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炸響,鮮血飛濺。
青光劍幾人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景象,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方痕一手抱住絕影劍將她護在自己身后,一手做出防御的姿勢,只見他的胸口上全是鮮血,之前黑木劍的殺招將他的胸口轟得血肉模糊,但似乎并沒有真的傷到筋骨,僅僅是皮肉之傷,而在他身后的絕影劍卻是連一根毛都沒有傷到。
方痕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抬頭看向黑木劍露出一抹獰笑:“不錯,打得我都有點痛了,你這一招叫什么?死自己不如死同門?還是叫只要我立功,同門死多少都無所謂?果然不愧是無極宗之徒啊,好招式!”
黑木劍臉色再次黑得可以滴出水來,要是能直接擊殺了方痕,那么就算絕影一起死了也沒什么,但現(xiàn)在這個情況他就相當尷尬了。
“讓我想想,這個小姑娘是你們七人之中天賦最好之人,實力僅僅次于你一線,如果算上她的一氣化三絕,絕對可以秒殺你這個笨蛋,所以說你其實是害怕她搶了你的位置,這才要連她一起擊殺對吧?”
方痕那張嘴最少都是一件玄階靈器,這一開口就讓青光、金虹二人臉色一變,看向黑木劍的目光帶著明顯的不善,而方巖劍和赤霄劍也是皺起了眉頭一言不發(fā)。
無極宗內門七劍的確不像外面?zhèn)髀劦哪菢佑H密無間。
黑木劍一直想要得到那個唯一的成為親傳弟子的機會,然而他的天賦卻遠比不過絕影劍,于是只能拉攏狂浪劍為自己壯大聲勢。
但絕影劍與青光和金虹二人關系極好,方巖和赤霄則保持中立不參與其中的爭斗。
事實上,絕影劍從來沒想過與黑木劍爭什么,這個少女是一個武癡,根本沒有什么權力欲,但她越是這樣越是被宗門看重,反之黑木劍越是爭越是離那個位置遙遠。
剛才黑木劍的確抱著把絕影劍一起擊殺的念頭,這樣不但自己可以立下大功還可以鏟除一個勁敵。
然而這一切都被方痕破壞了。
更讓黑木劍絕望的是他全力一擊居然只是傷到方痕的皮肉,對方胸口看起來凄慘但事實上卻只是輕傷而已。
這種機關算盡最終在敵人面前卻只是一個笑話的結果,讓黑木劍有一種吐血的感覺。
金木走到方痕的面前,看了一眼已經有些半昏迷狀態(tài)的絕影劍,然后從懷里掏出一枚丹藥給其服下,搖頭晃腦地道:“真是不懂得憐香惜玉,如此北國佳麗居然也舍得下毒手?真真是暴殄天物,哪有我們方痕懂得風雅。”
方痕白了金木一眼:“你是在夸我?”
“你猜?”金木哼了一聲,扭頭看向黑木劍:“區(qū)區(qū)一個跳梁小丑也敢來此耀武揚威?回去告訴你們無極宗的首席,他想要取青山宗首席大弟子的命,就來一場公平決斗,不要玩這些下作的手腳,徒增人笑!”
黑木劍知道自己現(xiàn)在離開,那就真的再也解釋不清楚了,于是一咬牙狠聲道:“不要囂張,方痕現(xiàn)在已經受傷了,我看你們還能堅持多久?“
金木看向一旁的方痕,方痕立刻裝出一副馬上就要撒手人寰的虛弱模樣,還使勁地咳嗽幾下,似乎真的就要倒下去一樣。
金木無奈地搖搖頭,唰地撐開自己的紫金扇微微一笑:“黑木劍,你一直想對付我來威脅方痕,看來你是覺得,我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咯?”
“我認為他應該只是覺得你好欺負,這家伙一看就是那種只知道捏軟柿子的無恥之徒!”方痕在一旁很認真地回答道。
金木左手叉腰瞪著方痕:“喂,你到底是哪邊的?”
方痕嘿然一笑:“當然是和你一邊的,我這不是在給你解釋對方的愚蠢嘛,我們兩個真打起來肯定是你比我厲害嘛,我一直阻止他們靠近你,其實都是在救他們,真要是你出手了,那方圓十里之內都生靈涂炭了!”
