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李父從女兒嘴里得知是某個極像神仙下凡的白胡子老爺爺告訴了她這件事,心情極不真實,總覺得自己被敷衍了。
這個世界上怎么可能會有神仙?
不過面對小女兒真誠的雙眼,李父雖然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神仙,但還是相信了她這套說辭。
應(yīng)該是某個隱士高人在借小女兒的口告訴梨花村的人吧,李父不確定的想到。
然而這個世界上哪來那么多的隱士高人,又不是小說中的主角,隨隨便便坐在家里都有高人哭著喊著要來收徒。
以李曲悅那一生的經(jīng)歷來說,頂多是個炮灰,而且還是個連名字都沒有出現(xiàn)過的炮灰。
蘇湛摸了摸鼻子,把她探測出來的所有蘊含地下水源的地點都告訴了李父。
李父雖然心善,但還是有生意人特有的精明,利用水源這件事狠狠的給李家刷了一波聲望。
其實蘇湛還是很欣賞像李父這樣的人,有基本的同情心,卻不胡亂施舍,給自己的小家招來禍患。
如果是別人站在李父這樣的角度,少年時吃百家飯長大,長大之后無非會有兩個選擇。
心善良一些的,會選擇無條件的回報鄉(xiāng)里,但這樣到最后很可能會造成人心不足蛇吞象。
別人會認為你自己都是被梨花村養(yǎng)大的人,如果沒有村子,你根本就活不到今天,你現(xiàn)如今都有這么多錢了,應(yīng)該把錢財都捐給鄉(xiāng)里,才算是報答了梨花村對你的養(yǎng)育之恩。
如果心狠一些,發(fā)達之后對曾經(jīng)養(yǎng)育過自己的梨花村不聞不問,也同樣會造成不好的影響。
這樣一個連養(yǎng)育之恩都不思回報的人,還有誰敢和他做生意,誰知道他會不會在背地里捅刀子。
這是兩種極端,而李父則是折中。他會幫著解決梨花村的大事,但卻絕不會給人一種他是個予取予求的人的感覺。
久而久之下來,李父自然就成了梨花村民心中的類似于靠山的存在,而不是一個錢袋子。
難怪李二哥從小就人緣好,原來是遺傳到了李父的情商。
這一家人其實不需要蘇湛多做些什么,事實上如果不是天災(zāi)的發(fā)生,李家的發(fā)展到最后絕對會讓人眼前一亮。
聽說近幾日山陵城實際上的統(tǒng)治者山陵王府一直在派軍隊圍剿土匪,所以蘇湛如今都不需要讓李家提前離開梨花村。
軍隊圍剿土匪的這件事,更是讓蘇湛確定了這方世界發(fā)生了不一樣的變化,而且這個變化還和山陵王府的人有關(guān)。
眾所周知,山陵王府的主人山陵王是當今陛下的親弟弟,真正的皇親國戚,就連山陵城的名字也是由他的封號而命名的。
能夠命令山陵王府名下軍隊的,除了山陵王,也就只有他唯一的女兒和慧郡主。
這兩個人到底誰出了門題,蘇湛暫時還不得而知。
不過日后她勢必要到山陵王府走一遭,到時如果好奇心作祟,再去查探這父女倆誰出了問題就比較方便了。
梨花村缺水的問題暫時解決了,匪患也沒有了,但是李父還是堅持把三個孩子先送往山陵城。
因為他心里很清楚,就這么幾口井,也只能維持梨花村村民的日常生活。
不是他狠心自私,實在是如果梨花村有水源的消息一旦泄露了出去,等待梨花村的恐怕就是一場禍事。
永遠都不要試探陷入絕望當中人類的下限到底在哪里。
天災(zāi)無情,但人禍往往比天災(zāi)來得更加讓人措手不及。
李父還沒有來得及把家人送走,梨花村有水的消息就已經(jīng)被傳開了。
起因是因為外村的一個人昏倒在村外,梨花村村民一時心軟,好心的喂了他一口水,把他救了起來。
醒過來的那人自然是千恩萬謝,隨后不經(jīng)意的問起水的出處。
那名梨花村村民年紀不大,沒有絲毫戒心的就把梨花村有水井的事情捅了出去。
被救助的那人沒多久就走了,但一天后他再回來的時候卻是帶了周圍好幾個村莊的人前來逼梨花村之人搬離梨花村。
李父趕到的時候,梨花村所有人和一伙相貌陌生的人正在對峙,雙方手里都提著一些鋤頭之類的東西,神情激動,眼看著就要打起來。
