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世界。
元獸山脈就在青山宗的西北方,兩地相隔不過數(shù)十里,但簡直屬于兩個世界。
整個山脈都被大片叢林和原始森林所覆蓋,樹冠遮天蔽日,而原始森林還有一個別名——不歸。
意思是只要進去的人,就永遠出不來,沒有一個能回來的。
這么說未免有些夸張,但其危險程度可見一斑。
元獸的嗅覺遠超于人類,所以距離不會對他們產(chǎn)生太多影響,它們可以輕易在數(shù)里之外發(fā)現(xiàn)人類。
而人類卻只能放開神識,慢慢去感應。
釋放神識是一件極其耗費精力的事情,若是一時半會兒還可以,時間一長,恐怕不用交戰(zhàn),就先把自己累死了。
彼盈我竭,雙方還未開戰(zhàn),人類就已經(jīng)輸了一籌,也正是因為如此,才導致一些修為極高之人,意氣風發(fā)地來到元獸山脈,本想做出一點驚天動地的大事,卻不明不白地成了低階元獸的盤中餐。
這些方痕都很清楚,但卻一點都不害怕,甚至還有點小小的期待。
月夜,安詳,寧靜。
從小秘境回來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去快兩月,但方痕依舊停留在武人三重天的境界,跟五年前相比實在是差了一大截,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個人的戰(zhàn)斗力是不能用一般等級去衡量的。
準通靈境的戎百千萬怎么樣?還不是敗在他手下!
然而方痕卻沒有那么樂觀,他之所以能夠戰(zhàn)勝戎百千萬,完全是仰仗化道戒,還有體內那絲黑色真元的神秘。
若是拋卻這兩樣寶貝,他絕對無法在通靈境修士面前撐過兩個回合。
這是境界的壓制,由不得他不承認。
所以這段時間以來,他一直都沒有停止過修煉,甚至比以前還要更加勤奮,三百斤的磨盤已經(jīng)無法滿足他,于是他又加到了五百斤,然后又是七百斤,直到加到他寸步難行為止。
日復一日地修煉,盡管修為依舊沒有突破,但方痕的體魄跟以往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
而且他能夠明顯感覺到丹田內的真元已經(jīng)濃郁了很多,絲毫不弱于巔峰時期的自己,所差的只不過是突破的時機而已。
龍象靈根極其特殊,單靠打坐修行是沒有多大用的,必須在戰(zhàn)斗中磨礪,在死亡線上掙扎,才能激發(fā)出潛力。
這也正是方痕來元獸山脈的另一個重要原因。
他必須突破,因為跟金家約定的婚期馬上就要到了,可他直到現(xiàn)在都不明白金家向他逼婚的原因。
在方痕眼中,金家的人全都是豺狼虎豹,若是沒有一技傍身,早晚得被他們活吞。
其實在這段時間里,方痕也曾試著調查金家那位大小姐,可惜全無結果,甚至一個月過去了,他也只是知道此女名叫金婷,是金家的大小姐,至于其他信息,卻是一點都查不到。
直到幾天前,金家一個奶媽回家養(yǎng)老,方痕才從她嘴里套到了一些有用信息。
之前方痕以為此女是因為樣貌丑陋實在嫁不出去,所以才想讓他上門入贅,可了解后才知道,這位大小姐不僅才貌雙全,天賦更是奇高,才十六歲就已經(jīng)達到了武人九重天的巔峰。
在金家年輕一代中無人能出其右,即便是金碧焰也得事事依從這個妹妹。
莫說在這小小的落日城,恐怕放眼整個滄瀾國,都找不到幾個天賦高過她的人。
方痕雖然有時候有點小自負,但卻并不傻,他實在不認為自己身上哪好,能得這位大小姐的青睞。
所以他必須提升修為,只有足夠強,才能將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
元獸山脈近在眼前,方痕甚至已經(jīng)聽到了里邊妖獸的陣陣嘶吼。
妖獸大部分都是晝伏夜出,所以只有在天亮后進入才最穩(wěn)妥。
現(xiàn)在距離天亮還有半個時辰,方痕也就沒有貿然進去,于是摘下化道戒,找了處空曠的地方席地而坐。
走了數(shù)十里的山路,再加上七百斤的負重,他體內的黑色真元早就已經(jīng)躁動起來,如今沒有了化道戒的禁錮,更是狂躁得如同一匹脫韁的野馬。
盡管沒有進入內視狀態(tài),但方痕還是能夠感覺到丹田中那絲肆虐的真元。
在最初的幾天里,方痕每次只能從黑色真元中抽出一絲來煉化,但即便如此,他也只能吸收很少的一部分。
漸漸地,方痕總結出了規(guī)律,每次修煉或是大戰(zhàn)完成之后,那黑色真元就極容易吸收,如今體內的那絲黑色真元已經(jīng)變得極其淡薄,恐怕用不了多久就會完全吸收。
不知道徹底煉化之后,他能夠突破到什么境界?
進入內視狀態(tài),方痕發(fā)現(xiàn)他的本命真元竟然變成了紫色!
不僅僅是顏色的變化,還能夠明顯感覺到力量的提升。
沉吟片刻,方痕一拳打出,只是平平淡淡的一拳,并沒有用上破山拳的力道,可那七百斤的磨盤竟瞬間被轟出了老遠。
如果此時再對上戎百千萬,就算沒有化道戒的幫助,方痕也有信心將對方拿下!