金木又好氣又好笑地道:“你這是在表揚我?”
“你猜?”方痕這就把之前的話還給了金木。
青光劍幾人只覺得眼前的情況相當滑稽,自己這一邊花大力氣設下埋伏,先是派出武者做消耗,后來他們七人又是全力出擊以命相搏,但對方卻從頭到尾都像在玩耍一樣。
現(xiàn)在這兩人看似在斗嘴,其實卻是句句在打他們的臉。
金木決定不理方痕這個家伙,而是重新看向黑木劍:“你們真的不走?那可不要怪我不客氣了!”
黑木劍冷哼一聲:“我倒要看看你能如何不客氣法!”話是這樣說,但他也立刻戒備起來,生怕金木真的是方痕所說的隱藏高手。
金木輕搖紫金扇笑瞇瞇地道:“你們知道嗎?冬日節(jié)已經過去快一個多月了,正是萬物復蘇之時,雖然時節(jié)還是早了一些,但此處四面環(huán)山又有熱泉在底,氣溫可是相當合適一些朋友出來活動??!”
黑木劍不明所以,只以為金木在虛張聲勢。
但赤霄劍卻是一下子明白過來,臉色一變地大叫起來。
“小心蛇!”
周圍的武者也適時地尖叫起來。
“蛇,蛇,好多蛇!”
眾人看向四周,卻不知什么時候成千上萬的蛇已經聚集起來,密密麻麻地遍布四周,在眾人發(fā)現(xiàn)這些蛇群的時候,所有蛇全都揚起頭發(fā)出嘶嘶的吐信聲。
一時之間,整個山坡下盡是讓人頭皮發(fā)麻的蛇信之聲。
“我奉勸諸位不要亂動,更不要妄圖攻擊這些小家伙,它們剛剛從冬眠之中被我強行喚醒,可都帶著怨氣呢,要是全都撲到你們身上的話那可就不好了!”金木笑盈盈地提高了聲量。
方痕掃了一眼蛇群,所見大部分都是體型不大的毒蛇,但有毒之物往往都是越小毒性越強,除非修煉成元獸否則很少有體型巨大的毒蛇。
而視線中的蛇大多都在一米之下,三指粗細,這一類的毒蛇毒性絕對不弱。
不過讓方痕好奇的有兩點。
一是周圍的環(huán)境雖然利于蛇類生存,但如此密度卻是絕對不可能的,這些蛇類肯定是從很遠的地方召喚而來,然而它們的速度怎么會如此之快?
二是此時冬日節(jié)才剛剛過去月余,哪怕是環(huán)境溫暖之地,也差不多還有半月,蛇類才會從冬眠之中蘇醒過來,并且大元國靠近北方,天氣寒冷,蛇類正常應該再過兩個月才會蘇醒過來。
正常從冬眠中蘇醒過來的蛇類自然攻擊欲望極強,但提前被喚醒的蛇類卻正好相反,大部分蛇類被提前喚醒之后都沒有太大的行動能力。
但眼前這些毒蛇一個個都跟打了雞血一樣的亢奮,看起來就像是盛夏時節(jié)的饑餓蛇群一樣充滿了攻擊性。
這顯然都是小蛇芳兒的功勞,但小蛇芳兒的龍脈可無法做到這一點,這意味著小蛇芳兒屬于蛇的那一半血脈也相當厲害,不然不可能有這樣的效果。
“區(qū)區(qū)凡蛇再多又能如何?你以為這樣就可以嚇到我們嗎?”黑木劍大聲叫道,但聲音怎么聽都有點色厲內荏的感覺。
“是嗎?那你可以試試!”金木冷笑一聲。
“師兄不要沖動,我看到蛇群里面有金絲蝰!”方巖劍一句話讓所有人都噤若寒蟬起來。
金絲蝰是一階元獸,但它的毒性連馭氣境都擋不住,而且其發(fā)動攻擊時極快,被攻擊之人往往只看到一條金絲在眼前一閃就已經被咬到了,因此才得名金絲蝰。
這世間不是只有同等級以上的元獸才能讓修行者忌憚的,像當初在青山宗離魂梯里的二階嘶尾靈蝰就是其中的佼佼者,而金絲蝰也是一方霸主,沒有馭氣境的實力誰也不敢輕易招惹這些家伙。
更可怕的是金絲蝰是相當擅長偽裝的一種蛇類,它們獨自存在的時候因其身上明顯的金絲而相當好分辨。
但一旦和其它蛇群混在一起,它們很快就會偽裝成其它蛇類的樣子,只有在發(fā)動攻擊的時候才會恢復原形。
方巖劍剛才也是機緣巧合地看到了金絲蝰——又或者根本就是小蛇芳兒故意讓他看到用以震懾他們的。
“你們猜猜在這蛇群之中有沒有嘶尾靈蝰呢?”金木又給眾人心頭添了一把火。
如果說金絲蝰還勉強能對付的話,那么嘶尾靈蝰就肯定不是無極宗的這些人可以對付的,前者勉強用真元屏障還可以擋住,但后者的毒液連真元屏障都可以腐蝕。
當初方痕一行人可是合數(shù)人之力硬是把真元屏障提升到了真人境才撐過去的,顯然當下的情況是不會給無極宗的人那個條件的。
“給你們一個機會,現(xiàn)在離開,我們就當什么事也沒有發(fā)生過,斷不會追殺你們,但你們真的還想要動手,那我可以肯定你們這些人全都要死在這里!”