“你們梨花村霸占那幾口水井已經(jīng)是占了天大的便宜,從今天起這些水井必須都是屬于我們的,你們沒資格再霸占下去?!睂γ嬉粋€臉黑的漢子高聲道,引起一片附和聲。
“笑話,那幾口井是我們梨花村人自己挖出來的,自然就是我們的,你們來搶就是不要臉。”梨花村人也不甘示弱。
那些外村的人此刻眼里都只有水井了,哪里還聽得見他們說的話。
“你們梨花村個個都是自私鬼,明明自己不缺水喝,卻不肯把水分出來給我們?!比巳褐幸粋€老婆子披頭散發(fā)的沖了上來,毫不猶豫就在滿是黃土的地上打滾,扯著嗓子哭嚎道“可憐我那三歲的小孫子,因為沒有水喝,就這樣活生生的渴死了?!?p> “你們這些喪良心的殺人兇手,要是你們肯給一口水,他就不會死了。他死了,我這個孤老婆子也不想活了?!?p> 那老婆子哭著喊著就要往梨花村村民的武器上撞,梨花村眾人哪里敢讓她真撞上來。
看這老婆子一把年紀了,萬一出了人命,那自己要上哪去說理去,因此自然是紛紛后退。
他們是后退了,但那些外村的人卻趁機上前,眼看著就要沖進村子里了。
李父這時候也只能出聲了,如果真讓這些神情激憤的人沖進來,誰也不知道他們會做出什么來。
“統(tǒng)統(tǒng)都住手?!崩罡负暗?。
在這種兩軍對壘的時候,突然沖出一個人,梨花村的人給李父面子,這些外村的人可不會給。
“你說住手就住手,你是個什么東西?!碑斚履莻€黑臉漢子就伸手使勁的推一把李父,想要把他推倒在地,繼續(xù)往梨花村里沖。
然后他眼前一花,面前就多出了一個小姑娘,扼著他的手腕,黑臉大漢發(fā)現(xiàn)他居然揮不動手臂了。
黑臉大漢先是懵了一下,然后就惱羞成怒了。不過是一個小姑娘罷了,剛剛肯定是他沒用全力。
他可是他們村力氣最大的那個人,沒理由弄不過一個小姑娘。
黑臉大漢鼓足全力,想把這個小姑娘揮出去,結(jié)果他臉都憋紅了(雖然因為臉黑的原因看不出來,但確實是紅了),那小姑娘還是笑吟吟的扼著他的手腕。
可怕,這小姑娘真的不是怪物嗎,居然可以這么輕輕松松的就制住他,黑臉大漢感覺自己剎那間滿身冷汗,看著蘇湛的眼神也有種說不出的驚懼。
他們這里的動靜被所有人都看在眼底,李父愣了半晌,然后一把把蘇湛的手瞬間拉回來,匪夷所思的捏著女兒的小爪子上看下看。
白白嫩嫩的,看得出來伙食很好,看來他的確把自己女兒養(yǎng)的很好,李父得意了瞬間,然后就清醒了。
不對,他是來查看女兒的手有沒有受傷。剛才那個黑臉大漢,就連他自己碰上了,恐怕都免不了受傷的命運,更不用說他的女兒了。
“悅悅,你有沒有哪里不舒服?”李父沒看出什么傷,就擔心是不是傷在了里面,比如說脫臼。
聽見李父的話,在場所有人都沉默了。剛才他們看到的是李曲悅這小姑娘制住了這個黑臉大漢,而不是反過來的吧。
為什么李父反而會問自己女兒哪里不舒服?
雖然不可思議,但是從剛才的情況來看,受傷的應(yīng)該是那個黑臉大漢吧。
蘇湛眼神閃了一下,老實說她也沒有想到李父的第一反應(yīng)居然會是這樣,在自己女兒表現(xiàn)出異于常人的地方之后,他的第一反應(yīng)是擔心女兒的手有沒有受傷。
“爹,你放心吧,我沒事。”蘇湛頓了一下,然后意有所指的說道“別看這位大叔看起來力氣很大,但其實并不像這樣。”
并不像表面那樣看起來的那樣力氣很大,也就是說中看不中了?
這一回,眾人古怪的視線就落在了黑臉大漢身上,就連和他同村的人都不由眼神飄忽了一下。
難怪他經(jīng)常說自己力氣很大,原來是在掩飾自己外強中干啊。
黑臉大漢的臉色黑得徹底,不過因為他的臉本來就很黑了,所以也沒有人看出他的窘迫和惱羞成怒。
但惱怒歸惱怒,他很清楚自己的力氣,所以自然不愿意再和這個詭異的小姑娘對峙。
李父看著蘇湛活動手腕,發(fā)現(xiàn)的確沒有受傷之后,這才把小女兒攏在背后。
經(jīng)過他這一打岔,剛才還群情激奮的眾人總算清醒了一點,不過水源的問題不解決,今天的糾紛就永遠都解決不了。
而且梨花村有水這件事顯然已經(jīng)不能繼續(xù)瞞下去了,只要老天不下雨,日后肯定還有別的村莊陸陸續(xù)續(xù)前來。
梨花村終究只是一個村子,就算今天能夠擋住這幾個村子,可如果下次有更多人來要水呢?