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痕連忙將自己剛剛說過的話回味了一遍,正要解釋,便聽驚鴻仙子道:“既然你曾經(jīng)是青山宗弟子,一定對青山宗的強者都了如指掌,難道連你也認不出她是誰嗎?”
方痕暗暗佩服驚鴻仙子的聰明,竟然連這點破綻都能發(fā)現(xiàn)。
“當時我只顧逃命,哪里還有心思注意她是誰,不過在青山宗具有如此修為的女子,恐怕也就只有跟家?guī)燒R名的云嵐了?!?p> “青山宗內門十二長老之一的云嵐?她不是只有道臺境嗎?”
驚鴻仙子驚訝道:“據(jù)我所知,十二長老中以她修為排在最末,如果連她都可以突破到真人境……”說到這里驚鴻仙子沒有再說下去。
見到她如此表情,方痕心中則是喜出望外,最好能夠嚇得她落荒而逃,這樣一來就可以為青山宗免去一場浩劫了。
“青山宗能夠屹立三百年不倒,自然有它的獨到之處,而且他們所修行的功法也跟其他門派不同,雖然剛剛修行時進展緩慢,可當達到某一高度之后,修為便會突飛猛進,家?guī)熀驮詭熓暹@兩年都已經(jīng)觸摸到真人境的壁壘,突破也只是遲早之事?!?p> 他這話倒也不是無的放矢,袁華、袁衷的實力的確已經(jīng)到了道臺境巔峰,任何一個人都足以跟古原分庭抗禮。
“既然你們師徒跟上官堂主有約定,那怎么也算是自己人了,不知道你們打算怎么對付古原?”
終于聊到正題了!
方痕心中一凜:“我?guī)熗絻扇藙莨铝Ρ。睦锉鹊蒙暇薅ψ诒鴱婑R壯,自然要以你們巨鼎宗為馬首了,只要能幫師父奪回宗主之位,我們一定聽令行事?!?p> 驚鴻仙子微微一笑:“用不著這么麻煩,恐怕青山宗的那些老頑固已經(jīng)支撐不了多久了,我們只要上山去收拾殘局就可以了?!?p> “這是什么意思?”
驚鴻仙子輕咦一聲:“怎么你不知道嗎?早在幾個時辰前,青山宗就被朱雀、青龍、白虎、玄武四個堂口的精英攻陷了,古原帶著幾個老弱殘兵躲進多寶閣,所以我們一時間才奈何不了他們,小妹是因為臨時有事,所以才姍姍來遲,白白錯過了一場好戲?!?p> 她這番話娓娓道來,但傳到方痕的耳朵里卻猶如驚雷一般。
“可是順子明明說過,他們是最先趕到這里來收集情報打頭陣的,怎么會有人趕在他們前邊?”
“打頭陣?”驚鴻仙子冷笑一聲:“這不過是他們自吹自擂罷了,堂堂巨鼎宗怎么會派這么幾塊廢柴打頭陣?實話告訴你,他們只不過是留在山下確保沒有漏網(wǎng)之魚逃走的小角色而已,四大堂口的核心精英早就已經(jīng)上山了?!?p> 方痕臉色頓時變得鐵青,也直到此時他才明白,為什么這半天他連一個青山宗的弟子都沒見到,原來全都被人堵在了山上。
方痕恨不得肋生雙翼,馬上飛上山跟師父并肩作戰(zhàn),可冷靜下來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對方人多勢眾,自己就這么貿(mào)然上山只能是白白送死,倒不如留得有用之身設法救師父脫險。
更何況這只是驚鴻仙子一面之詞,天知道她是不是又在耍什么花招。
念頭轉了幾轉,方痕又頓時面露喜色:“真是想不到巨鼎宗的效率竟然如此之快,既然如此,那我們也趕快上山吧,否則就完全錯過這場好戲了?!?p> 此時方痕笑得很開心,但心中卻焦急到了極點,好虎架不住狼多,如果四大堂口的核心弟子都有驚鴻仙子這樣的實力,恐怕即便是古原也無法抵御車輪戰(zhàn)的攻勢?!?p> 驚鴻仙子奇怪地打量了方痕一眼:“你不是說,此次前來是奉了袁華之命要跟上官堂主商量大事嗎?怎么你現(xiàn)在也要上山?”
“我已經(jīng)在這里逗留了半天,卻連半個白虎堂的人都沒見到,恐怕上官堂主早就上山了,更何況青山宗那些人已經(jīng)是甕中之鱉了,我們還有什么可商量的?”