突然,方痕感覺有人在暗中窺視,但卻并沒有回頭察看,而是繼續(xù)打坐調息。
很快天邊升起了魚肚白,元獸山脈也漸漸安靜了下來。
想要活著走出元獸山脈,就必須將生死置之度外。
雖然危險,但方痕必須去,一來是為了給刑通尋找合適的元晶,二來也是為了自己。
如果不把自己逼入絕境,就無法作出突破,那么到頭來只能做一個普通人。
此時日頭已經(jīng)完全升起,但叢林之中卻恍如陰獄,那寂靜之下不知道隱藏著多少殺戮。
剛走出沒多遠,方痕就見到了一具白骨,上邊滿是咬痕,而在它的旁邊,則匍匐著一只碩大的老鼠。
說是老鼠其實已經(jīng)不合適了,因為它的體形比野豬還要大,身體遍生倒刺,兩只小眼睛散發(fā)著綠油油的光芒。
這是一只變異的噬骨鼠,屬于四級妖獸,等級并不算高,但從它的眼睛中,方痕只看到了兩個字——饑餓。
只要是能吃的東西,哪怕是一只蚊子它都不會放過。
似乎是為了印證方痕的猜想,還沒等方痕做出準備,噬骨鼠就已經(jīng)沖了過來。
別看它四條腿十分短小,但速度卻是極快,一跳一縱間便已來到了方痕的面前。
陰暗中,那兩顆獠牙發(fā)出了令人膽寒的亮光,就像兩把鋒利的匕首。
方痕并不想在一只低級妖獸身上浪費時間,所以直接使出了破山拳。
轟的一聲,噬骨鼠如同一顆熟透了的野果一般從高空墜落,四肢抽搐了一下后,就再也沒了動靜。
方痕直接繞過尸體,來到了那具骸骨面前。
骸骨上還帶著鮮血,顯然是剛死不久,不過皮肉已經(jīng)被各種妖獸啃食了好幾遍,如今只剩下一堆白骨。
“能夠進來這里,你也算是一個勇士了,只可惜……”
方痕搖了搖頭,沒有再說下去,隨便找了一些樹葉蓋在了骸骨上面,這也是他眼下唯一能做的事情。
正要離開,眼睛不經(jīng)意地一掃,方痕突然被骸骨旁的一塊腰牌吸引,準確來說應該是被腰牌上的標志吸引。
那上邊印著一把小小的鋤頭,這正是巨鼎宗的標志。
原來是巨鼎宗的人嗎?
方痕苦笑著搖了搖頭,隨手將腰牌放到了懷里。
近幾年來,巨鼎宗和青山宗時常有摩擦,雙方已經(jīng)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如果對方還活著,方痕與他絕對是一場生死廝殺,沒想到此時卻為他處理了后事,有時候命運這東西真的令人難以捉摸。
因為大部分妖獸都已經(jīng)陷入沉睡,方痕一路走來,除了碰到一些低級妖獸外并沒有遇到其他的危險,倒是那種被人窺視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他不喜歡這種被人盯著的感覺,于是決定想個辦法引他出來。
正巧,前方的樹枝一陣搖晃,一只受驚的猴子疾掠而過。
方痕心中一動,便追了出去。
他的身形剛消失在叢林中就發(fā)出了一聲慘叫:“好個畜生,竟然這般狡猾,啊,不對,你這家伙竟然是一頭元獸……”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似乎是被人扼住了喉嚨,而后再也沒了動靜。
片刻之后,一人出現(xiàn)在方痕剛剛站立過的地方,嘴角噙著一抹不屑:“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誰能想到,堂堂青山宗的首席弟子竟會如此不堪?連一只小小的猴子都斗不過!不過這樣也好,省得我多費手腳了?!?p> 此人二十歲出頭的年紀,皮膚白得嚇人,似乎大病初愈,身體也是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但嘴角的一處疤痕卻分外惹人注目,為他平添了不少兇狠之色。
他從背上取下一把短刀,向著方痕消失的方向走去,很快就見到了趴在地上的方痕,嘴角的不屑越來越濃,最后冷笑道:“也是你運氣好,不明不白地死在了這里,若是落在我的手里,免不了要多受一些零碎的苦頭?!?p> 他又打量了一眼四周,記下這處地點之后,這才原路返回。
幾個呼吸之后,方痕一躍而起,眼睛中散發(fā)著異樣的光芒。
我跟此人無冤無仇,他為什么要我死?
方痕并不是一個睚眥必報之人,但若是有人想要他死,他也絕對不會讓此人活得舒服。
想罷,他便展開腳步跟了上去。
那人并沒有走出叢林,相反竟然是向叢林深處走去。
途中遇到幾只餓到失去理智的妖獸,但見到他之后竟然全都退避三舍,沒有一只敢上去找麻煩。
心中好奇,方痕就又靠近了一些,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異樣,原來那個疤臉男子身上多了一股芳香味,似乎是擦了某種藥粉。
想必正是因為這樣,那些妖獸才不敢冒犯。
看得出來,他對這叢林也格外熟悉,盡管道路錯綜復雜,但他一路上都沒有停留,就好像在自家的后花園閑逛一樣。
一路上都太平,直到快要中午的時候,前方才終于出現(xiàn)了一頭稍微看得過去的妖獸。
那是一頭疾風狼,九級妖獸,向來以兇狠、極速著稱,戰(zhàn)斗力不容小覷。
顯然疤臉男子的藥粉對它不起作用,它就這么堂而皇之地擋在路中央,似乎已經(jīng)將疤臉男子當成了它的腹中之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