有精神疾病的患者?!?p> 他說著,又從他的大褂口袋中拿出了一顆包裝紙很精美的糖果,道:“吃點甜的東西,有助于緩解壓力,無論是從精神上的,還是心理上的。”說完,便就將其仍向我。
我接住糖果,像以前在正常生活里剝橘子那樣,讓糖果從包裝紙里露了出來。可我終究還有顧慮,便就只是看著,不吃。
雨化疾那邊倒是吃的津津有味,且時不時的對我說道:“沒事,又沒有毒,您怕什么?!?p> 也就大概過了三四分鐘,我便就屈服在了山大一般的精神壓力下,把糖果放進了嘴里。感受著絲絲甜意,柔和著腦內的神經(jīng),甚至,我竟開始覺得有些許的困意。
雨化疾笑了一聲,然后又道:“你看,我沒有騙您吧?!?p> 其實,他這話的語氣里大都是調侃,可卻被我莫名的覺得受到了諷刺。就略有惱怒的咬碎了口中的硬糖,隨即說道:“其實你早就知道,這件事必然會發(fā)生是吧?!?p> 雨化疾的臉上罕見地出現(xiàn)了疑惑,說道:“這件事情?我不知道,因為這完全是屬于突發(fā)狀況?!?p> 我緊盯著雨化疾的臉,希望能從中找到關于‘謊言’的標志,但希望往往是落空的。
我沒了辦法,只能掠過這個問題,說道:“那換個房間總可以吧,你也說了,我是個正常人,不是瘋子,怎么能跟一群瘋子呆在一起。而且,你也看到了,這種事情,我想,絕對不會變成‘偶爾’的概率?!?p> 雨化疾卻很快的回絕道:“這是不可能的。”
“為什么?”
“我現(xiàn)在明面上跟您,只是普通的醫(yī)患關系,要是真的給您換了房間,給您個安靜地方。司空姬允那邊,必定是會起懷疑的?!?p> “你都說了,我跟你只是普通的醫(yī)患關系,醫(yī)生給病人重新安排房間,有什么問題嗎?”
“問題就在于,在他們眼里,我跟您是醫(yī)患關系,我只是個普普通通地第三方人物,除給您看病拿藥外,跟您就再無其他瓜葛。但,您在他們眼里是非常寶貴的,唯一的情報來源。所以,要我這么一個在他們眼里的外人,自決定隨隨便便將您移來挪去。??赡軉??”
面對這個近乎與1+1等于幾一樣簡單的問題,我近乎沒有絲毫的停頓,直接回答道:“當然,不可能?!?p> “所以,您就安安心心的呆在這里就好?!庇昊驳哪樕隙嗔诵M在我掌握之中’的樣形:“因為,您可以放心,不會再會有什么精神病患者打擾您了?!?p> 我聽了他的話,再將這前后兩天的事情綜合到一起,判斷,他這話,還是可信的,便就沒有多問。畢竟,只要沒有像斯圖爾這種太過于恐怖癲狂的病人來煩擾,我就心滿意足了。
但就在雨化疾想要離開的時候,我突然叫住他,道:“你說,當精神病醫(yī)生,是你的夢想。。。你是很喜歡這個職業(yè)的分支,還是喜歡。。瘋子里的正常人?!?p> 雨化疾頓住了身形,過了許久才轉過身,看向我,不過,他的臉上一貫不變的微笑,消失了。語氣微沉,說道:“不愧是您,即便,被愚蠢所裹住真實的面容,封住了真實聰慧的大腦,卻還是憑借本能輕易洞察出一切?!?p> 我眉頭緊皺,不知他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是個什么意思,于是道:“我只是簡單的猜測,跟什么憑借本能洞察一切,沒有任何關系?!?p> 雨化疾聽了我的這話,臉上又漫上了之前的微笑,語氣中透漏著萬分的尊敬,即便,這尊敬讓我有些犯惡心:“您,有這種想法,也是應該的。。。畢竟,就像我剛才說的那樣,真正的你,真實的你,被包裹在虛擬的,自以為是的,人的肉體內?!?p> 我還是不理解他的話,因為他的話跟趙子白說的話一樣晦澀難懂,不過,好在,他整個人是彬彬有禮的,并不會引起我的反感,甚至,還使我從心里油然生出一種求知欲。
