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云今天穿了一套米色的厚長裙,長長的秀發(fā)梳成一個方痕看不懂但卻很好看的發(fā)髻,臉上有著淡淡的妝容。
夜色的燈光下,少女美得讓方痕這樣不解風情的家伙都有點目眩。
雖然接觸得不多,但方痕卻早已經(jīng)從班長那里知道了呂云一些習慣,知道這個少女不擅長做出選擇,所以干脆不問對方想要怎樣。
呂云輕輕地點頭,幅度微小的要不是方痕感知大漲絕對無法發(fā)現(xiàn)。
有些無奈地笑了笑,方痕轉(zhuǎn)身就走,但走出兩步后發(fā)現(xiàn)呂云并沒有跟上。
少女并非不愿意,但就這么跟在方痕身后又總覺得不好意思。
不等她猶豫好,一只溫暖的大手又抓住了她的柔荑。
呂云一驚,身子不由得一個哆嗦,但很快她就安定下來。
方痕拉起呂云的小手:“去吃燒烤不?我知道學校附近有一家不錯的燒烤,吃了之后我再送你回學校!”
呂云抬頭看著方痕,然后又紅著臉垂下眼簾地點了點頭。
方痕開車帶著呂云來到離學校有五分鐘路程的一處燒烤店。
這里經(jīng)常會有住校的學生來這里,方痕最開始住校的時候也經(jīng)常和室友一起來,但后來一些原因他在下半期的時候不再住校,但這里他還是經(jīng)常來。
“痕子,你今天居然親自來?真是稀客啊!喲,帶女朋友來了?”
燒烤店的老板孫杰其實就是西海大學畢業(yè)的,據(jù)說還是差一點考上博士的學霸,誰也不知道他為什么會跑來賣燒烤。
孫杰與方痕算是很熟,知道這是一個喜歡吃燒烤,但懶得出門,寧愿點外賣的家伙,所以看到方痕跑來于是就調(diào)侃起來,但他馬上又看到了呂云,當時眼睛就直了。
倒不是說孫杰有了什么齷齪的念頭,他震驚的是方痕這樣的家伙居然帶妹子來吃燒烤?這個家伙居然有閑心談戀愛了?
這個鋼鐵直男也有妹子喜歡?還是這么漂亮的妹子?
大新聞啊!
孫杰覺得把這新聞說給那些相熟的牲口們肯定要引起轟動的。
“胖哥,你要亂說我就在你這里賴賬了啊?!?p> 方痕翻個白眼:“同學而已,嫂子都管不住你那騷動的腦子嗎?”
立刻在店里有一個彪悍笑聲傳來:“小方來了啊,好久沒見到你親自來了,嫂子今天請你吃大腰子!”
顯然方痕的話讓里面那位相當滿意。
孫杰抽了抽嘴角,大腰子一天就那么兩三副,最后一副他還打算留下來自己吃呢,結(jié)果被老婆賣了。
給方痕做了一個鄙視的手勢之后胖老板轉(zhuǎn)身去做燒烤去了。
方痕帶著呂云坐到一個角落里:“想吃什么?土豆?韭菜?牛肉?”
呂云在剛才聽到胖老板的話時就已經(jīng)燒紅了臉,現(xiàn)在還沒回過神來,聽到方痕的話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我,我,我隨意,那,那,那個,謝謝你又救了我。”
方痕淡然一笑:“對我不用客氣,我們是有共同秘密的朋友哦?!?p> 呂云抿著嘴,似乎對“有共同秘密”這個說法有些小歡喜的樣子,她眨了眨眼:“你,你和這里的老板很熟嗎?”
方痕笑著點點頭:“上半期我還住校,經(jīng)常和室友一起來這里吃,結(jié)果后來他們一個個都談戀愛啊,或者別的什么原因全都把我拋棄了,再加上后來我回家住,所以就不怎么直接來了,但經(jīng)常點這里的外賣!”