驚鴻仙子也不再多說,和方痕一同向山上而去,一路上她幾次試探方痕的口風,但都被搪塞了過去。
二人就這么一路疾行,倒是暢行無阻,只不過每走幾里山路,便能見到一座烽火臺,周圍也必定有負責焚燒藥材的巨鼎宗弟子。
剛開始方痕還以為他們是想借助空氣流通來放毒,后來才明白這些藥材的灰燼才是劇毒之物。
看他們的樣子,顯然是想一鼓作氣將青山宗徹底鏟除掉。
雖然兩大宗門這些年來時常會有摩擦,但方痕實在想不明白他們?yōu)槭裁赐蝗辉谶@個時候大舉來犯。
這個疑團已經(jīng)困擾了方痕很久,便趁著跟驚鴻仙子聊天的時候漫不經(jīng)心地問出來。
“具體情況小妹也不知,只聽說是宗主親自發(fā)話,讓四大堂口從各地奔赴此處,一來是為了徹底了結多年的積怨,二來也是要奪得多寶閣的一件寶貝。”
多寶閣確實有不少寶貝,但對于真正的強者而言,卻未必能夠瞧得上眼,難道就那么幾本破書,就能讓巨鼎宗如此大張旗鼓?
難道還有其他目的?
方痕心中一動,突然想到洞內洞里的那具尸體。
那位前輩雖然已經(jīng)坐化了很久,但依舊可以自行聚集天地間的靈氣,一旦擁有他,便等于擁有了取之不盡的靈氣寶藏。
如果說青山宗真的有什么寶貝,可以讓巨鼎宗如此興師動眾的話,恐怕也就只有這位前輩的尸體了。
一定是師父看破了巨鼎宗的企圖,所以才退守到多寶閣,目的就是要保護那具尸體。
一瞬間方痕已經(jīng)想了很多,但臉上卻沒有多余的表情。
十幾里山路在兩個通靈境修士眼里根本算不得什么了,只是半個時辰他們就來到了解劍崖。
為了表示對主人的恭敬,外人到這里的時候都會自行解下兵刃輕裝上山,然而此時這里卻并沒有弟子接待,崖壁上更是殘留著幾處刺目的血跡。
還沒來得及細看就聽到崖上隱隱傳來喊殺之聲,登上崖頂,方痕便見到了一地尸體,巨鼎宗和青山宗的都有。
青草已經(jīng)被染成了紅色,甚至連空氣都彌漫著刺鼻的血腥味,而在眾多尸首中間正有一人揮舞著一把斷劍。
盡管四周除了他之外再無一個活人,但他還是在大聲呼喝,仿佛周圍正有千軍萬馬在圍攻他一般。
此時他蓬頭垢面,臉上全都是血跡,根本就看不出本來面目,不過那身衣服則證明了他的身份,正是青山宗的內門弟子。
驚鴻仙子本來并沒有在意他,直到看見眾多尸首之間赫然有兩個朱雀門的女弟子后,臉上便瞬間蒙上了一層陰影。
糟糕,她起了殺心!
方痕眼睛一轉,沒等她出手,便已經(jīng)趕了過去,一拳打在那人的胸口。
幾乎是在同時,那人便倒在地上,就此一動不動。
方痕這一拳看似用了很大的力量,其實全都是虛張聲勢,在拳頭即將打中那人身體時,便連忙化拳為指,飛快地點了那人胸口的幾處大穴,所以才讓他暫時昏了過去,并沒有傷他性命。
只不過他用身體擋住了驚鴻仙子的視線,所以后者才一無所知。
“這樣也好,省得臟了我的手?!?p> 驚鴻仙子冷哼一聲,看都不看方痕一眼,幾個起落便已消失在崖后,而方痕則是僵立在那里,久久不能動彈。
因為那人倒下的時候,從懷中掉出了一根短笛,這笛子方痕認識,正是“小秀才”最心愛之物。
小秀才是方痕較早的一個師弟,其本名叫加史阿合,父母原本都是華詔國居民,后來遷居落日城經(jīng)營買賣,家境殷實,只是因為身體不好,所以從小就被父母送來青山宗歷練。
在青山宗的眾多弟子之中,就屬他性格隨和,既不爭名奪利,也不拉幫結派,平時就喜歡說兩句之乎者也,所以就有了小秀才的外號。
如果不是因為這根短笛,方痕說什么也不相信,剛才那個歇斯底里的人會是自己那個善良隨和的師弟,天知道在這數(shù)個時辰之間他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
你們這幫禽獸!
方痕狠狠咬了咬牙,隨即將短笛放入小秀才的懷中,這才向山上奔去。
山上的情形比解劍崖還要慘烈,每走幾步便能見到一地尸首,甚至連山澗中的溪水全都被染成了血色。
方痕知道這一切都是巨鼎宗造成的,心中的恨意更是一發(fā)不可收拾,他不忍再看下去,只能快速趕路。
驚鴻仙子的話沒錯,等到了演武場上,只見到處都是巨鼎宗的弟子,他們有的靠墻而坐,有的倒地哀號,但更多的都在眉飛色舞地談論自己剛剛殺了多少人。
似乎在他們眼中,那根本就不是人命,只不過是他們在人前吹噓的資本。
方痕并沒有馬上走過去,而是暗中留心每一個人的實力,一看之下他不禁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