然而,雨化疾并沒有給我機會繼續(xù)追問,而是背過身,說“在一群瘋子里,你正常便你才是瘋子,在一群正常人里,你瘋了就瘋了,我當這個醫(yī)生,更多的,是為了接觸更多的正常。”完后,就拉開門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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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里,除了我身下的床,床邊的桌子,桌子前的木椅,和從昨天就沒有換過位置的碎紙張外,就只有白的單調的墻壁。我只能從陽光照耀進房間里的時候,知道新一天來臨,在黑暗漫步時,知道漫天星空告訴我,新天變舊日。
我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想著白天里雨化疾的話。它不斷困擾著我,讓我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覺。
‘吱嘎~’
床墊里的彈簧聲響打破了夜晚的寧靜,我坐在床的邊緣處,向窗外投去充斥著期待的目光,我期待著出去的日子早一點到來,哪怕,迎接我的是無盡黑暗沉淪。
“?。俊?p> 在我撤回目光,想要再一次嘗試進入夢想的時候,卻突地覺得,房間里有些不對勁。
不是桌子,不是床,那張碎紙張還在因為窗戶封口不緊,在透進來的風中微微擺動身體。
椅子!是椅子的位置!
我終于察覺出了到底是哪里不對勁:本該僅離我床三步處的木椅,卻是遠遠地靠在我正對面的墻邊,照進屋內的月光,卻只能照到椅子的椅腿處。
不過,我并沒有看到木制的椅腿,而是看到了兩條人腿。
跟著這一雙腿逐漸向上移動視線,熟悉感也是越來越強,直到,看到了陰影處的臉:
是趙子白。
月光在這個時候更加明亮了,似乎代表著外面的天氣不錯,沒有太多的云。可我的腦內,卻是逐漸彌漫起濃重的陰霾,疼痛感也逐漸增加。
“看來,你在這里,待的不錯嘛?!壁w子白的語氣里雖然依舊是帶著諷刺,可整體有氣無力。
于是,我反嘲諷他,說道:“話里的刺倒是依舊那么尖銳,只不過,你卻沒有力氣將它舉起來。而且,你這次特意將臉隱進陰影里,看得出來,你不會是死了,還在地獄受人毒打吧?!?p> 似乎是我真的說對了,趙子白沉默了足足五分鐘后,才又開口說道:“我這次來,不是要跟你試一試誰的唇槍快,那方的舌劍利。我是來告訴你。。”他說著舉起左手,伸出食指,指了指碎紙張,道:“之后,應該怎么做?!?p> 雖然他的手暴露在月光下的時間很少,收回去的速度很快,但我還是眼尖的看到了那上面有著大大小小的,利器創(chuàng)下的傷口。
然而,我并沒有說,只靜靜地等待趙子白說道:“你現(xiàn)在,有兩個選擇,一個是將那東西交給你遇見的第一個人,一個是。。”他說到這里,應該是故意的頓了頓,才又繼續(xù)道:“將它銷毀,反方向走,遇見的第一個人,對他說‘Azathoth’?!?p> 趙子白,說出了這近乎無法用人嘴發(fā)出來的聲音之后,但不等我提出問題,想要更加詳細的了解時,他就在我眨眼的一瞬間,消失了,空留椅子一張,靜靜地靠在墻邊。
于是,我一邊將視野凝聚于桌面上,還在微微擺動的碎紙張,一邊不斷回憶剛才趙子白的話語。知道了,今天晚上,怕是要上演一場,自己與自己談判的劇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