呂云張了張嘴,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又臉紅起來,低著頭不說話了。
方痕對此也沒什么感觸,他本來就是依賴缺失癥,對于這種情況是不會有任何尷尬的,事實上這樣安靜地相處反而是他更擅長的東西。
之前他所表現(xiàn)出來的圓滑和強勢只是他眾多社交面具中的一個。
當初也正是因為這些“社交面具”的原因讓他和寢室里的人關系逐步惡化,當時清明出去和室友們?nèi)ヂ?lián)誼是最后一個挽回的機會。
但最終因為受傷沒有去成,后續(xù)他又忙于各種麻煩事,所以當初的室友除了丁麒天以外,基本上就沒怎么來往了。
西海大學的寢室安排比較奇葩,同一個寢室的人只有平級這么一個原則,其他的則是隨機,所以不同專業(yè),不同系院的被混在一起很正常。
這也就造成了一旦寢室更換之后,室友之間就極有可能不再聯(lián)系。
但這樣的安排又大大地加緊了各系院之間的聯(lián)系,不至于出現(xiàn)各個系院對立的尷尬局面,所以這樣安排到底是好是壞就各有看法了。
“你,你的未婚妻呢?我,我聽雪玲說……”呂云突然像是想起什么,問道。
“你說嫣紅?我都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回事,雖然她有拿著我混蛋老爹的字條,但那東西偽造起來很容易!”方痕聳聳肩,不以為然地道。
呂云一呆,顯然完全沒想到會聽到這么一個答案,她眨了眨眼,想要問些什么,卻又不知道怎么說才好。
“你想問我為什么懷疑有假,卻不揭破?而且為什么不找我爸求證?其實很簡單,她到底想要干什么我還不清楚,所以暫時我不想做出太有攻擊性的樣子?!?p> “我初高中的時候就是表現(xiàn)得太有攻擊性,所以人緣差得很,家里人讓我改改,我正在努力,至于為什么不找我那混蛋老爹求證?那也得我找得到他啊,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六十天都在玩失蹤!”
呂云哦了一聲,又不說話了。
很快孫杰的老婆親自端著方痕點的菜過來了,這是一個長相很普通,甚至長得過于男性化的女人,站在那里塊頭比孫杰那個胖子還要大一圈:“痕子,和你的同學慢慢吃!”
放下菜之后,女人又從身上的兜里掏出一瓶豆奶放在呂云面前:“小姑娘,嫂子請你的,痕子可是一個好男人喲!”
說完女人哈哈笑著走開了。
然后方痕和呂云就聽到女人的大嗓門兒:“死胖子,快點把人家的大腰子烤好,你都胖成這個樣子了,還想把大腰子藏起來吃?吃了也沒見你有什么用!”
如此彪悍的女人,當真是了得。
方痕向呂云聳聳肩,露出一抹笑。
呂云那從之前開始就繃緊的神經(jīng)終于在這一刻放松下來,她的臉上隨之綻放開一個讓方痕都一愣的笑。
輕柔一笑,百花生。
像是呂云這樣的人,有的時候過于高高在上的關心,過于熱情的刨根問底都會給她巨大的壓力。
反而像是雪玲和方痕這樣的相處方式,才更能讓她安心與接受。
呂云并非沒有主見的人,只不過她的主見都在自己的事情上面,對于任何社交互動方面她就完全沒有主見了。
而雪玲和方痕卻正好把握住這個點,任何涉及呂云自我的問題他們從來不多問,也不插手其中,但任何與社交互動的方面,他們又顯示出相當強硬的一面。
方痕從一開始就沒有問過任何一句“為什么你今天這么晚了不回學校?”“為什么你一個人出來?”“為什么遇到麻煩之后不第一時間打電話求助?”
這些話確實也是一種關心,但對呂云來說卻是巨大的壓力。
但方痕一句也沒問。
而當事情解決之后,方痕也沒有問“要不要我送你回家?”“要不要我打電話給雪玲?”“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吃飯,或者怎樣?!?p> 任何有關多元選擇的事情方痕都沒有問,他問出來的不但全都是二元選擇,而且很多二元選擇事實上根本不存在選擇。
拉著別人的小手說:“我們?nèi)コ詿景?,吃完了我再送你回去!”?p> 長腿妹子能說不嗎?說了不,這家伙也沒打算放手啊。
問一句“你打算喝什么?”但根本不用對方回答,已經(jīng)讓老板娘送來了豆奶。
強勢到似乎完全不尊重呂云一樣。
但偏偏就是這樣的強勢,才真正地能給呂云放松感。
她不用去解釋為什么,也不用去思考選什么。
所以,她終于笑了起來。
那一刻,少女美得像是盛開的幽蘭。
“班長已經(jīng)把我的號碼給你了吧?以后有什么事情直接找我就是了,不用考慮太多,有需要就打!”方痕用手指輕輕敲著桌面道。
雖然方痕是一個很怕麻煩的人,他幫不上忙的事情,是絕對不會去湊熱鬧的,但有他一份責任的事情,他也絕對不會坐視。
他覺得自己有責任保護好眼前這個長腿軟妹子。
出于責任,也出于另一些他自己都說不明白的情緒。
呂云咬著豆角點了點頭,乖乖地在對方的要求下把其號碼輸入到手機里保存下來,然后小小地抿了一口豆奶:“雪玲說,你最近會很忙,你請了長假?!?p> “是很忙,不過還沒忙到你想象的那種地步,而且我覺得出來吃個燒烤換個心情也不錯?!?p> 呂云又點點頭,不說話了。
方痕吃完手里的大腰子,突然神情一動,然后咧開嘴道:“果然又來了嗎?呂云,一會兒別離開我,另外別害怕!”
