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我們是來帶您出去的?!?p> 異獸臉露迷茫,似乎是久未跟人交流,并不能理解方痕的意思,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搖了搖頭,便又向深淵走去。
方痕的手臂已經(jīng)漸感酸麻,根本支撐不了多久,怎能眼睜睜地看它離去?云飛也是一樣的心思,兩人對視一眼便點了點頭,隨即一起向冰晶龍鱗獸躍去。
如果是在平時的話,給他們多大的膽子也絕對不敢冒犯一只覺醒的異獸,但此時死到臨頭,也就顧及不了那么多了。
異獸身上覆蓋著層層鱗片,想要抓穩(wěn)倒也不難,只是剛剛觸摸到它的身體,方痕便感覺到一股徹骨的寒意,幾乎要將他的血液凍僵,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敢松手,否則一旦跌入深淵之中,必將尸骨無存。
異獸并不理會,只是慢悠悠地向下走去,直到進入一個山洞這才停下。
說是山洞,但這里倒更像是一個普通人家的居所,石桌石椅一應俱全。
這一次來元獸山脈的時候,方痕也曾經(jīng)在冰晶龍鱗獸的巢穴中見到這些東西,當時只當是某人在那里暫時居住過,現(xiàn)在看來恐怕事實并非如此,那些家具竟然是冰晶龍鱗獸自己用的!
異獸能夠像人一樣生活?
其實仔細想想,這倒也不是不可能。
雖然人類的身體構造與元獸或異獸不同,但在修煉一途卻有著得天獨厚的優(yōu)勢。
也正是因為這樣,當元獸或異獸修為達到一定高度之后,都要幻化成人形,自然而然也就學會了人類的一些生活習性。
想到這里,方痕的驚懼之心立減。
既然如此通人性,那么它應該不會像普通的元獸一樣喜歡殺戮。
異獸和人不同,無法通過頭發(fā)和胡須來判斷年紀,但它被困在這里三百年,即便是放在異獸之中,恐怕也算得上是中年了。
而且在它剛剛走路的時候,還分明顯得有些老態(tài)龍鐘。
“前輩,當年有人為了一己之私把您留在此處,害您受了這么多苦,我們聽說之后覺得于心不忍,所以才想下來帶您出去,請您移駕吧。”
此時方痕恭敬的樣子,就像是一個剛剛上私塾的孩童,可那異獸根本就不領情,匍匐在地上就開始閉目養(yǎng)神。
它每次呼吸的時候,鼻子中都會噴出肉眼可見的氣流,與此同時周圍的溫度也會下降幾分。
云飛修為最低,此時只能潛運真元抵抗寒氣,方痕沒有打擾他,而是自顧自地在洞穴里來回走動。
他表面上看似漫不經(jīng)心,其實六識都已經(jīng)調轉了起來,他很清楚,帝王璽就在這洞穴之中。
既是神器,自然跟凡物不同,很輕易就能感覺到,然而任憑他如何努力,都感應不到帝王璽的存在。
方痕心有不甘,輕輕撫摸了一把化道戒,準備借用它的力量來增強自己的神識。
可就在同時,剛剛還在閉目養(yǎng)神的異獸一下子睜開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方痕手上的戒指。
方痕看在眼里,心里頓時一緊,這冰晶龍鱗獸雖然通了人性,但說到底還是一頭異獸,又如何能夠抗拒化道戒的吸引?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方痕自然知道。
正想著,異獸已經(jīng)站了起來,方痕嚇了一跳,連忙后退一步,并將右手放在了身后。
化道戒脫離了視野,異獸的目光不再像剛才一樣呆滯,仰著頭似乎是在沉思著什么,過了好一會兒才道:“鴻蒙……洞淵……化道?!?p> 雖然不明白“洞淵”是什么意思,但從這幾個詞匯不難看出,它顯然知道化道戒的來歷。
看著它那一臉期待的樣子,方痕點點頭:“沒錯,這正是化道戒?!?p> 異獸點點頭,目光開始變得深邃,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往事,過了好一會兒才道:“你們來這里干什么?”
此時它說話變得極為流利,不過聲音卻是從它的身體里傳出來的,而它的嘴巴卻是閉著的。
方痕覺得匪夷所思,但還是照實把隱逸村的事情說了一遍。
其實方痕早就在心里編好了一套謊言,但此時并沒有說出來,因為他總有一種感覺,如果他撒謊的話,一定會被對方識破。
聽方痕說完,異獸的身體里便發(fā)出一陣冷笑:“我為什么要幫自己的仇人?”
說是冷笑,但異獸的臉上卻沒有一絲表情,似乎變成了一尊雕塑,而它身體里的那道聲音則是另一個存在。
“前輩這么說就不對了,我想以您的修為,若是不想留在此處的話,區(qū)區(qū)幾個真人境強者的封印又怎能困得住您?”
方痕之所以這么說,其實只是想拍一拍對方的馬屁而已,可誰知他的話音剛落,空氣便瞬間安靜了下來。
難道被我說中了,它真的是自愿留在這里的?
雖然并不知道冰晶龍鱗獸的修為究竟達到何種程度,但既然能夠隔著厚厚的山壁將外面的赤焰獸凍成冰雕,顯然非同凡響。
可是它又為何甘愿留在此處,忍受三百年的孤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