金木冷冷地道:“不管無極宗之后是不是能成功干掉我們兩個,至少你們是死在我們面前了!”
他頓了一下繼續(xù)道:“那么做出選擇吧,你們是要死,還是要活?”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黑木劍。
黑木劍知道眾人是想把撤退的鍋丟到自己身上,但他又能怎么辦?瞅了眼山坡的方向,再看向絕影劍,目光隱現(xiàn)一絲狡黠,于是一咬牙:“撤退!”
當下他二話不說就飛掠到狂浪劍身邊,把不知死活的后者抱起來就跑。
金虹劍想要上前索要絕影劍,但青光劍在她耳邊說了幾句之后,她就深深地看了一眼方痕,然后轉身就走。
剩下的幾人也立刻撤退,幾個起落便不見了蹤影。
六劍一走剩下的武者自然不會再留下,很快就作鳥獸散。
方痕目瞪口呆地看著離開的無極宗門徒,低頭看一眼已經昏迷過去的絕影劍,莫名其妙地叫道:“他們不要自己的同門了?”
金木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這是無極宗的規(guī)矩,絕影劍輸給你之后要么是嫁給你,要么是自盡,其他門人自然是不可能帶她走了!”
方痕一個白眼直接就翻到了天靈蓋上:“你猜我會信你嗎?”
金木看到方痕那有些抓狂的樣子一下子又笑了起來:“好吧,傳言無極宗首席是一個相當嚴苛之人,黑木劍這一次行動失敗一定會找一個黑鍋,之前絕影劍兩度抗命沒有攻擊我,因此肯定會被黑木劍拿來頂鍋!以絕影劍現(xiàn)在這個情況自然是無法自辯,她要是被黑木劍帶回去,你說會有怎樣的下場!”
說著他搖了搖扇子大有深意地看著方痕:“你的君子之風讓對方心中認可,那金虹劍、青光劍應該和絕影劍關系不錯,他們覺得與其把絕影劍帶回去,不如讓她留在你身邊療傷來得安全!”
方痕目瞪口呆地道:“還有此番無理之事?”
金木露出了肅穆的表情:“無極宗奉行的就是如此殘酷的規(guī)則,門中行軍法處事,領命出任務,一旦失敗往往也是死路一條?!?p> 他頓了一下后接道:“絕影劍確實犯錯在先,又身受重傷無法自辯,回去的話怕是還沒清醒過來就先被處決了,她的天賦不錯,怕是早就被很多人覬覦了!”
方痕眨了眨眼:“那我應該怎么辦?”
金木唰地收了扇子:“難道你能把這么一個嬌滴滴的姑娘丟在荒山野嶺自生自滅嗎?當然是你背著她然后我們繼續(xù)上路咯,等到這姑娘恢復過來再行其他!”
說罷他揮揮手讓周圍的蛇群散去,然后意味深長地看了方痕一眼,向著北方走去。
方痕一臉呆滯地在后面追趕大叫道:“喂喂,這叫什么事啊,我救人還救錯了啊?你信不信我現(xiàn)在就把這個家伙丟在這里讓她自生自滅?”
“你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