呂云一頭霧水,剛想要問什么,卻看到十幾個人氣勢洶洶地向這里跑了過來。
長腿妹子膽子小但腦子靈活,一下子想到了什么,臉色就是一白。
方痕安慰地笑道:“有我在,別怕!”
呂云感覺身子有些發(fā)軟,但還是點了點頭。
方痕起身一把拉過呂云的小手,扯著嗓子對孫杰道:“胖哥,我下次來結(jié)賬!”說罷他拉起呂云就跑。
那十幾個人看到方痕一跑,立刻大呼小叫地追上來,一個個手里拿著鋼管,鐵鏈,一邊追一邊大罵。
胖子孫杰本來伸出腦袋來想要吐槽一下方痕第一次帶女朋友吃燒烤都要走單,但一探頭出來就看到一群人嗚哇亂叫地追向方痕,臉色頓時就是一沉。
他把手里的東西放下,提著隨身用的健力棒就往外面沖。
他老婆立刻伸手攔住:“胖子,你干什么?”
“有人要打痕子,我去幫忙!”孫胖子大聲道。
他老婆一聽,轉(zhuǎn)身拿起掃帚道:“走,一起去!”
方痕還不知道孫胖子兩口子在后面趕來支援,他之所以跑就是不想影響胖子家的生意,之前他是不滿和風老板的處事方式,現(xiàn)在他可不想牽連對自己挺不錯的胖子一家。
不過那些追他的人卻不知道這其中的彎彎繞,他們見到方痕逃跑就以為后者是怕了,一邊追一邊拼命地在后面罵,試圖用語言刺激到方痕。
但這些不學無術(shù)的家伙能罵出什么花來?翻來覆去就是那些干巴巴的臟字。
反而是方痕不斷地回頭精確吐槽這些家伙,那嘴皮子利索的就跟開過光似的,三兩句就能把一個追兵說得自閉。
等到追出一條街之后,方痕突然停了下來,他先是沖呂云笑了笑:“累嗎?”
呂云本以為自己被一群人喊打喊殺地追會害怕的動彈不得,事實上她一開始也確實如此,但等到方痕開始吐槽攻擊之后不久,她的心態(tài)就發(fā)生了莫名的變化。
她不害怕了。
而到現(xiàn)在,她甚至不緊張了。
呂云覺得只要方痕的手握住自己,那么自己就什么也不用怕了。
“不累!”呂云小聲地回答。
方痕嗯了一聲,然后看向那些追在自己身后已經(jīng)氣喘吁吁的追兵,輕蔑一笑:“喂喂,你們怎么當壞人的?喊打喊殺的持久距離就三分鐘八百米嗎?你們都是快槍手啊,有些丟人哦!”
帶頭的那人用雙手撐著膝蓋,一邊氣喘如牛,一邊叫道:“臭,臭小子,你,你,你死定了,老子今天,今天一定要弄死你!”
方痕做出怕怕的樣子:“我可真是好怕啊,不過我就好奇了,你們到底是誰派來的?簡直就是有些肆無忌憚了啊?!?p> “公墓里阻擊我一次失敗了,又派人來騷擾我的朋友,故意拖到我出現(xiàn),發(fā)現(xiàn)白家?guī)臀医鉀Q了問題之后,又把你們派出來,話說你們知道自己當炮灰了嗎?”
那帶頭的男人愣了一下,顯然不是很明白方痕話里的意思,但他確實是被人派來的,于是他沉著臉:“小子,死到臨頭還嘴硬,別以為你油嘴滑舌就可以囂張!”
這人身邊的另一個干瘦臉叫囂起來:“小子,你跑?。吭趺床慌芰??今天哥幾個就教教你怎么做人,你的女人挺漂亮的嘛,嘿嘿嘿,一會兒哥幾個就不客氣了!”
方痕眼底閃過一絲冷意,嘴角勾起了一個冰冷的弧線:“聽起來讓我有些小激動呢!”
下一秒。
呂云感覺握著自己的手松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